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水泥新建多好啊,還不用擔心被水衝,怎麼不建呢?”左崇聽得十分可惜,大手一揮,說,“是不是缺銀子?缺多少?咱出。”
難得哎,一毛不撥的左崇,竟然也有這麼大手筆的時候。
楚澤詫異側頭,調侃道:“鐵公雞這是生鏽了?”
不然怎麼會從手裡露出鏽末兒來。
左崇氣呼呼地瞪他。
“這叫什麼話,咱這是爲百姓謀福利。”
左崇說得義正辭嚴。
但楚澤半個字都不信。
就他對左崇的瞭解,這人典型的無利不起早。
沒點好處,還想從他手裡拿銀子?
做夢都比這實際。
除非……
楚澤腦筋轉得快,瞬間想通了其中的關節。
左崇是想給自己拿到皇商添磚加瓦。
能得到餘閩關注的古樓,肯定很受人關注。
不管朱元璋關不關注。
只要他出了這筆錢,出資人的那一欄就必有他的名字,餘閩就必定會將此事彙報上去。
不就在朱元璋面前又刷了個臉?
三重buff,怎麼也拿得下那個“怪”了。
楚澤想通這一層,看左崇的眼神都變了些,帶着幾分心知肚明的調侃與戲謔。
左崇被他看得心裡微微有些不好意思。
但也僅只有輕微的一點。
不是有句古話:人不爲己,天誅地滅?
更何況他做的還是利國利民的好事。
老天爺應該獎勵他纔對。
這麼一想,左崇底氣頓時足了。
他挺直腰桿,自信十足地回望過去,衝楚澤咧嘴一笑。
餘閩不知此事,見左崇如此仗義疏財,頓時眉開眼笑。
他繞過楚澤,走到左崇身家,高興衝左崇拱手:“那咱就卻之不恭了。左老爺你是不知道,咱現在有多難。咱現在是沒有錢也沒有物資,再過幾天,咱就得停工了。”
“怎麼會停工?”楚澤詫異。
左崇也不相信。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指指不遠處正在忙碌的工人,還有不斷來來往往的運料推車,笑道:“餘大人這苦訴得不是地方,都露出馬腳了。”
楚澤順着左崇的手一看,也轉過頭笑盈盈也看着餘閩。
餘閩:“……”
“二位,咱何必用這個來訴苦?”餘閩臉上閃過一絲苦笑,無可奈何地嘆了一聲,“現在用的,都是存料,而且料也不多了。咱讓負責人算過,最多堅持五天。五天之後,就算咱不想停工,也不得不停工。咱說的話,句句屬實,二位若不信便請隨咱走一遭,看看咱說的是不是事實。”
說話間餘閩就要轉換道路。
楚澤與左崇對視一眼,沒拒絕。
正好讓他們去看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走多久,他們就出現在堆料場。
在這裡,他們用油布蓋着水泥與鋼材,旁邊還堆着許多的石頭等材料。
單看這裡,數量確實不少。
正如餘閩所說,用上四五日不成問題。
可一看到這些,楚澤心裡閃過一絲古怪,他回過頭,往身後看了一眼,眸光閃了閃,片刻後忽然就笑了。
這個餘大人啊,真是。
楚澤都不知道應該怎麼說他了。餘閩帶着他們往裡走。
楚澤跟在他身後,神情不似之前那般嚴肅。
整個人都透着一股放鬆。
但餘閩說的話,每一句他都聽得認真。
左崇跟着餘閩在堆料場轉。
餘閩說道:“餘老爺,王爺,咱也不怕老實說,其實最開始,這些東西都是夠用的,如果材料可以源源不斷地送往這裡,以咱們現在的進展,完全可以在半年之後,將城內的道路全換成水泥路。”
因爲他們人多啊。
只要有銀子開,他們要多少人,就可以如今多少人。
人手足夠,速度自然慢不了。
“可問題出就出在這裡。”餘閩重重地嘆了口氣,眼睛悄眯眯地往楚澤看了一眼,又飛速收回,繼續往下說,“這事王爺大約是不知道的,但左老爺肯定有所耳聞,就是前幾日,去往應天的官道,有一處塌了,兩邊只有行人勉強能過,馬、馬車都過不了。”
楚澤臉上露出些許驚訝。
這事他還真不知道。
左崇被一點,倒是想起來了。
他摸着下巴點頭:“是有這麼回事。”
他聽下手的人說過。
餘閩見左崇點頭,頓時更來勁兒了,他立刻大倒苦水。
“就是這麼回事!那一截官道一塌,來往的人都不方便,尤其是往兩邊運貨物的,直接就堵在那裡了。他們現在是前進不得也後退不得,就算靠着人力,將東西一袋一袋地扛過來,那等他們將材料送到,得什麼時候?”
真等到那個時候,他們都不知道停工多久了。
現在人手足,完全是因爲衡陽剛剛遭難,大家都需要銀子,而且還沒什麼事可做。
等這段時間一過,大家的生活徹底恢復,那些人就各幹各的去了,他們的進度根本不可能像現在一樣快。
當然,餘閩還是很希望百姓的生活趕緊恢復如常。
只是這個空檔錯過了,實在可惜得很。
餘閩說着,再次往楚澤的方向看了一眼。
楚澤左看右看,看來看去,就是不看餘閩。
他知道餘閩在看自己,但他卻裝不知道。
餘閩想找他幫忙,卻不肯直接說,非得拐彎抹角,繞這麼一大圈。
還說什麼帶他們去看古樓。
楚澤嚴重懷疑,餘閩帶他們走的那段路,到底是不是去古樓的。
不然怎麼到堆料場如此的近?
總不能是他們選的位置就這麼湊巧,堆料場與古樓如此的近吧。
不管是什麼原因。
找他幫忙就得老實些。
像餘閩這樣耍小聰明,那就不能怨他要無視了。
楚澤察覺到餘閩靠近,故意往旁邊走去。
做出副看到了什麼的表情。
餘閩:“……”
餘閩默默轉換方向,又跟了上去。
楚澤依舊沒拿正眼看他。
餘閩一瞧,再一想,心裡明白了七八分。
他自嘲一笑,爽快道:“王爺這是都想明白了?那王爺開恩,給咱想想法子唄。”餘閩的表情再次苦下去,帶着點祈求的意思,“王爺,咱這一但停工,後續可就麻煩了啊,這工期也不知道得拖到什麼時候去。咱也不要王爺幫咱,全當是看在百姓的面兒上,王爺伸伸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