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
江別鶴早早來到臨江閣,在大廳等待着朱祐極。
這場很可能涉及大奉格局的比鬥,他很關注。
爭權奪利,最需要的,就是對於朝堂局勢的分析。
比如該投效誰,該放棄誰,該爲誰做事,這一切都需要判斷。
判斷失誤,很多時候,就意味着死亡。
江別鶴是最喜歡借勢的人,他江南大俠的名望,正是依靠不斷借勢,不斷獲得好處得來的。
所以,這場比鬥,他一定會觀戰。
當然,除去這些其他因素。
這場涉及大儒級別的爭鬥,能觀戰,對他來說,也有巨大的好處。
雖然他修的是武道,萬事萬物都講究觸類旁通,一通百通,能從大儒的交手中,獲得感悟,對於江別鶴來說,好處也是巨大的。
“咦,江大哥,你怎麼早就來了?”從房間內,走出來的小魚兒,很快看見了臨江閣大廳的江別鶴,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江別鶴站起身來,笑道:“不是說,今天邀請你們去我府上做客嗎?自然就早些來了。”
話說到這裡,江別鶴往小魚兒身後看了一眼,問道:“柳公子,還沒醒嗎?”
“柳大哥醒了,正在洗漱,馬上就出來了。”
小魚兒解釋了一句,縱身一躍,從閣樓上,跳了下來,繼續道:“江大哥,今天可能沒辦法去你府上做客了,柳大哥說,那個什麼狀元郎,今天會上門拜訪。”
“嗯?”
“這麼快嗎?”
江別鶴雖然心中已經有了猜測,但對於這個結果,還是感到驚訝。
因爲拜帖上沒有時間,所以江別鶴猜測樑溫書,很有可能第二天就來拜訪。
但,又對這種直接次日上門的方式,感到有些驚愕。
因爲,這個樑溫書,可不是尋常之輩。
他是大奉京科狀元,還是皇帝的翰林院著作郎,身份地位實力,皆是不俗。
一般來說,這種實力和地位,隨便過渡幾年,就會成爲六卿之一,未來封侯拜相,也不是什麼難事。
這樣的人,都會有傲氣。
這麼着急的拜訪,其實是不合禮數的。
“是啊,柳大哥是這麼說的。”小魚兒解釋道。
江別鶴微微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
片刻之後,身着儒衫,頭戴儒冠的朱祐極,推開房門,走了出來。
“柳公子。”
“柳大哥。”
江別鶴和小魚兒分別打招呼。
“嗯,別鶴,你來了。”朱祐極微微頷首,道。
“是啊,不是說去我府上做客嗎?”
“所以,我就來了。”
江別鶴解釋了一句,然後道:“不過剛剛小魚兒說,樑溫書很有可能,今天就到訪……”
“不出意外的話。”
朱祐極平淡的回了一句,然後身形一動,移形換影之下,整個人來到了大廳。
“吃早膳吧。”
在朱祐極的吩咐下,臨江閣的侍女們,將一疊疊菜餚,端上了桌。
有最常見的包子、饅頭、花捲等主食,還有不少精緻的小菜,以及各種豐盛的湯麪、混沌等物,基本上,朱祐極知曉的早餐,都被端了上來。
沒有什麼油膩葷腥之物,各色菜品,都以清淡舒服爲主。
三人用過早膳之後,開始等待樑溫書的到來。
“柳大哥,對付這個狀元郎,你有沒有信心?”用完早膳,小魚兒閒着也是閒着,於是率先開口聊天。
朱祐極微微一笑,道:“別人只是來拜訪而已,談什麼對付不對付的。”
“嘿嘿,柳大哥,這你就在騙小孩了。”小魚兒嘿嘿一笑,一副瞭然的神色,開口道:“若真的只是拜訪,又何必如此慎重呢?”
“柳大哥,雖然我不知道你是那個儒道聖地的大儒,但是大概率不是青雲書院的,因爲狀元郎就是出自青雲書院的,如果柳大哥你是出自青雲書院的,那你們肯定是舊識,也就不用大張旗鼓的送拜帖了。”
“而一個其他聖地的儒道強者,來到大奉京都,肯定會引起朝廷的忌憚。”
“所以,我猜測狀元郎的拜訪,就是大奉朝廷的試探。”
江別鶴神情不變,中心卻對小魚兒的分析,極爲贊同。
他也是這樣想的。
“究竟是不是試探?”
“很快就見分曉了。”
朱祐極沒有正面迴應,只是笑了笑,語氣頗爲輕鬆。
聞言,小魚兒微微一愣,剛想要繼續開口追問,就感覺周圍的環境,突然凝滯了一下,有一股不屬於自然靈氣的特殊力量,猛然沸騰了起來,好像有什麼極爲可怕的東西,即將出現一般。
“怎麼了?”
“這是什麼感覺?”
小魚兒的手微微顫抖了起來,臉色有點慌張。
江別鶴也感受到了這股特殊的變化,站起身來,四處張望。
朱祐極依舊坐在位子上,輕笑道:“狀元郎,既然來了,就現身吧。”
隨着朱祐極的聲音,傳遞出去,周圍沸騰的奇異靈氣,詭異的平靜了下來,彷彿被一股強大、恐怖、神秘的力量,強行鎮壓住了。
言出法隨?這就是儒道強者的實力嗎……江別鶴臉色微動,心中對於柳雲的重視,更上一層樓。
當他知曉朱祐極是大儒的時候,已經將他的重視程度拉得很高了。
但實際上,他還是低估了大儒的真實力量。
“呵呵,學生樑溫書,見過柳前輩。”
一位身着白色儒衫、頭戴冠冕,氣質儒雅的謙謙君子,緩緩走了進來。
來人一出來,周圍就浮現出特殊的儒道意境,彷彿有不少儒道聖賢加持,正在朗誦着精要、名著、典籍,各種儒道之力,化作清氣,源源不斷的匯聚到樑溫書身上,極爲玄妙。
“嗯?”
看見這個場景,朱祐極微微眯眼,感應到了樑溫書身上的特殊體質。
儒道體質?這種先賢庇佑、自動匯聚清氣的體質,應該是那個吧……朱祐極心中有了一個猜測,臉色卻不動神色,淡笑起身,迴應道:“狀元郎客氣了。”
學無先後,達者爲師。
這是儒道典故,這也是樑溫書自稱爲學生的原因。
但他自稱學生,卻不稱朱祐極爲老師。
這也是因爲他認爲朱祐極並不是出自於青雲書院。
門第之見,自古有之。
正如李玄衣所說的那樣,雖然天下儒道盡出自儒聖,可隨着時代變化,各式各樣的學說、思想、門派,不斷涌現,三大聖地只能代表三種最鼎盛的思想和學說,但並非代表全部的學說。
儒道的分支極多,有的法家人、農家人、道家人也稱自己爲儒道,外儒內法,比比皆是。
所以,對於樑溫書,這一句學生,是給朱祐極大儒的身份。
“禮不可廢。”樑溫書態度依舊恭敬坦蕩。
“你的體質是碩學通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