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漢張旭,見過韓王殿下!”拄柺杖,張老管家強打起精神,向朱鬆行禮。
朱鬆微一扶手,道:“張管家免禮!來人啊,賜座。”
朱鬆不是萬惡的地主惡官,這老管家明顯腿腳不便,等審完了加夫利德魯,這老管家還不得累死在這?
馬上有兵卒送上了座椅,在張旭謝過之後,朱鬆直接進入了正題:“張管家,本王來問你,你可認識此人?”
一邊說着,朱鬆還伸手指向了站在不遠處的加夫利德魯。
張旭老早就瞧見這貨了,只是他現在腿腳不便,要不然拼着這條老命不要了,也得上去踹死這貨。
“回殿下的話,就算他化成了灰,老漢也認得!”張旭老臉通紅,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句話,“老漢這條腿,就是被他給打折的。”
“加夫利德魯,你作何解釋?”朱鬆冷淡地看向了加夫利德魯,“你若是不想承認的話,本王也有法子!來人啊,將當日在鬧市中,看到加夫利德魯行兇的百姓們,全都帶來。”
嘩啦啦!
就在朱鬆話音落地之後,高臺之下,立馬人頭攢動,有百姓挪動身子,向着高臺的方向擠了過來。
嘉定衛的兵卒正要上前阻攔,朱鬆卻是一擺手,讓他們放那些百姓們過來。
“好叫韓王殿下知道,當日加夫利德魯殘殺張公子的時候,小的正在當場。”
“王爺,即使這傢伙,小的親眼見這傢伙殺了張公子,又傷了張管家。”
“王爺,我等亦是親眼所見!”
百姓們一登上高臺,立馬將那日的所見所聞全都告訴了朱鬆,一個個生怕說得不對了,彼此之間還在相互補充,很完美地將那一日在鬧市之上所發生的一切都詮釋了出來。
“哼!”對於一種百姓們的指證,加夫利德魯表現得很冷淡,甚至還斜眼瞥着百姓們,一副很不屑的樣子。
朱鬆一瞧就來氣,怒喝道:“加夫利得魯,眼下認證物證俱在,你可認罪?”
加夫列德魯捋了捋兩鬢的頭髮,不以爲然地說道:“就算是本王做的又如何?韓王殿下,您是大明的親王,本王是渤泥國的親王,而且我渤泥國還是你大明的屬國,你我身份相當,你沒有資格審訊本王。”
“噗……哈哈哈!”聽得這話,朱鬆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所有人都很是奇怪地看着朱鬆,被朱鬆的突然大笑給嚇了一跳。
“加夫利德魯,你別笑死老子了。”笑了足足一盞茶的時間,朱鬆方纔停下來:“沒資格?你以爲你是個什麼東西?就算你的王兄,渤泥國王麻那惹加那乃與本王說話,都不敢如此張狂,你又算個什麼東西?”
加夫利德魯被朱鬆說得臉色瞬間轉綠,而後由綠轉黑,他算是看明白了,什麼狗屁從屬國,這從屬國的親王,連大明的一個兩三品的大臣都不如。
“別急,這次第一件事,接下來還有一件事。”朱鬆見加夫利德魯意境有些撐不住了,也不着急,而是慢悠悠地說道:“這只不過是你當街殺人,另外一件事,是有關賄賂嘉定府文武官員之事。”
一邊這樣說着,朱鬆一邊指揮着兵卒獎跪在一旁的張博等文武官員帶過來,一邊對加夫列德魯說道:“賄賂之事,究竟是你還是渤泥國王,本王聽你說。”
“……”加夫利德魯沉默了,並沒有說話,或者說他在思考。
“想好了嗎?”朱鬆給了他一刻鐘的思考時間,“要不要本王替你分析分析?先不說當街殺人的罪過,單單只是這賄賂我大明官員就是一條重罪,不僅僅會被砍了腦袋,而且就連其家財亦會收歸我大明國庫所有。”
“你能代表得了明皇陛下?”加夫利德魯撇了高臺四周一眼,似乎在找什麼,但是他很快就失望了。
加夫利德魯這是在挖坑了,你要說代表得了明皇,那就是有想取代明皇之心,這種閒話若是經過百姓們的嘴傳出去的話,縱然是朱棣知道朱鬆不會有那種想法,也會心裡留下疙瘩,保不齊什麼時候就會被翻出來。
所以朱鬆根本就不上當,而是說道:“既然是本王獨自前來嘉定府,自然是能夠代表朝廷的,而且臨來之前,萬歲爺已許給本王便宜行事之權,甭說嘉定府了,就算是四川承宣布政使司的事,本王也能一言斷之。”
“什麼?”這回加夫利德魯慌了,原本他還自持身份,想朱棣山高皇帝遠的,對於嘉定府之事根本就是自顧不暇,哪成想,明皇竟然派了個韓王過來,還是全權之職。
這回,他的王兄怕是也得栽在這了。
“怎麼?”朱鬆瞧着臉色煞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的加夫利德魯,道:“你若是自己一力承擔此事,本王自然不會再去追究你王兄的過錯,此事一旦涉及到麻那惹加那乃的話,就不單單是你的事了!”
加夫利德魯千算萬算也沒有算到這一點,他想不到,不過是少了一個‘無用之人‘,怎麼就涉及到他王兄了,而且搞不好,他們渤泥國也要跟着一起倒黴。
“好,我認!”左思右想了半晌,加夫利德魯臉色灰敗地點頭應道:“一切都是本王安排的,並且張博等嘉定府官員們,每一個人收多了少金銀財寶,本王這裡每一筆都記得清清楚楚,若是王爺需要的話,本王自當雙手奉上!”
“加夫利德魯親王,你,你……”
原本還死不承認的張博和牛皋,臉色煞白,他們也完了,而且還禍及家人。
“好,你既已認罪,本王自然是不會再追究你王兄,來呀,將證詞給他看看,然後簽字畫押。”朱鬆很滿意地點頭,他知道能殺一個加夫利德魯也就是極限了,對於麻那惹加那乃,就算其犯了重罪,朱鬆也能是暫時將其收押,而後上大南京,等候聖旨的下達,畢竟這傢伙是渤泥國王,對於大明還是有些作用的。
“希望王爺能夠信守承諾。”加夫利德魯只是能說一些漢話,還是不認識漢字的,不過他相信這些胥吏不敢胡亂書寫證詞,所以加夫利德魯深深看了朱鬆一眼,直接在證詞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按下了手印。
吹了吹證詞上的墨漬,朱鬆道:“好,既然兩方主要責任人都已經承認罪行,那本王就開始審判了!”
“本王宣判!”清了清嗓子,朱鬆直接高聲叫了起來。
張赫、張旭以及身爲張赫義子的王青山,全都跪在了朱鬆身前,至於張博他們嗎,此刻已然是大勢已去,他們只能是聽之任之了。
“加夫利德魯殺害張魯一、傷害張旭一案,證據確鑿,加夫利德魯已認罪,按照我大明律法,不管是何因由,殺人者自當償命!”
朱鬆站起身來,目光一一掃視跪在他身前的這些人,“加夫利德魯惡行滔天,當通報刑部,代明年秋後問斬!”
“好,韓王殿下果然明斷!”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幾貨確實該殺!”
朱鬆話音方落,高臺下頭的百姓們頓時歡呼了起來,如果說之前張博他們這些貪官的行爲,確實讓百姓們失望了,單是此刻朱鬆的行爲,可以說極大地鼓舞了百姓們對於朝廷的信心。
往下壓了壓手,朱鬆等百姓們靜下來之後,道:“這只是加夫利德魯所犯的第一條大明律法,還有第二條!”
說到這裡的時候,朱鬆瞧着張博他們那看起來好像變得蕭瑟了幾分的身型,道:“加夫利德魯爲遮掩殺人之事,竟然花費重金對嘉定知府張博、通判和苗……等人行賄,經覈查,確有其事,且犯人加夫利德魯已認罪。按照我大明律法,加夫利德魯兩罪並罰,當處以斬首之罪,立即執行!”
沒等百姓們反應過來呢,朱鬆就繼續說道:“另張博、和苗、高嵐、牛皋……等十一人,枉顧我大明律法,收加夫利德魯數十萬賄賂,以拒收百姓之案,此等惡行,丟盡我大明百官顏面!按我大明律法,張博、牛皋二人,當處以斬首之罪,其家族所有財產當盡數抄沒,收歸國庫;其他如和苗、高嵐等人,所收之賄賂收歸國庫,其人斬首示衆!”
話音落地,朱鬆直接一揚手:“來人!”
“王爺!”兵士們躬身。
“將和苗、高嵐等人押回嘉定大牢,待本王處理完嘉定之事,爾等押送這些犯官,與本王一同回返南京!”朱鬆一指高嵐等人,隨後話鋒一轉,道:“至於這三人,將他們押到西市的菜市口去,之後叫府衙的劊子手們朱呢比好,今日過了午時三刻,便對這三人行刑!”
“是!”嘉定衛們恭敬地應了一聲。
“慢!”
就在一衆兵卒們正要動手的時候,一道嘹亮的聲音響了起來。
“嗯?”朱鬆扭頭看了過去,見一羣帶着明顯番邦風格的人,被嘉定衛們攔在了高臺之下,不是他人,正是渤泥國王麻那惹加那乃以及他的護衛們。
“麻那惹加那乃國王,希望你能夠給本王一個滿意的答覆,否則的話,莫要怪本王翻臉不認人了。”朱鬆眯縫着眼睛看着麻那惹加那乃,聲音冷肅。
“王爺,不論加夫利德魯如何,他也是我渤泥國的人,王爺如此行事,莫不是太有些瞧不起我渤泥國了?”這都要被朱鬆吧親弟弟給殺了,麻那惹加那乃自然是怒火沖霄了。
“麻那惹加那乃國王,你別忘了,你們渤泥國乃是我大明的屬國,既是我大明的屬國,自然是要遵守我大明的律法了。”朱鬆侃侃道:“犯了我大明律法,本王如何不能審判加夫利德魯?”
“我渤泥國有我渤泥國的律法!”麻那惹加那乃急了,沒過腦子地就把這句話給禿嚕了出來。
“難道你從屬國的律法還能過我大明律嗎?”朱鬆冷冰冰地說道。
“你大……”麻那惹加那乃還想要說些什麼,跟在他身邊的護衛見機得快,連忙拉了他一把。
麻那惹加那乃清醒了過來,這纔想起來方纔他都說了些什麼。
“現在,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朱鬆居高臨下地看着麻那惹加那乃,“記住了,只要你渤泥國是我大明屬國一日,甭管是你還是下屬之臣,都要遵守我大明的律法,約束好你的族人們。”
麻那惹加那乃等着朱鬆的那雙眼睛都快要噴火了,可是他不敢說什麼。
這裡終究不是他們渤泥國,如果他抱起反抗的話,且不說能不能成功,就算殺了這韓王,他們想要活着離開大明,那也是癡人說夢!
“哼,來人,就按本王方纔之言來執行!”朱鬆冷哼了一聲,吩咐兵士們將這些傢伙全部都押走。
……
午時三刻一到,隨着三道閃亮的光華一閃而逝,三枚大好頭顱拋飛而起,緊接着便是三道血柱沖霄而起,噴濺出去四尺多遠。
“好,殺得好!”
“這該死的番邦人,該死的貪官,殺得好!”
西市菜市口,圍觀的百姓們早就已經圍了裡三層、外三層,瞧見這三人真得被殺了,頓時拍手叫起好來。
百姓們都很單純,在他們卡諳來,蠻橫殺人的、欺負百姓的、貪污受賄的……全都不是好人,朝廷將這些壞人都殺了,他們的生活自然也變得清平了。
所以他們叫好,他們爲有這樣爲百姓着想的朝廷而較好!
而又高興、叫好的,自然就有憤怒、喝罵的。
在嘉定成南側的一棟莊園中,這裡是張博爲渤泥國使團的住所。
“該死的,朱鬆,朱鬆,孤與你勢不兩立!”麻那惹加那乃的房間中,麻那惹加那乃暴怒地摔砸着屋子中的東西,嘴裡還在用渤泥國的語言大罵着,“我渤泥國之人,何時輪得到他朱鬆來管教了?殺了孤的親弟弟,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殿下慎言,慎言啊!”之前在東市拉了麻那惹加那乃一把的渤泥國大臣,豎起手指壓在脣邊,“此事若是傳到那韓王耳中,怕是您就離不開大明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