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鼎成和小君自信他們的談話不會被外面的護衛聽到,實際上的確如此,可是他們卻沒想到慕容嫣然就在一條街外的客棧裡,他們的話雖然沒全聽到,卻也聽到了七七八八。
“況且身上真有能夠制服韓子平的東西嗎?”小姑娘也聽到了。
“還真有可能啊。”
慕容嫣然到的晚,不知道況且第一次出現場的情況,這時才知道況且跟韓子平差點打個照面,韓子平竟沒有抓他,顯然事出有因。
“他身上那股能量我倒是見過,算不上剋星,就是空空道門的空空妙手沒法抓住他,他也沒法反擊。”小姑娘在鳳陽時就站在況且身邊保護他,只是沒想到後來是況且解決了一切危險。
“可能他自己不會用這種能量,若是他會用了,也許真就是空空道門人的剋星。”
“師父,那我們趕快去找他吧,把他身上那股能量弄明白,然後教他用。”小姑娘拍着巴掌笑道。
“傻孩子,哪有這麼容易啊,我當時也看到了,可是連我都不明白那是什麼,只是感覺非常巨大的一種能量,但好像並沒有殺傷力。”
她們談論的其實都是況且身體內的那股可以引發空間穿梭的能量,具體怎麼回事,況且已經在自己體內找了好久,始終沒找到藏在身體的什麼地方,就更不明白是怎樣的能量了。
至於況且身上那條金龍的能量,在鳳陽時還沒有成型,也不具備什麼威力,就是現在況且也不知道金龍的能量到底有什麼用,只是趕巧用在太夫人身上一次,發現這種能量具有起死回生、返老還童的功效,這幾乎就是唐朝時皇帝夢寐以求的仙丹的效果了。
當然,這種能量不能讓人成神成仙,太夫人也只是返老還童到四十歲左右,但是身體所有的疾病都消除了,比二十歲的人還健康。
這當然足夠神奇了,當時況且用的能量也不多,他不是有意識地用,只是碰巧體內能量用盡了,就自然用到了金龍的能量。
況且手腕上的兵符,他從未對人說過,也從沒用過,所以沒有一個人知道,不但這個兵符沒用,他連自己在鳳陽打造防身的那些暴雨梨花針,也是一具沒有真正使用過。
原來況且出門時總是帶着一具暴雨梨花針,最近周圍有中山王府的高手保護他,就沒帶在身上。當然,暴雨梨花針對於韓子平,那是毫無用處的,除非韓子平毫無防範,而且站在他身前不動,纔有僥倖得手的可能。
他原來不懂兵符的原理,以爲也要像暴雨梨花針一樣,對手站在面前才能發射攻敵。傳說中千機老人的兵符可以飛躍幾百裡甚至幾千裡殺人,他根本不信,只當是故事,這次千機老人親自傳語給他,他才真的信了。
可是相信了自己有這能力後,卻又開始有了道德拷問、良心問責等等各方面的問題,這些纔是他接近崩潰的原因,如果不是因爲這些,即便兇案現場再悽慘,他不過是多增加一些仇恨怒火而已,根本不會崩潰。
在幾百裡外的一個大車店裡,一個四十多歲的人走進來,看到他的人都笑着跟他打招呼:“韓貨郎,你又來這裡賣你的糖人了?”
“韓貨郎,來,這裡坐,你的糖人是什麼東西做的,一點都不甜,上次給我幾個帶回家裡給孩子吃,被老婆罵了一天,說我被人坑了,不會買東西。這次你得給我幾個真正甜的糖人。”
其他人都紛紛過來打招呼。
這個大車店都是一些長途旅行的趕大車的人住的店,價錢便宜,裡面的飯菜雖然都是大鍋煮的,卻很實惠可口,所以賺錢不多的趕大車的人還有一些做小本生意的買賣人都願意住在這裡,久而久之,相互之間都認識了。
“來,韓貨郎,喝一口,這可是我家鄉里自己釀的燒刀子。”一個趕大車的遞過來一個酒壺。
韓貨郎喝了一大口,讚道:“好酒,這纔是酒,那些軟綿綿的酒都是給女人喝的,男人就得喝這酒。”
那人大喜道:“韓貨郎,我們都是老朋友了,你怎麼還幹這貨郎買賣,擔着挑子賣點針頭線腦的,外帶一些糖人,有什麼賺頭,我看你兄弟不是這種窩囊人啊。”
這話引起了共鳴,這些趕大車的開始時都嫌棄這個貨郎,認爲他是個沒出息的貨,後來交道打多了,發現他也是一條漢子,說話辦事一是一二是二的,喝酒更是沒得說,能跟人喝一晚上的酒,早上照樣挑着貨擔子上路,一點也不耽誤。
“就是,韓大哥,你幹嘛不幹點別的營生,要是缺本錢,大家給你湊點。”一個年輕的車伕笑道。
韓貨郎向四方作揖道:“多謝大家的心意,不過兄弟我就喜歡這買賣。針頭線腦雖然賺的不多,可是能看到的多啊,我就是喜歡這個眼福。”
“什麼?”
這些車伕都驚呆了,韓貨郎還有這愛好,專門喜歡看那些買他針頭線腦的大姑娘小媳婦,可是顧客畢竟還是老太太居多嘛。
“老韓,你這就不是真心話了,你要是真想娶媳婦,一定能娶到一個漂亮的娘子,何必四處去看。”
“就是,韓大哥,你不會有什麼不能說的難處吧?”有人追問道。
“真的沒有,兄弟我就是有這個提不起來的喜好,改不掉,所以天生就是乾貨郎的命,不過我也挺好的,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沒有家小的拖累,賺多少吃多少唄。這個不提了,咱們兄弟們都有些日子沒見了,今天喝酒我請客。”
大家聽他這樣說,也就沒法繼續勸說了。
韓貨郎果然買了一大桶酒,私釀的燒刀子,還有幾大盤子牛肉、豬頭肉,各種滷菜,擺滿了一大桌子,請大家喝酒。
這是他們之間的一個不成文規矩,每次大家聚在一起,就由一個人做東,韓貨郎做過幾次東了,大家沒想到他還能拿出這麼多銀子請大家喝酒吃肉。
“這人真可惜了。”
不少人這樣想,都認爲這人要是乾點別的,一定能有大出息,可惜專門喜歡這種沒出息的小生意。
如果他們知道這個韓貨郎就是各個地方各種無頭鬼案的製造者,估計沒有一個人會信,都會以自己祖宗的靈魂起誓:韓貨郎就是老實本分的小生意人。
大車店裡沒有什麼房間,就是一個大通鋪,所有人上去有行李的鋪開行李,沒有行李的就和衣躺着睡,反正比露宿野外強多了。
喝過酒後,自有夥計把酒壺盤子碗兒的收拾下去,然後大家躺着睡覺,不多時,各種鼾聲響起,有人說夢話,有人磨牙、放屁,燻人的味道能把不小心闖進來的蒼蠅蚊子薰得暈頭轉向,找不到北。
韓貨郎躺在通鋪上根本沒睡,他住到這裡來主要是爲了不被外面巡邏的人抓住問訊,雖然那些巡邏的人根本就跟野草似的,他動動手指頭,就能要他們的命,但他知道,他殺的人越多,暴露身份的危險性就越高,他已經向中山王府宣戰了,這可是在挑戰江南霸主,其危險性他自己從沒低估過。
不過他的走火入魔越來越嚴重了,他選擇貨郎這個職業就是隨時可以消失,不會有人疑心,貨郎自然就是挑着擔子各個府縣遊走做生意,不能在一個地方待着,那會餓死的。
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況且,回想他第一次遇到況且,兩人僅僅十幾步遠的距離,在他來說,十幾步的距離就跟面對面沒有任何區別,他突然感到有一股莫名的殺機衝他而來,那究竟是什麼?
況且對他有殺意那是必然的,任何到過現場的人都會對兇手有殺意,可是這種螻蟻的殺意他根本不屑一顧,可是況且的那股子殺意很強烈,直接威脅到了他性命,他當時想都不想,直接逃走了。
況且身上的那股能量好像既能致他於死地,又能救他的命。他想不明白世上真有這東西,可是他的感覺決不會出錯,空空道門其實有一大半是靠感覺、感應吃飯的,空空妙手只是取東西才用,畢竟還是需要先感應到才知道值不值得下手。
這天晚上他頭一次住進了大車店,這裡讓他有一種隱蔽起來的安全感,在逃走的路上他一直心驚肉跳,好像有什麼大禍即將臨頭。進大車店之前,他四處搜索了一陣,確定身邊沒有敵人。可是,爲什麼總是心慌慌的呢?
從此,他成了這家大車店的常客,這裡人多,即便有人想向他下手,也不容易找到目標,人多一亂的時候,他逃走也容易。
他現在就睜着雙眼,望着高高的頂棚,那股子心驚肉跳的感覺卻是越來越嚴重了。
況且繼續在畫畫,屏聲靜氣,完全進入的神遊之境。
他已經畫完第二組圖畫了,就是今天的這個案子所有的場景,所有的死難者。
他站起身,對五個孩子的畫像鞠躬請罪,臉上的淚水淌滿了面頰。
“對不起,是我害了你們,是我沒有決斷力,才導致你們受害。這個仇我一定會替你們報。我欠你們的,來生一定償還,如果我們都有來生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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