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黃勝召開軍事會議的時候,美人趙蕊已經在昏暗的油燈下哭成了淚人,誰不留戀人世間,況且她其實只是個十八歲的孩子。
剛剛盛開的鮮花將要凋零,怎不叫人斷腸。她奮筆疾書,把對弟弟的愛,對自己悲慘遭遇的無奈,還有對滾滾紅塵的眷念都躍然於紙上。
她寫了兩封信,分別留給救她與水火的黃大人和自己的唯一牽掛趙時敏。
透過窗,美人久久凝望無月的夜空,星星彷彿都有些黯然,寂寥的夜色淒涼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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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我在這塵世間最後一夜了,明天替大人做完了事,他們就會乘船離開,我卻萬萬不能回大明瞭,我應該在兩年前就全節而死……。
同樣的夜空下,芸芸衆生中有多少悲歡離合的故事在上演,黃勝一個凡人,無從得知,他只知道要時刻準備着積累實力,對抗野豬皮,再也不能讓漢民族的悲劇上演。
這裡的夜晚沒有更鼓聲,無比安靜,這當然也是奴酋努爾哈赤的豐功偉績,千里無雞鳴,滿路是白骨。
太累了,黃大人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牀,立刻有兩個被解救的女子來伺候洗漱,現在的黃大人已經接受了封建官僚的腐朽生活,被人伺候也習慣了。
首先看了看觀察敵情的趙蕊姐弟,他們回稟,沒有發現建奴蹤跡。然後就去船上看望傷員曹虎成,還再次抽空看了看蒙古人黑豹。
這小子都是皮外傷,好好吃了幾頓,又休息了一天,精神好多了。
沒有黑虎在身邊無法跟他交流,只在他肩膀上拍了幾下,雖然兩人無法聽懂對方的語言,但是這一刻黑豹已經感覺到了這位大人對他的關心,臉上都是感激之情。
負責在船上觀察瞭望的是顧山河,他見了黃勝就提出要做一個真正的戰士,要上戰場親手去斬殺建奴。
黃勝見沒有什麼大事好好的跟他談了心,也就是做思想工作,無非是什麼要好好讀書,工作不分貴賤,一個好漢三個幫這些粗淺的道理。
就是因爲在船上溜達了一個多時辰,出了一個小問題。
那些阿哈們幹勁十足,開始拆磚掀瓦,大家都看上了望海墩結實的大門,結實的木質門板以後肯定用得着,幾個人很快就拆了下來,往船上運。
黃勝看到被拆卸的大門有些哭笑不得,只好捏着鼻子不吭聲,趕緊一路小跑到了望海墩,這裡已經變得面目全非,所有的屋頂都被掀掉,完好的瓦片整整齊齊堆放在牛車上。
兩個阿哈一組扛着拆下的房樑笑嘻嘻往‘廣寧號’方向奔跑,黃勝看着灰塵四起的望海墩,心道,哪個建奴還會傻得往這裡鑽,看來在這裡設伏泡湯了。
過了一會兒黃明理幾人氣急敗壞騎着馬急匆匆來了,他苦笑道:“大人,卑職疏忽,如今這裡恐怕沒辦法預設戰場了,我們看來要另外想輒。”
黑虎怒道:“奶奶的,誰傻兮兮的把大門都拆了,不知道我們要在這裡打建奴嗎?”
黃勝道:“大家不要責怪那些阿哈,他們是準備顆粒歸倉呢,不許打擊他們的工作熱情。如何算計建奴我們再從長計議。”
就在這時在墩牆上瞭望的趙蕊驚叫道:“大人,有建奴來了,人還不少呢。”
黃勝大聲道:“黃明理,你們趕緊讓所有阿哈撤離到船上去,讓黃東山上船點名,千萬不要落下誰,人齊了把船駛離碼頭一箭之地,所有戰士立刻着甲。”
說着幾步就躥到墩牆上,透過望遠鏡往北邊看去,果然有一隊建奴騎兵往這裡而來,離望海墩有大約十二三裡,人數在十人左右,後面還有沒有建奴尾隨一時無法得知。
由於時間倉促,無法在墩堡前五里的樹林埋伏,因爲自己和家丁們雖然可以率先到達那裡,但是已經沒有時間用來佈置戰場,乾脆讓所有戰士還是按照原計劃在堡內埋伏。
建奴敢進來最好,不敢進來就讓家丁們殺出去。這時魯承祖和狗兒已經拿着黃勝的盔甲和火藥鉛彈來了,黃勝也開始頂盔摜甲,當然不是三層鐵甲,是棉甲外加一個牛皮胸甲。
狗兒和魯承祖也是如此裝備,現在幾人都有頭盔面甲,只要不被建奴近距離用步弓射中,受傷的可能性很低。
這時建奴已經快要通過北面的樹林地帶進入一覽無餘的曠野,黃勝這才注意到趙蕊竟然沒走,剛纔明明自己下達命令所有阿哈都撤退到船上去。
黃明理去傳達命令時順便把趙時敏拉上馬送到船上去了,此時他已經回到墩堡內下了馬,正在仔細檢查他心愛的精鋼滑輪弓呢。
黃勝大怒道:“趙蕊,你爲什麼不聽指揮?這是戰爭,女人應該走開,你不怕死嗎?以爲是在過家家?”
趙蕊抿着嘴脣不吭聲,就是不離開墩牆。黃勝氣得暴走了,可是又沒有辦法,總不能真的以臨戰亂紀一刀砍了這個漂亮的腦袋。
現在已經來不及送她去船上,黃勝只好道:“趙蕊,你既然留在了戰場上,就和我們這十幾個人同命運共呼吸了,我們戰敗你也絕無生路,你明白嗎?”
趙蕊早蒙死志,當然不怕死,她堅定道:“大人,小女子可以留在這裡繼續替大人觀察敵情,讓大人可以一心殺敵。”
這一次出戰的人連自己有十四人,三組人形坦克,依舊步戰接敵,黑虎三個裝備精鋼弓的以騎射掩護,自己還是狙擊手,兩個裝填手是狗兒、魯承祖,趙蕊主動要求觀察敵情再好不過,要不然自己身邊就只有一個裝填手了。
敵人眨眼就到,這已經不是婆婆媽媽的時候,黃勝道:“趙蕊,你不要緊張,注意隱蔽,記住要活着,只有活着纔會有機會再次殺建奴報國仇家恨。”
趙蕊悽然一笑道:“大人,小女子知道了。”這時建奴已經到達了三裡外,肉眼已經能夠看到他們。
這一支建奴隊伍有十一人,領頭的是一個巴牙喇,他們不屬於這裡佈防的牛錄額真固魯噗赤,是甲喇額真博爾濟吉的親兵,任務就是定期巡查各堡防務,完全是例行公事,現在他們還沒有發現望海墩有異樣。
當他們來到空無一人的望海墩前一里地時,發現這裡亂糟糟的,竟然還有幾輛裝滿了城磚的大車,再驅馬向前就看到前面的墩堡,有些不可思議,那裡好像遭受了洗劫,連大門都不翼而飛了。
巴牙喇有些目瞪口呆,反應不過來,一時間愣住了,他們巡查了許多墩堡,所有人都沒有遇到這樣的怪事,更加不知道這裡怎麼了?
一行人打馬繞着堡牆轉了一圈,沒有發現任何生命跡象,巴牙喇揮揮手,三個馬甲越衆而出,直奔大門而來,剛剛接近到三十步,一側馬身,斜斜的沿着堡牆打了個轉又回去了。
還是老一套,在上一次寧遠中左所伏擊戰已經見識過了,黃勝根本不予理睬,在把玩‘幸運斧’,單等着他們進來幾個再下手。
堡內埋伏的八人都是老油條,當然不會沉不住氣,都默默地在等待,三個新兵蛋子安排躲在最裡面的屋子裡呢。
果然建奴折騰了幾次後沒有發現任何情況,巴牙喇和幾個馬甲嘀咕幾句,那三個馬甲直接策馬衝進堡內。
黃勝知道建奴是不會一擁而入了,只能先把這三個出頭鳥幹掉。他立刻扣動扳機,‘呯’一聲清脆的槍聲打破了平靜。
走在最後的馬甲背後綻放了一朵鮮紅的血花,一頭栽倒,弓弦聲響如爆豆,黃明理三人已經箭發連珠,另外兩個建奴都身中幾支鋼箭栽下馬來。
精鋼弓的威力可不容小覷,建奴再也不是身中數箭還渾然不懼大呼酣戰,兩組人形坦克殺出時墩堡內已經沒有了活着的敵人,他們一刻不停繼續向前往門口突進。
這時外面的八個建奴都怪叫着策馬衝來,他們還不知道己方三人已經被擊斃,想接應自己的同伴。
黃勝放了一槍後抓起另外一支火速躲到堡牆垛口觀察,他看上了那個穿戴得亮晶晶的巴牙喇呢,想把他留在這裡。
果然八個騎兵疾馳而來,接近三十步時黃勝果斷開槍,子彈直奔建奴巴牙喇而去,這小子是矮着身子貼在馬上疾馳,這顆子彈沒有命中要害,把他的肩骨打碎了。
一陣劇痛鑽心,巴牙喇慘叫一聲,撥馬就逃,這小子騎術高明竟然沒有栽倒,黃勝覺得虧大了,應該射馬,只要把他的馬打死或者打傷,他一定再無生路,現在卻被他逃走了。
接着一槍就不客氣了,不到二十步米尼彈直接命中馬頭,一匹戰馬一聲悲鳴轟然倒地,馬上騎士一頭栽倒生死不知。
其他建奴知道中了埋伏,都奪路而逃,打馬狂奔。
這時黑虎三人已經衝出堡壘尾隨逃跑的建奴追殺,李大鋼五人也來到了外面,可惜沒有敵人,摔在地上的那個建奴被黃明道這壞小子有意縱馬踩踏而過,屎都被踩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