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點點頭,南監他當然要去的,可是老師沒說讓他什麼時候去,所以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兩位突然冒出來的師兄。
“師弟,招收文書你收到了吧?”那位李寒星問道。
此人倒真是兩眼如寒星,不知名字是根據眼睛起的,還是眼睛是按照名字後天長成這樣的。
“沒有啊,誰給我發招收文書了?”況且發懵。
“哦,那一定是在陳老夫子手裡了,你回頭問老夫子就行。”徐子傑點點頭,那意思是有些話不便明說。
況且點頭,他倒是不在乎這些,反正一切都由老師來安排。
“兩位師兄特地從南京趕過來,辛苦你們了。”況且拱手作揖道。
“你要跟江南才子之首對決,這可是大事啊,你代表的是咱們南監的臉面。咱們南監的一些同窗、學友知道後,自發組成了一個後援團,我們兩人只是先行者,大隊伍在後面呢。”徐子傑道。
況且苦笑,這都哪兒跟哪兒了,自己跟唐伯虎真的只是隨便切磋一下,沒想到太多的人推波助瀾,現在搞的好像兩人要爭奪江南第一才子地位似的,難怪剛纔唐伯虎對自己怨氣那麼大。
唐伯虎在一邊則是臉色發暗,嗟嘆錯失一招,現在場面已經完全失控,搞得聲勢浩大,羣情昂揚,這樣下去,最後哪怕況且輸得一敗塗地,已經達到了他的目的,他毋庸置疑進入了江南四大才子之列。唐伯虎悔不該當初提出跟他比試,不然至少再有十年他纔能有這等聲勢。
“我就說你會因爲秋香吃大虧,現在嚐到苦頭了吧?”文徵明心裡也是不快之至。
“住嘴!”唐伯虎惱恨欲狂,真想抓住況且痛扁一頓,可惜不敢,真要打起來,他可能真不是對手,更不用說況且莫名其妙的多出不少師兄。真要吵鬧起來,幫手不夠,恐怕狼狽的還是自己。
正在此時,忽然聽到外面有人高聲喊道:“中山王府世子徐公子大人駕到。”
隨即,許多人跑了出去迎接,況且發現連孤傲的王公也快步走到門前迎接,他心裡暗笑:“還是師兄的面子大啊,只是沒想到他怎麼也來湊這個熱鬧了。”
“徐公子,您怎麼來了,國公大人可好?”王公驚喜萬分,他根本沒敢邀請中山王府的人,所以見小王爺忽然駕到,真是喜出望外,太給面子了。
小王爺其實是來找況且和石榴的,對什麼王公根本沒有感覺,拙政園建得再好也沒有他家大功坊的王府好。
“在下不速而來,尚望恕罪。”小王爺謙虛地拱拱手。
“豈敢,公子乃是貴人,玉趾降臨,寒舍蓬蓽生輝。”
王公跟小王爺寒暄一陣,見小王爺不時朝況且使眼色,也知道兩人的關係,就知趣地把小王爺領到況且身邊,告罪退下。
“師兄,你怎麼來了?”況且笑嘻嘻的打量着小王爺,覺得很是親切。
“怎麼來了?找你算賬來了。”小王爺說着就是一拳,打在況且肩膀上。
“師兄,你幹嗎打我啊?”況且大叫。
“打你,我還想踹你哪,你說你好好的沒事寫什麼狗屁詩,害得我被關了一個月禁閉。”小王爺立馬吐槽。
況且不明白他做詩跟師兄被關禁閉有什麼關聯,笑道:“你不是被關起來了嗎,怎麼出來了,自己越獄了?”
“越什麼獄,我是半個月一小考,總算通過了,老爺子給我放風兩天,我這就趕緊過來找你算賬,明天早上還得趕回去,一月大考,要是不能通過,就要關我半年,到時候你陪我關禁閉去得了。”小王爺恨恨道。
“好啊,咱們師兄弟有難同當,我保證去陪你。”況且還真不怕這個,關半年就作畫唄,在中山王府關禁閉過得也不會差的,尤其門口都是王府那些漂亮的女護衛,想想都覺得那是挺美的事兒。
見他如此一說,小王爺倒是不忍心再收拾他了,轉頭看了看四周,問道:“石榴呢,她不是跟你一起來了嗎?”
“她在女賓休息區呢。”
小王爺只好悻悻然作罷,這大廳裡的人沒有不知道中山王府世子的,見過的人卻沒幾個,紛紛竊議着什麼。
“對了,你上次寫的那首詩,今晚給我寫一百張,我明天早上要帶回去。”小王爺說道。
“一百張?你要那麼多幹嘛,糊牆啊?”
“賞人唄,我那些手下天天都讓我跟你要詩稿,你說我這個師兄跟你這個師弟都要不到一張詩稿,豈不是太沒面子了?”
“那也不能是一百張啊。”況且苦笑。
“就是一百張,一張不能少,就這麼定了。”小王爺右手一揮。
衆人聽到這話,都駭然不語,太霸氣了,別人一張都得不着,這位爺上來就要一百張,還不帶討價還價的,誰讓人家是師兄呢。
“這個……師弟,我們也不多要,一人給我們來一張就行。”徐子傑見狀,急忙過來補刀。
“你們是他師兄?”小王爺眼神變了,神態嚴峻起來。
“徐公子,我們是南監的,況且已經是我們南監的學生了,當然是我們的師弟。”徐子傑倒是不怕小王爺的威勢。
“哦,這事我知道。”小王爺聽說是南監來的人,還真是沒脾氣了。南監給況且發出招收文書的事,中山王府當然是知道的,當初可是陳慕沙和魏國公兩人聯名推薦的況且。
“好吧,兩位師兄一人一張。”況且無可奈何,只好答應。
“師弟啊,可不僅我們兩個人啊,這次打算來南京的師兄弟有兩百多號人呢,都是你的後援團,不能厚此薄彼吧。”李寒星正色道。
況且當場暈菜,只是幾句話之間,自己就得寫三百張了?真實要了命了!
“幾位這可是搶錢啊,不帶這樣乾的,現在況且這詩稿的市價可是紋銀千兩了。”文賓從幾個人後面走過來,大聲說道。
“你誰啊?”徐子傑斜眼看着文賓。
國子監的學生出來往往自認高人一頭,所以對蘇州的文人也有俯視感,小王爺說說話也還罷了,這怎麼又冒出一個亂說話的人。
“在下也是況且的師兄,南京按察使練大人的門生周文賓。”文賓不卑不亢道。
“哦。久仰久仰。”
徐子傑、李寒星兩人哦了一聲,練達寧在江南官場有名,在國子監也很有名,又是新上任的南京按察使,他們兩人也都知道。
文賓本來不想出頭的,先是況且跟唐伯虎衝突,他不好偏向哪一方,只好躲起來。後來小王爺跟況且要詩稿也還罷了,因爲中山王府的人得到後,也不會因爲一點銀子流出來,可是南監的人若是大批量得到,這詩稿的價值就要大幅貶值了。他可是還想在南京開分店,而且每一個分店,都要有況且的一幅詩稿作爲招牌,若是遍地都是,這招牌還有什麼價值可言呢。
聽說況且的詩稿居然價值一千兩,徐子傑、李寒星兩人倒是真的不好意思討要了,這跟伸手要銀子沒什麼區別了。
“一百張就是十萬兩銀子?”小王爺都有些暈菜,覺得真不能要這麼多。
他哪裡知道,況且的詩稿本來就是周家有意炒起來的,爲的就是那家涮羊肉坊的生意,以及將來在各地開分店所使用的經營策略。
以周家的勢力,要想炒高一件商品的價格,或者打壓一件商品的價格,都能做到極致。尤其是況且的詩稿,已經被他們壟斷在手,可以隨意炒作,根本不怕有任何競爭對手。
“這個,詩稿我們不要了,哪天師弟有時間,給我們兩人隨便寫幅字吧,對聯都行,悄悄給我們兩人就行了。”徐子傑、李寒星兩人只好退一萬步,直接把要價落到地板上。
“好說,詩稿我會給兩位寫,以後咱們師兄弟相處,字畫什麼的不成問題。”況且真不是很珍惜自己的字畫,不像唐伯虎、文徵明那樣。他現在需要的是進一步擴大自己的知名度,過分保守了,適得其反。
另外他還準備去南監大展拳腳,弘揚蘇學,現在結交幾個要好的師兄弟,將來也是一大臂助。
“那,我就要十張吧,不能再少了。我回去總得有交代,不能白跑蘇州一趟。”小王爺也主動降低要價。
衆人都有要吐血的感覺,十張還嫌少,那就是一萬兩銀子了。他們可是一張都要不到的啊。
唐伯虎、文徵明已經不見了,他們找王公不知道商量什麼事去了。
文賓見目的已經達到,也就退到一邊,跟文征塵、沈周幾人說說閒話,留給況且跟小王爺足夠的空間。
徐子傑和李寒星也知趣地退到一邊去,跟幾個蘇州文人大講特講國子監的盛況,引得一撥人羨慕嫉妒的直流口水。
況且和小王爺閒聊着分手後的一些事,都是些瑣事閒話,聽到石榴爲青樓妓院拿他做宣傳的事大爲光火,小王爺大笑不止。他太知道石榴的脾性了,這還得了,借她個梯子,她馬上就會上房揭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