對於這個和尚的說辭,毛文龍的心突然感覺到一點噁心,感覺非常不舒服。
對自己不舒服的人,毛文龍就不願意再見到他。
坐起來,站起來,拍拍身上的草葉,對着這個還在散發着大慈悲光芒的和尚,是啦嘛一笑,恭恭敬敬的合十爲禮:“魔有魔的存在價值,沒有魔,怎麼能顯示佛的慈悲?佛救萬千生靈,你怎麼不知道,魔也在救萬千生靈?誅邪惡身,滅邪惡心,魔佛殊途同歸啊。”
然後走到了自己的車隊邊,上了自己專用的豪華舒適的四輪車,還在即將離開的時候,衝着那個站在秋草野花裡的和尚也可能是啦嘛輕輕的揮手,向他展露了八顆牙齒最溫暖的笑。
當那個和尚也可能是啦嘛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視野裡的時候,毛文龍叫來了王強:“去,去送那個和尚也可能是啦嘛一程,讓他早日解脫,去見佛主吧。”
王強就開始裝填自己的火槍,嘴裡哧的一笑:“我最煩你的就是這種人前一套人後一套,人前和個聖人一樣的和人談論人性與慈悲,結果這一掉臉子,就要殺了人家,這種我們東北人說的狗臉酸,是要不得的。”
毛文龍就趴在四輪馬車的箱窗上,悠悠的道:“這個和尚,也可能是個啦嘛,其實他是知道我是誰的,但他明明知道我是誰,卻依舊跟我裝,從這一點上看,他是一個很會裝的人。而會裝的人,都是最容易蠱惑人心的人。
而他知道了我在草原推行封王制度,知道了我在草原推行佛教的初心,他也知道我的殺奴令的本意,他卻持反對態度,這不好。
一個很會裝,一個因爲很會裝而變得很會蠱惑人心的傢伙,遊走在草原上,對我們來說,其實對草原這種和諧的世態來說,是一種危險。”
然後將窗簾撂下:“這樣一個人,就會毀了我千辛萬苦取得的成績的,殺了他,我認爲我是在替佛主清理門戶,是在踐行佛主的真心。這個和狗臉酸,說翻臉就翻臉不同。我做魔,殺一人而救千萬人遠離戰爭,我認爲我纔是佛。”
三天後,疲憊不堪的王強回來了,他帶着那個不知道是和尚還是啦嘛的念珠:“那個傢伙真的不是一個好和尚,他在你的面前裝的是不認識你,卻看出你身上的戾氣,感化你,開導你的樣子,結果你一走,那傢伙就逃的比兔子都快,根本就沒有以他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甘心受死的大度感化你的意思,害的我追了他兩日三夜,才最終在一個糞坑裡,將他擊斃。”
毛文龍微微一笑:“一個靠嘴矇蔽世人的傢伙,也只能適合在糞坑裡腐爛。”然後,這事情就這麼過去了,因爲下一個地方,又有一個固定的集鎮,有三個王爺在那裡定居,他需要拜見他們,給他們的女兒或者是最得寵的小妾一頂最美麗的百花冠,然後將最後的一點食鹽交給當地的話事人,也就是自己的乾兒子之一,然後繼續向東進發。
向錫林郭勒進發,黑黝黝的灤河水靜靜的流淌在廣袤的草原和低山丘陵之間,一路流向東方,最終在錫林郭勒南部,彙集成一個巨大的湖,當地人叫他達理湖,浩浩湯湯煙波浩渺。從這裡再往東,就是長白山的西部分支了,將蒙古草原分成了東蒙和中蒙。向南,就是善克沙地,大家也叫他小庫布其,是一種雖然生長沙柳卻是一個真正沙漠的地方。
當毛文龍的車隊走到這裡的時候,行進就變得艱難了,因爲這裡所謂的路,今天有,但明日一陣風便沒了,龐大的車隊難以行進。
在這樣的環境裡穿行而來,讓毛文龍感覺到了大漠的風光。
當走出這片沙地的時候,眼睛豁然開朗,達理湖那波光粼粼的美景,讓他感覺到心曠神怡,尤其更讓他心曠神怡的是,在這一片巨大的湖泊周圍,已經有許多農牧民,在開始開墾土地,爲來年播種做着準備。
丟棄了牧羊的鞭子,抄起了從漢人那裡購買過來的犁鏵,這裡不缺少健壯的黃牛。雖然這些黃牛祖祖輩輩沒有拉過犁杖,但他們溫順的性格,讓他們接受了本來屬於他們的工作。
拉着沉重的鐵犁鏵,將億萬年沒有翻耕過的土地翻起來,展現的是一片又一片沃土。站在這裡,一眼望不到邊。而最讓毛文龍欣慰的是,這裡竟然出現了一個又一個風車,將湖水提上來,澆灌那些剛剛翻出來的新鮮土地。想一想,明年的這裡,將是麥浪翻滾的新鮮田野。
有這種先進的風車,一定就有自己的義子們在的,於是毛文龍就派出王強,將自己的這個地方的義子叫過來,自己要仔細的詢問一下這裡的狀況。
結果王強沒有把自己在這裡的乾兒子帶過來,帶過來的卻是幾個部落的首領,更多的是漢人。
其中一個肥肥胖胖的漢人站出來,對着毛文龍恭敬施禮:“國公爺,因爲執行您的政策,我們看好了這一片肥美能夠耕作的土地,於是經過您派來的話事人的協商,我們在當地頭人的手中,買下了這一片土地,並且和他們談妥,以後出產一成的收入將上繳給他們,所以我們獲得了這一片巨大面積的土地。”
漢人的根子裡,就是對土地莫名其妙的依戀,當然這完全可以說是,對土地莫名其妙的佔有慾望。
就在這些部落首領們認爲這一片不毛之地,竟然能夠獲得漢人購買的銀子,對他們來說,這些漢人簡直就是傻子。
“說說吧,這位王爺,他們購買你們的土地,給沒給你們足夠的交換東西?如果在這裡,出現了他們欺騙你,我將給你們做主。”
結果幾個部落的王爺們不但沒有被欺騙的冤屈的表情,反倒一個個感覺到羞愧:“回國公爺,其實這一片草灘,我們平時就是荒廢的,嗯,是這些漢人兄弟和我們商量購買。其實我們已經結成了兄弟,根本不應該叫買賣,那已經傷了我們兄弟之間的感情。可是您指派過來的話事人,卻堅決的和他們談談,結果就爲我們爭取了一畝地一塊銀元的高價,就比如說小王我,賣出了5萬畝土地。”然後就站在毛文龍的面前,墊起了腳,用手在四面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