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唯有盡力而爲，方可不留遺憾。
“你們倆這是在商量什麼呢？”
聽完了楚澤對朱標講述的東西之後，朱元璋一時間嘴角都在不停的抽搐了起來。
好傢伙，這楚澤當真是一肚子的壞水兒啊！
這一開口，不是抹除這個就是抹除那個的.
關鍵是，他發現朱標對於楚澤說的這些東西，似乎還挺認同的樣子，在楚澤說完之後，朱標居然還在旁邊一個勁兒的點頭。
“呃父皇，我剛纔詢問楚澤，藩王們在境外建立下來屬於自己的領地之後，應該如何擴充平民，增加領地內的勞動力的同時，並且還能穩定人心的這個問題。”
在聽到朱元璋的詢問之後，朱標也並沒有絲毫隱瞞，將自己與楚澤剛纔談論的話題直接告訴了他。
可是當朱元璋聽完朱標這話之後，他更是有些無語了起來。
“既然你們談論的是如何穩定人心，增加領地內勞動力，擴充平民的問題。那你們剛纔說的那些，和以上的問題有任何關係嗎？”
“沒有關係啊！”
“.”
朱標這一句沒有關係，直接說的朱元璋都有些不知所措了起來。
答非所問，那伱們還能聊的這麼起勁兒？
關鍵，這也不是你要的答案，你一個勁兒的點什麼頭？
在朱元璋滿臉無語的時候，朱標卻再次開口了。
“楚澤的理論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縱然短時間用武力征服了對方。但是終有一天，異類終歸會叛逆。”
“尤其是藩王這種不斷向外擴張的特殊存在，藩王的追隨者們，需要更大的利益，從而這種貪婪，會讓這些追隨者們一直保持一致對外的勁兒。”
“當矛盾向外延伸之後，內部的矛盾就會逐漸弱化。”
“而如果藩王的目標只是攻伐土地，卻不加以制衡的話，一旦將來有異族臨時叛亂，那麼這些異族就會瞬間切斷藩王和大明之間的聯繫。”
“到時候，藩王自身在外，就將變成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
“並且如果擴張的速度太快，也不易於管理。過長的戰線，會導致前線越發吃緊，補給困難。”
“但是爲了追隨者們的利益，藩王們卻又不得不一個勁兒的向外擴張。這樣是很危險的，一旦某天隱患爆發，就是曇花凋零之時。”
“所以楚澤覺得，藩王在外，不僅僅要重視領地擴張，更應該重視教化和同化。”
“如果拿下一個地方之後，那就直接清掃對方的全部，從歷史，到血脈，最後到文化和語言。全部清掃掉之後，再以我們漢人的血脈，去同化對方僅存的血脈。然後直接開始教化和繁衍。”
“用這種方式，從根源上永久的佔據已經拿下的領地。”
“摧毀歷史，讓對方失去歸屬感，剿滅血脈，讓對方失去凝聚力。最後摧毀他們的文化，讓對方徹底從心裡認可，自己是漢人，是大明子民。”
“雖然可能一次要花費十幾年的時間，全數教化完，需要用兩三代人的時間去完成。”
“但是我覺得，楚澤說的這種方式，的確應該是最爲穩妥並且有效的手段了。”
“並且徹底剿滅敵人血脈的話，以壯年男子爲主要剿滅對象。只要血脈清除完畢，也能直接隔斷異族叛亂的可能。”
朱標對楚澤剛纔給自己灌輸的想法全數的講述了出來。
並且期間還加入了一些自己的理解。
而當朱標的話說完之後，朱元璋再次看向楚澤的時候，眼神卻變的有些銳利了起來。
“你知不知道你都在說些什麼？”
而面對突然周身氣勢變的格外銳利，死死殺意猶如實質一般展開的朱元璋。
楚澤卻只是無辜的聳了聳肩。
“陛下，我可沒有刻意的亂說什麼啊，我說的這些，也就是我參考歷史之後得來的經驗啊。”
“只要文化出現斷層，基本上一個文明就得覆滅。從而在灰燼之上，產生新的文明。”
“而清除血脈這個事情，這其實主要就是爲了限制藩王屬下們的野心。若是攻伐一地之後，卻留下了大量的原著人口，那利益如何分配？”
“本身這些利益，其中一部分是要交付給朝廷的，交付一部分之後，剩下的若是要收攏原著人的心，就不能一味的壓制他們，單純的壓制，只會擠壓仇恨。”
“而如果不壓制他們，追隨者的利益又無法保障，將來誰還願意外出開拓？作爲先驅者，他們的利益是不能動的。”
“那既然這樣，乾脆直接清除原著的有生力量不就行了。”
“消除原著有生力量之後，還能避免藩王帶着一羣雜牌軍，迅速膨脹自身，從而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限制藩王的發展速度，這本身也是需要考慮的，這是均衡之道。”
“陛下，你難道還有更好的辦法嗎？難不成您還指望藩王帶着千來個大明精騎，直接統御十幾萬異族大軍嗎？這種事情可能嗎？”
“藩王外封，主要的將內部矛盾，轉向外部。從而平息內部的問題。”
楚澤的話說的是有理有據，更是讓朱元璋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反駁。
畢竟他這是完全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去考慮問題的。
藩王外封，若是壯大的速度過快，一旦藩王本身出現問題，那他手下吸納的大量異族，恐怕會直接凝聚爲一體，然後反過來對攻大明。
這樣的事情，並不是沒有可能的。
畢竟，非我族類。
可是雖然楚澤說的很有道理，但朱元璋卻覺得，他這些道理都只是掩飾。
或者說，對自己所想要達到的目的的一種渲染。
“咱不管你到底想的是什麼，但是咱警告你，不要再給標兒灌輸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若我明軍所到之處，遍地屍骸的話，將來我大明王者之師的名譽將受到嚴重的影響。”
“你說將內部矛盾引向外部，但若是沒有了外部怎麼辦？到那時，所有積壓的矛盾都會在瞬間被引爆。”
“帝國傾覆，就在片刻之間。”
“或者萬一將來外敵做大，就你提議的這些屠族滅種之事，將會給整個漢人王朝帶來滅頂之災。”
“做人做事，總要留下一線，以待將來。”
“所以，你最好不要做的太過分了。”
朱元璋的話說完之後，他的目光宛若利劍一般的死死盯了楚澤一眼，隨後直接甩袖而去。
然而看着離去的老朱，楚澤卻依舊是一臉的無辜。
“咱也沒說要打多遠啊一代藩王，想要完成一次同化，並且補充兵力的話，至少都需要十幾年的時間，陛下該不會覺得。藩王們一次就要打出去數萬裡吧？這怎麼可能嘛.”
聽着楚澤的喃喃自語，朱標似乎也覺得是這麼個道理的樣子。
而且他和楚澤不過是在言語上討論一番，又沒說真要這麼做。
就算真這麼做了.
貌似也沒什麼的樣子。
應該不至於有他父皇說的這麼嚴重纔對。
“不過楚澤，你真覺得，你說的那個‘三斷’的想法可行嗎？我其實也感覺有些不太對勁兒。如果吸納敵對之人的婦人的話的確是可以直接剪除對方的戰鬥力，可是這麼多婦人，咱們怎麼安置啊？”
“總不能.把國內的未婚之人，全都強制進行婚配.你還真是這麼想的啊！”
“那不然？有錢人，有權勢的，在這個時代之下，三妻四妾爲常態。而家家戶戶，都重視男丁，有些貧苦之民，甚至生下女娃之後，又因爲家庭負擔問題，甚至會直接將孩子溺死，就爲了能再生一次，爭取生個男娃傳宗接代。”
“這家家戶戶要男不要女，而有權勢，有錢財之人又一夫多妻。天底下光棍多的是.”
“難不成你還擔心吸納的人多了之後，怕分配不完啊？”
“咱們又不是隻吸納人口，還吸納了土地啊。到時候，舉國包婚配，只要辛勤種田開荒者，朝廷直接包分配媳婦好吧。”
“這可是全民福利，又能刺激農業發展，又能刺激人口增長，多好的。”
看着一本正經的談論着這個話題的楚澤，朱標卻總是感覺，這傢伙的還是多少有些不正經的樣子。
不過被楚澤一頓迷魂湯灌下來之後，朱標卻發現，自己似乎也有些認可他的說法的樣子了。
這.似乎還真是一個好主意。
雖然殘忍了一些，但是對待敵人殘忍，這本身也是站在他這個位置上的人應該做的事情。
畢竟，他肩膀上揹負的，是一國的命運和未來。
“算了算了，暫時先不考慮這些了。對了..你最近的成果如何啊？老二那邊，沒給你添麻煩吧？”
感覺自己滿腦袋亂糟糟的朱標，在想了一會兒之後，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將這些混亂的想法暫時的從腦海中趕了出去。
他總感覺自己再這麼和楚澤聊下去，他就要變得有些不正常了。
這傢伙不管你問他什麼事兒，他總是能莫名其妙的把你引導到另一件事情上，偏偏你還不由自主的就會跟過去。
然後逐漸的在他的理論之下，慢慢認可他的觀點，並且順着他的觀點，一步步的去設想他這個觀點之下的含義。
這種感覺，讓朱標既是有些好奇，卻又有些擔憂。
和楚澤相處的時間長了之後，他會不會變成第二個楚澤？
這難道就是楚澤所謂的，同化？
“我那邊還能怎麼樣啊。無非就是漫無目的的瞎倒騰，我腦海中學過的東西很多，但是我自己實際上能用上的卻並不多。”
“尤其是，我原本是站在巨人的肩膀出發的，如今卻來到了巨人的腳掌之上。我的很多想法，在這裡壓根沒有辦法去實現。”
“只能自己試着摸索，不過你說起這個，我倒是得提一下了，我那邊傷亡率有點兒高，估計那些負罪的方士快要不夠用了。”
“目前我是有兩個想法，一來是調用死囚，二來是自主培養一批人出來。我現在是完全不考慮傷亡的情況下，瞎貓去碰死耗子，效率低下，而且沒有方向。”
“如果能專門培養一批人出來，讓他們去研究，去探索，知其然而知其所以然的話。每一次發現，他們都能留下文獻，教導後人。而不是像我現在這樣，純碰運氣。”
“這個問題，你怎麼看？”
一體式彈藥的製作失敗，以及槍械的跨時代發展計劃失敗之後。
楚澤也算是看明白了，自己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
外部的問題，他可以引導朱標和朱棣，甚至是將來的朱雄英一步步的朝着某些方向前進。
但是內部的問題，卻必須從根源上去處理。
想要改變結果，就必須改變思想。
哲學家、文學家，這些思想領域的人的確很偉大，他們給人類設立了無數精神領域的定義。
但是就目前的情況來說，楚澤更需要的，終究還是科學家。
他需要一批、具有創新和探索思維的新人，將自己的思想傳遞下去。
否則將來楚澤死了之後，在大勢的威壓之下，他所做的一切都將逐漸被歷史的時間長河所湮滅。
唯有將火種傳遞下去，才能保證自己想要的結果終有一天會出現。
看着又有了新想法的楚澤，朱標一時間眉頭也不由皺在了一起。
他承認，楚澤的這個來自後世的人，思想極爲的天馬行空。
而且他有着這個時代的人都沒有的特殊性。
但是
“你又想要建立學校，如今又還在負責試驗場的事情，如今又要着手培養方士.”
“這麼多事情，你真的忙得過來嗎？”
雖然這句話朱標並不是很想問，但是看着楚澤整天忙個不停的樣子，他終究還是忍不住想要提醒一下楚澤。
人力終究是有限的，他這麼忙碌下去，搞不好什麼方面都沒有成就。
其實按照朱標的想法的話，他最希望的，還是楚澤能先完成他那所謂的教材的撰寫工作。
留下文獻，也許比留下一座學院更加具有意義。
至少若是能留下一部文獻，將來楚澤的名字，也能被記載入史冊之中。
不至於默默的來到這個時代，然後默默的消失在這個時代。
“其實我也很迷茫啊。什麼都想做，卻什麼都做不好。也許這就是普通人的無奈吧，盡力而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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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