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君盯着況且畫的畫面看了一會兒,臉色也開始青白了,一半是身上發冷,一半也是憤怒,他也根本看不得這種事的發生,對兇手同樣憤恨無比。
“這張畫給我留下,我要好好感應一下,還有這張面具,如果真是我空空道門的人乾的,我會親手除掉他。”小君憤然道。
“就是別的門派的人乾的,你也不能袖手旁觀,反正我是跟這個案子綁上了,動用任何力量都在所不惜。”況且道。
“嗯,好吧。不過你也要小心自己的安全,這樣的高手如果把目標瞄向你,你周圍那些護衛就跟木頭人沒有任何區別,估計連老周都擋不住,實在不行,你就在我這兒住些日子。”小君建議道。
“算了,那就真成了你的兄弟了。”況且苦笑搖頭。
“那不挺好嗎,我都不嫉妒你,你還嫌棄了我了?”小君曖昧笑道。
“滾,我可不跟你們一起鬼混。”
“喂,你小子怎麼說話呢,誰鬼混了?誰鬼混了?”
況且話音剛落,外面傳來英國公夫人的怒吼聲。
“河東獅吼,不好,小君兄,我趕緊溜之乎也。”
況且急忙起身,拔腿就逃,用抱頭鼠竄形容都不爲過。
好在熟門熟路,況且順利逃出英國公府,沿途的丫環們見他倉皇而逃的樣子,全都捂嘴笑個不停。
逃出英國公府,況且忽然想到了李香君,現在沒有守衛的就是那裡了。鹽幫把那裡的一切都送給了他,儘管他不這麼認爲。
他忘不了在現場被那雙惡毒的眼睛盯上時的感覺,好像跟他也刻骨仇恨一般。
小君說讓他小心安全,他並不在乎這個,如果真是空空道門的人,他可能還真有剋制的方法,他體內那股莫名能量專門剋制空空手,就怕是護祖派或者別的門派的絕世高手,那就不好說了。
不過真要遇上那種高手,只能認倒黴,身邊有多少衛士都沒用。除非是深宮大內,能把人繞暈,殺手就是進去都找不到地方。
石榴住回孃家要待些日子,就不用他操心了。他昨晚回到了侯爵府,也是獨宿一夜。太夫人現在是不惜任何代價要保護左羚和蕭妮兒肚子裡的孩子,不讓他們在一起,害怕他們這些年輕的小夫妻不知道深淺,弄出什麼事情來,所以左羚和蕭妮兒現在身邊都有太夫人派來的老媼日夜陪伴。
況且哭笑不得,他還是神醫呢,可惜這時候沒人信他了,都嫌他礙事。他看到左羚和蕭妮兒好好的,心裡也踏實了。
想到李香君,就想到鹽幫送來的那些東西。況且回到新居,拿出鹽幫送的盒子,從裡面拿出那些房契、身契,然後徒步走到李香君家。他還是來到後門,沒有敲門,只是靜靜聽聽裡面的動靜。
忽然聽到門後有聲音傳來:“誰在那裡,是你嗎?”
況且笑了起來:“香君,是我。”
裡面傳來開門聲,隨後李香君的身體撲了過來,拉住了況且的手。
“你真的來了,你知道嗎,我每天都在這裡等着你。”李香君原本想撲入他懷裡,最後一刻還是止住了,只是握住他的手。
“你這是何苦,我又不會天天來,來時敲敲門你們就知道了。”況且苦笑道。
“你這是什麼話,難道不知道我們天天在盼着你來嗎?說是給我們換了個新主子,可卻見不到人影,我們豈不是被拋棄了。”李香君半怨半嗔道。
“什麼主子不主子的,都是胡說八道,我就是你的朋友,永遠都是。”況且道。
“只是朋友?”李香君意有所慊。
“還能是什麼,做朋友不好嗎?”況且知道她的意思,卻不想順着來,不是嫌棄李香君歲數大什麼的,或者她做過名妓,而是覺得李香君依然是在被迫之下,沒有選擇權,他這次來就是要把權利還給她們。
“當然好,求之不得。”李香君怔了怔,又改了口。
況且看看她,果然沒有餓瘦,當初那個小丫頭說的話未必當真,他現在對人很多疑,親眼看到的都要分析一二,更不要說只是聽說了。
“怎麼樣,沒瘦吧?其實我真想瘦一些,那樣更苗條,現在有些胖了。”李香君展開雙臂,向他展示豐滿的胸部。
“大姐,求你了,就別對我作法了。”況且笑道。
他知道李香君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是經過多年最嚴格訓練出來的,她的對人調情、賣弄風情,都是不期然而然,所以才能魅惑無邊,讓人覺得她的一切舉止都是發自內心,而不是矯揉造作,這種“發自內心”的舉止也最能讓人感動,最能讓人着迷。
“這都讓你看出來了,你真厲害。”
李香君笑了,她知道被況且看破了,不過她也不是故意這樣的,而是現在她也沒辦法把自己從所受到的訓練剝離出來,顯示最初真正的本色,也可以說這已經就是她的本色了。若是論起來,不喜歡她這樣的僅就況且一個人而已,其他人爲了看到這些可是不吝一擲千金。
況且裡外巡視着,好像領主巡視自己的領地一樣,李香君也不以爲異,她也是這樣認爲的,這裡你本來就是他的領地。
其實況且真沒這意思,他只是查看房子裡外的圍牆高度,是否存在安全漏洞等等。
他明知道查看這些沒用,這些高高的圍牆,堅固的門窗,對於那個惡魔來說都是形同虛設,連紙糊的都算不上。
“你怎麼了?好像有心事。”李香君最善於察言觀色,自然看得出來況且心裡好像壓着一座山。
“沒什麼,剛從地獄回來。”況且幽幽道。
“從地獄回來?你別嚇我啊。”李香君捂住嘴,這次是最本色的表情。
“算了,不說了,我是想在這附近安排一些人手保護你們,不知道方便不?”況且說道。
“保護我們?不用。沒有人會想害我們這樣的人,以前到這裡來的都是尋歡作樂的有錢人,那些青皮無賴也不敢登門鬧事。”李香君道。
“也好吧。你們自己小心些,一旦有事馬上去我那裡告訴我。”況且打消了此念。
安排幾個人在這裡未必有用,相反卻可能讓這裡變得引人注目,可能起到相反的作用。這裡離他的新居只有幾十步遠,真要有事,他應該也能及時趕過來。
“到底出了什麼事?”李香君手捂酥胸問道。
“一樁慘案。”
況且簡要地把案子的情況說了一遍,他已經儘可能地輕描淡寫了,唯恐嚇着對方,即便如此李香君還是嚇得花容失色。
“什麼人能做出這等惡事,真不是惡鬼索命?”李香君道。
“不可能,我已經發現作案人了,只是沒追上,讓他逃了。”況且道。
他在前世可是讀過不少密室偵探故事,那些當然不過是人寫出來的,類似於一種智力挑戰,真實發生的密室案件幾乎沒有,只在罪案小說中存在,而且成爲很受歡迎的一類題材。
現在他可是真真正正遇到了密室案件,卻也沒能力堪破案子的關鍵,更不用說抓到兇手了。
他想到練達寧說他還是在知縣任上遇到過這樣的迷案,現在已經過了有二十年了,才又出現一樁,雖然還不知道其他地方有沒有這種案件,但他估計應該不多,這種案子一旦出現,應該會傳播很廣,不會不爲人所知。
然則,這是什麼樣的惡人,相隔二十年才又作案?
況且不是偵探,也沒有偵探情結、偵探意識,他只是能感受到那個面具上的滔天怒氣和殺氣。這種案子二十年後再次出現,實在太令人難以理解了。
如果兇手就此歇手,然後遠遁他方,案子也就沒法破了,只能等着再過二十年,不知在何處又出現這樣一樁慘案。當然,那已經算是不錯的結果了。
雖說一個人壽命再多也不過百,除去他的前二十年和後二十年,能作案的時間也不過六十年,也就是說這個兇手按照這個間隔,頂多只能再做一次案,但誰能知道這人會不會改變節奏,忽然間大開殺戒。
況且最擔心的是這個,他跟練達寧也是這樣說的,兇手不會歇手,而是很可能會大開殺戒,那樣的話,就不知要有多少人家遭難了。
“真的是人作的案?可是怎麼可能做到呢。”饒是李香君冰雪聰明,此時也感覺自己智力欠費了。
“就是因爲不可能,才讓人恐懼。”況且苦笑道。
他只是檢查屍體後,才斷定出兇手的手法,可是這種能憑空能夠按停人心臟的手法是不是空空道門的空空妙手,他還不敢確定,只能認爲空空道門的高手的確有這能力,估計小君應該也能做到,只是他沒法西問,那樣問似乎像是審訊了。
“真要那樣的話,只能說遇上就是倒黴了,跟遇上閻王一樣,誰也保護不了,你也就別費心了。”李香君忽然慘淡笑道。
人在遇到非人力所能抗拒的災禍前,大抵都是這種態度,正如人對死亡的態度一樣,既然不可抗拒,那就只能坦然承受。
閻王要你五更死,誰敢留你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