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禹與林柄承對視一眼,不情不願地道:“白老爺,不是咱水相信你,但都到這個時候了,沈大人承諾的東西還沒送到,這不是要咱們的命嗎。”
“就是,等下楚澤要看文書,咱怎麼辦?”
“白老爺,你家大業大在,罰銀、還地都不成問題,可咱們不行啊。”
“光是罰銀,就夠咱喝一壺的了。”
抱怨聲漸起,白清文本就煩的心情更煩了。
等他們抱怨得差不多了,白清文的臉色已經黑到極點,彷彿暴雨前的天。
“然後呢?”白清文冷冷出聲,“逃嗎?”
還剩下的微弱聲音,立刻消失。
大家都看着白清文。
白清文臉色依舊難看,沉聲道:“事到如今,你覺得咱還有退路嗎?”
衆人不語。
“一但逃了,咱的罪名就坐實了。如果去,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而且沈大人估計也在楚澤那裡,有沈大人在,他還能看着咱被殺不成?好了,都別磨蹭了,趕緊的吧。”
這話一出,衆人互相看了一眼,覺得他說得對。
他們與沈楠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他們出了事,沈楠也不能獨善其身。
去。
可真面對楚澤時,白清文等人的心裡還是在打鼓。
尤其是現在。
不僅是他們的心裡在打鼓。
康誠與自家小廝的心裡,也是一陣陣的不安。
康誠幾乎坐不住。
楚澤現在沒心思管他,但朱樉有啊。
自進到這廳裡,他就一直注意着康誠。
見過他勝券在握的得意之色,自然也沒錯過他此時如坐鍼氈。
至於是爲什麼,朱樉也清楚。
他悠閒地換了個姿勢,雙手交疊着放在扶手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康誠:“國師這是怎麼了?看起來有些不安啊。”
“眼瞧着師傅傳給自己的扳指就要沒了,換咱咱也不安啊。”趙四跟着楚澤混慣了,日日不是見各個皇子就是見皇帝,膽子也跟着大了不少,都敢揶揄人國師了。
朱樉聽得暗笑。
不愧是楚澤帶出來的人,說話都這麼扎心窩子。
康誠聽到趙四的話,本就不好的臉色,更難看了。
康誠沒說話,旁邊的小廝可受不得這氣。
朱樉他不敢瞪,但這個跟他同樣身份的小廝,他敢瞪。
小廝狠狠瞪了趙四一眼,沒好氣道:“勝負未分,誰贏誰輸還不一定呢。”
“結局已經擺在面前了,還用爭辯?”朱樉嗤笑。
小廝的臉色一黑,不死心道:“這不是還沒到結尾的時候麼。”
但他的聲音很小,明顯的底氣不足。
楚澤只斜了他們一眼,繼續找白清文要文書。
他們根本沒有文書,又哪裡拿得出文書?
白清文沒辦法,只能再次使用拖字訣。
“楚大人,您看這……”
“沒有?”楚澤不給他狡辯的機會,毫不猶豫地打斷他的話。
白清文訕笑不止,額頭冷汗涔涔。
“大人,要不再給咱幾天?”
“幾天?”
衆人下意識地看向白清文。
白清文則看向沈楠。
沈楠直到現在,還沒弄清楚是怎麼回事。
也只知道他明明準備好了文書,白清文他們卻沒收到。
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他知道,現在不是想這些事的時候。
看到白清文看過來,沈楠暗暗地比了個“一”。
文書快些準備好,就算陸通判昨天沒有將文書給他們,等下下午他再去準備一份就是了。
不是難事。
白清文立刻道:“一天。”
“對對,咱就要一天。”
“明天早上,咱就能將文書找到了。”
大傢伙兩隻眼睛,巴巴地望着楚澤,期待着他能夠點頭。
楚澤聞言,嗤笑出聲。
“你是找不着文書,還是現在手裡根本就沒有文書?”楚澤聲音平靜,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這羣跳樑小醜。
白清文幾人嚇得冷汗都出來了。
他們來不及多想,忙不迭地順着楚澤的話往下說:“沒有沒有,咱都有文書,是真的找不着了。”
“楚大人,您再通融通融吧。”
他們話未說話完,楚澤擡手製止。
“好了,廢話咱也不想聽,咱先讓你們見一個人吧。”
楚澤給趙實發遞了個眼神,趙實發點頭往門外走。
看到這一幕,整個客廳裡的人的心,幾乎都提了起來。
沈楠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門口,白清文不停擡手擦汗,康誠也死死地盯着門口。
唯有楚澤與朱樉,一臉淡定。
不過片刻,趙實發便帶着一個人走了起來。
此人一走進來,沈楠等人的臉色瞬間一片慘白。
白清文等做人眼睛都瞪直了,指尖一片冰涼。
完了。
這個字,在不同的人心裡,不約而同地冒了出來。
“陸通判!”
沈楠心裡直打鼓,但他徹底見過大風浪,比白清文他們穩得住些。
他看着被押進來的人,滿臉震驚。
沈楠站起來,像是不認識陸通判一樣,將人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好幾遍,回頭詫異地看着楚澤,決定先發制人:“楚大人,請問咱的通判是犯了什麼事,楚澤人竟然要抓他!”
康誠在聽到“陸通判”三個字時,臉色陡然一變。
在幾日前,楚澤得到消息的同時,他也得到了消息,說替白清文他們準備文書的,正是這個陸通判。
他知道楚澤派着陸通判,特意也安排了人,來保護陸通判,不至於讓他落入楚澤手中。
只要楚澤抓不着人,便阻止不了文書送抵白清文等人手中。
明明昨天他的手下也說了,楚澤的人根本沒有抓到人,可現在白清文他們竟然沒有拿到文書不說,連陸通判都被楚澤抓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康誠下意識地捏緊自己的大拇指。
楚澤豎起一根手指,放在脣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沈楠:“……”臉色變了幾變。
“陸通判。”楚澤朝陸通判揚了揚下巴,道,“說說吧。”
陸通判聽到楚澤的話,臉色微微蒼白了一瞬。
昨天晚上他被抓之後,便被趙實發好生“招待”了一番。
他現在是半分反抗的心思都升不起來。
聽到楚澤的話,他立刻道:“是是,咱說,咱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