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巨寇李福祿,江湖中的傳奇,黑白兩道的噩夢,鏢師們的閻王,撞上死、捱上亡。
要說明朝土匪巨寇的傳奇故事,佔據首位的就是永樂年間的唐賽兒,一位在中國歷史佔據了特殊地位的女性。
唐賽兒以白蓮教的名義起義,自號“佛母”,聲稱能預知未來。其擁躉一時遍及數省,後來在朝廷全力鎮壓下終於剿滅,首領唐賽兒也被捕入獄。
可是這並未終止,好戲纔剛剛開始。**部分是在刑場,據說當時劊子手想盡了辦法,斬首、剮刑、絞刑、火刑都用上了,卻根本拿唐賽兒沒有辦法。
據說唐賽兒精於道術,善於變化,在對抗官軍中就使用過道術,可惜最後還是被官軍打敗。但在刑場上,她卻贏了,也書寫一段不朽傳奇。
官府跟劊子手怎樣也弄不死她,連讓她受傷都做不到,怎麼做也是毫髮無傷,最後連五馬分屍都用上了,結果死的不是人而是馬。
最後官府也怕了,只好把她押回天牢,以後再想辦法執行死刑。
結果當天夜裡,唐賽兒就越獄而逃,以後始終沒能再找到她的下落。
爲了緝捕她,朝廷用盡所有力量,有謠傳說唐賽兒出家爲尼。朝廷就把數省的尼姑悉數捉到京師拷問,驗明正身,卻沒有一個是唐賽兒,只是害死了幾百個尼姑,害慘了數省的女性出家人。
有不少漂亮的尼姑被官吏藉機強姦蹂躪、虐待至死,甚至強行霸佔爲妾爲婢,甚至還有被掠賣到青樓爲妓的,這也是永樂年間爲人所不齒的事情。
李福祿的傳奇猶勝於唐賽兒,就在於根本沒人認得他。包括他遍及江西一省的山賊。他一直用一種神秘的方式遙控指揮這些人,至於他單獨作案,從來不留活口,正是怕有人說出他的長相。
聽到江西巨寇四字,況且心中頓起波瀾。
他是在去江西的途中被人盯上的,然後不知爲何空間瞬移到這裡,今天剛走出山鎮,就有江西巨寇的影子在附近出現,若說不是爲他來的,這也未免太巧合了。
在經歷過一些事情之後,況且已經能夠淡然面對生死,只是想到要連累身邊的人,尤其是蕭萬里與蕭妮兒,突然感到自己真是罪孽深重。
想了一會,他說道:“要不然,咱們分開走吧,能逃出幾個是幾個。”
四名鏢師一齊看向蕭萬里,都覺得也是個辦法,其實他們心中還是有些懷疑況且來路不明,會不會真是什麼千年萬年藥王成精。不然這等窮鄉僻壤,爲何突然從天而降一名神醫?倘若那些人真是衝着他這個藥王來的,或許分開後,他們還能活命。
蕭萬里苦笑道:“沒那麼容易,你們想得太簡單了,現在前後左右早都被封住了。如此長時間,沒有一個行人,沒有一輛車一匹馬經過,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他這一說,大家才注意到,雖說這條山路走的人不多,但差不多半天時間裡,除了那兩個踩點的“高人”,再無其他人來往,的確是很不正常。
“不管怎樣,分開走總比一堆人走強,前面就是岔路口,如果那裡被封住了,什麼都不用說,咱們就認栽,如果沒被封住,咱們就分道走,他們未必能把兩條路都封住。”周先生緊握握拳頭,用力說道。
“那還等什麼,要我說,分開走也不是什麼上策,大家還是分頭逃命吧,周先生,對不起了。兄弟先行一步。”
二狗子說罷,馬匹也不要了,徑直向左面山林沖去,竟是要從山上突圍而出。
其他三名鏢師也是躍躍欲試,這也不算臨陣脫逃,本來他們押的鏢已經送到地頭了,回程沒有保鏢的責任,此時逃命關頭,更是各顧各命。
張驢兒隨即向右面山上衝去,他們都有一個想法,分開的點越多,逃出去的可能性越大,封堵道路兩端容易,要說把兩面山林都密密封住,沒有上千人辦不到。
周先生慌了手腳,他全憑几位鏢師護駕呢,沒想到這幾人居然先逃了,這等於已經取了他半條命。他哆嗦着手,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
那位苟不理也不遲疑,兩腿一磕馬腹,向前衝去。
蕭萬里卻只是痛惜地嘆了一聲:“蠢貨,那不是逃命,是找死啊。”
他話音未落,左面尚未衝入山林的二狗子一聲慘叫,一顆大好頭顱飛上天空,頸血染紅長空。身軀卻是慢慢向後倒下。
“二狗哥!”
蕭妮兒大喊一聲,她跟這位二狗子並不熟,只是這幾位鏢師來到鎮上後就在她家喝酒吃飯,這些鏢師也喜歡跟她鬥嘴取樂,當然他們都怕蕭萬里,更怕蕭雷的開山大斧,也不敢有任何邪念。
雖然關係不那麼密切,看到剛剛還生龍活虎的人,轉瞬間屍首分離的慘相,蕭妮兒還是失聲叫了出來。
況且也是臉色慘白,手腳發顫,他緊緊摟住蕭妮兒,不讓她衝過去,這當口衝過去就是找死。緊接着,右邊又是一聲慘叫,張驢兒身子被拉向半空,然後才屍首分離,景象更是慘不忍睹。
“李福祿,你這狗賊,居然殘害無辜。納命來吧。”
林子裡忽然響起一陣密集的馬蹄聲,但見一匹馬在樹木間穿梭疾馳,速度竟不亞於平地,騎手的騎術當真精湛了得。
“洛城雙驕白馬客,千里行俠不留頭。我說你們哥倆趟這混水作甚?”一個洪鐘般響亮的聲音笑道。
“看爾還能笑道何時?我等專來取你這殘殺無辜的賊子狗命!”
林中傳來一陣陣金鐵交鳴聲,同時人馬雜沓,激起無數的殘枝敗葉旋風般飛舞,林中一片混沌,景象已經看不清了。
“洛城雙驕?”蕭萬里喃喃一聲。
“就是先前來踩點的那兩人吧?”周先生小聲問道。
“只能是他們了。”
“那咱們怎麼辦,是想法逃命還是在這兒等死?”周先生被嚇得哭了出來,泣淚漣漣。
“先等等再說,未必就一定死在這裡。”蕭萬里倒是毫無懼色,眯着眼左右看看,然後淡定倚靠在馬車上,彷彿在假寐。
林子裡激鬥聲越來越猛烈,連馬蹄聲都聽不到了。雖然看不見裡面的情形,但聽着聲音,就能想見裡面戰況之驚心動魄。兩人不僅鬥了個旗鼓相當,而且是在短兵相接,尤其在狹窄的樹木間,退路有限,可能一招不慎,生死立判。不像在平地,總有迴旋騰挪的餘地。
須臾,前面又是一聲慘叫,衆人心中黯然,不用想也一定是騎馬逃走的苟不理在前面遇害了。又過了一會,彷彿要驗證他們的猜想似的,一匹馬踢嗒踢嗒地回來了,馬鞍上卻是空空的。
四名鏢師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只只剩下哪個持槍站立的人,此時,他還未動身,手持鐵槍,眼中卻是一片迷茫。
“小洛,你怎敢說我亂殺無辜,你不知道我們兄弟的規矩嗎,凡是鏢客,遇到我們兄弟就只有死路一條。”
樹林裡那個洪鐘般的聲音說道。
況且心中一驚,此人激戰之餘,不僅有餘暇說話,而且中氣十足,顯見得遊刃有餘,他不禁爲那位洛城雙驕中的小洛擔憂了。
“你們爲何跟鏢師有這麼大的仇啊,難不成哪個鏢師偷了你們兄弟的老婆?”他忽然提聲問道。
裡面那個小洛的聲音笑道:“小兄弟,你還真有見識,告訴你,李福祿的第一個老婆跟一個鏢師跑了,從此李家兄弟就跟鏢師成了死敵,見着就殺,沒有二話。爲此,還有一句名言:逢鏢不過,見者皆殺。”
況且心中一樂,他本想出言激怒那個什麼李福祿,想讓他心境亂一下,那個小洛或許有機會取勝。他心中暗自計較,李福祿是悍匪巨寇,手下從無活口,若是他取勝,大家就會跟着遭殃。
從這個情形看,洛城雙驕無疑是俠客,決不會濫殺無辜,唯有盼望他們兄弟取勝。不料他隨便蒙的一句居然蒙對了。
“小子,你是什麼人,你怎麼會知道?”那個洪鐘似的聲音咬牙切齒道。
“我就是瞎蒙的,不帶嗎?”況且揚聲笑道,反正死活已經不由己了,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吧,起碼過一下嘴癮。
說歸說,況且心裡卻暗自痛罵那個拐走李福祿老婆的混蛋鏢客,唐賽兒害慘了天下尼姑,這個混蛋鏢客卻害慘了天下同行。
“小傢伙,你想激怒我,好讓小洛殺我是吧?我告訴你,這小洛比我更不是東西……”他的話音忽然斷了,裡面激鬥聲已如雷霆一般,顯然是小洛怕那個李福祿揭他的老底,加緊了攻勢。
右面山林激戰正酣,左面山林卻是靜寂無聲,然而在這靜寂中,卻猶如隱藏着驚天巨獸,一股懾人的氣息不斷射出,籠罩在道路上空。
況且兩面看看,忽然向右面走去。
“小兄弟,你幹什麼,快回來。”
“小哥,使不得,回來。”
“哥!不能上去。”
那名剩下的鏢師、蕭萬里跟蕭妮兒齊聲喊了起來。
“小子,退回去,再上前一步,必死!”
林子裡忽然傳來陰森森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