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錦龍好吃，自然同樣懂吃。
這麼些年，這麼多銀子砸下去，可不是白砸的。
如果放在後世，還真有翻身的機會，拿着部手機，開美食直播，憑藉他這外在形象、臉皮，以及專業的美食家技能，說不定還真能混成一個大網紅。
只是現在，他就是一個落魄公子，而且幾乎看不到翻身機會。
陳燎原也沒有耐心，繼續和他在這磨着了。
陳燎原擡了擡手，開口道：“給陳大公子，端一碗雞湯過來。”
一旁的店小二立馬下去，很快一碗雞湯便是端了上來。
陳燎原伸手接過，親自擺在陳錦龍面前，開口道：“陳大公子，要吃荷葉雞可以，先付錢，這碗雞湯就當是顧念往日情份，我送你的。”
話裡的意思很清楚了，就是用這碗雞湯要把陳錦龍給打發走了。
陳錦龍也知道，今天白嫖怕是成功不了了。
不過好歹也有一碗熱雞湯喝不是。
他先是聞了聞，眉頭微皺，開口道：“你們這雞湯啊，可是沒有悅來酒樓的香啊。”
坐在一旁的陳燎原聽到這話，立馬不高興了，開口道：“端過去，倒了。”
就在店小二要去拿那碗雞湯時，陳錦龍連忙伸手將其護住，同時嘴上連連開口說道：“別別別！”
一邊說着，嘴脣已經湊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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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熱乎的雞湯下肚。
“兌水了吧，這雞湯味道不夠醇厚啊。”
陳錦龍雖然喝着陽泉酒家的免費雞湯，可卻沒有昧着良心替他說話，當然最後得到的後果自然是被陽泉酒家的人給轟了出去。
衝着陽泉酒家，罵罵咧咧罵了幾聲後。
陳錦龍獨自一人漫無目的浪蕩在街道上，沒能成功吃到荷葉雞，讓他心裡癢癢的，像貓抓一樣撓心。
而就在這時，擡頭間，陳錦龍恰好看到之前一直緊閉大門的悅來酒樓忽然打開門大門，一個夥計正在門口去撕那張暫停營業的告示。
陳錦龍原本渾濁的雙眼，立馬放出了光芒。
他用手掂量了一下身上錢袋子裡的銅錢，一兩銀子的荷葉雞吃不起，可100文的荷葉雞咬咬牙還是能夠買得起的。
陳錦龍說着便是徑直朝着悅來酒樓走了過去。
還未進門，便聞到了一股誘人的香味，讓他嘴裡唾液瘋狂分泌。
“掌櫃的，來一隻荷葉.”
進到店後，陳錦龍剛想開口買荷葉雞，他的視線很快便是被大堂正中央桌子上擺放的東西給吸引得挪不開目光。
桌子上擺放的，赫然就是揚州烤鴨！
“這位客官好，這是本店新推出的招牌菜，揚州烤鴨。今天是本店重新開展的日子，客官可以免費試吃一口。”
掌櫃的笑着開口介紹道，說着便是自顧自開始捲起一個烤鴨卷，然後給陳錦龍遞了過去。
陳錦龍早就被眼前的美食，吸引得說不出話來，方纔就這掌櫃的在做烤鴨卷的這點功夫，不知道已經偷偷嚥了幾回口水了。
看到對方遞過來的美食，陳錦龍立馬伸手接過，然後一口咬下。
在吃下烤鴨卷的瞬間，陳錦龍臉上露出無比震驚的神情，因爲這種味道，他從來不曾嘗過。
沒落魄前，陳錦龍毫不自誇地說，自己已經嘗過這世間所有美食了。
可無論是荷葉雞，還是眼前的這個揚州烤鴨，其味道都超出了他的認知。
一口烤鴨卷吞入肚子後，陳錦龍臉上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掌櫃的，一份揚州烤鴨多少錢？”陳錦龍開口問道。
“150文。”悅來酒樓掌櫃笑眯眯回道。
雖然比荷葉雞要貴上50文錢，可要知道陳錦龍他們可是經歷過陽泉酒家這些酒樓1兩銀子一隻的荷葉雞洗禮的，因此150文錢的揚州烤鴨在他們看來根本就不貴。
悅來酒樓之所以要把揚州烤鴨的定價比荷葉雞貴50文錢，其中最爲主要的原因是揚州烤鴨的製作過程太過繁瑣，這50文錢，純粹是付的人工費。
而且要知道一隻揚州烤鴨，還附贈薄餅、烤鴨醬以及蔥絲。
可以說完全是物超所值，一家三口吃飽沒有任何問題。
在得知價格後，陳錦龍二話沒說，立馬便是要了一隻鴨子，然後便是在大堂上找了一個好位置坐下，安靜等着鴨子上桌。
而在陳錦龍等鴨子的過程中，陸續有百姓發現悅來酒樓重新開張進店的。
這些人同樣立馬就被試吃的揚州烤鴨給折服。
“客官，您的揚州烤鴨，來嘞！”店小二用托盤端着一份已經片好的揚州烤鴨，以及幾小疊薄餅、烤鴨醬、蔥絲，出來。
立馬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在衆人的目光中，陳錦龍直接上手，方纔僅看過酒樓掌櫃做過一遍，他已經學會了正確吃法。
只見他拿着薄餅，用筷子抹了點蘸醬，然後依次放入蔥絲烤鴨，最後將其緩緩捲了起來，直接放入口中。
薄餅入口，先是感受到鴨皮和蔥絲搭配的脆嫩感。
接着便是吃到肉質厚實飽滿的鴨肉，那一瞬間在口腔裡爆發開的美味，實在是美妙極了。
沒一會兒功夫，陳錦龍便是已經吃掉小半個烤鴨，吃得大聲呼喊道：“爽快！”
陳錦龍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解膩，心裡想着要是有酒那就更好了，可預算不夠支撐他買酒了，還是喝喝免費的茶水好了。
連續幾杯茶水下肚，陳錦龍又開始悶頭吃起揚州烤鴨來。
實在是太美味了。
不到半刻鐘時間，一整隻烤鴨，全部消滅乾淨。
陳錦龍拿起桌面上最後一張薄餅抹了抹嘴上的鴨油，將其擦乾後，最後美美吃了下去。
烤鴨這東西，畢竟是搭配着薄餅吃，說實話還是挺飽腹的。
陳錦龍一口氣吃完這麼多東西，忍不住打了一個飽嗝。
他已經很久沒有吃這麼撐過了。
其餘那些食客們看到陳錦龍這個樣子，紛紛開始爭搶着買揚州烤鴨。
一會兒功夫，一個掛爐烤好的五十隻鴨子，很快便是被銷售一空。
揚州烤鴨的名頭至此徹底打響。
整個江南各地食客們，早就苦一兩雞久矣，如今悅來酒樓重新開張，他們就像是看到了救世主一般。
揚州烤鴨的橫空出世，更是直接取代了荷葉雞的地位。
如果是價格相當的情況下，或許還能夠見到雞鴨爭霸的名場面，可雙方價格如此懸殊的情形下，陳燎原他們手中的荷葉雞又怎麼可能會是悅來酒樓揚州烤鴨的對手。原本萬人空巷，一雞難求的荷葉雞，沒幾天時間，竟然淪落到無人問津的地步。
這下，陳燎原他們可慘了。
要知道他們各自倉庫裡，還有大把的農家土肥雞還沒消耗掉。
而荷葉雞一旦滯銷，這將會對他們造成極其嚴重的打擊。
陳燎原他們沒有想到的是，他們的噩夢纔剛剛開始。
沒過幾天時間，他們忽然收到了當地衙門的傳喚，說是惹上了官司。
對此陳燎原他們是一臉懵逼，直到他們來到衙門，瞭解清楚事情原委後，這才知道是他們破解使用悅來酒樓荷葉雞配方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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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利局成立那天起，相關的專利法便已經通過大明日報進行全國公告。
公告的內容中，還附帶了一份目錄，上面詳細記載了已經在專利局進行過專利申請的發明，而且這份目錄每過五日都會進行一次更新。
陳燎原當時雖然在目錄中看到了荷葉雞，可並未把這件事當成一回事。
因爲按照商場以往的規矩，如果一方秘方被人破解了，那就只能怪他自己沒本事。
破解秘方的一方則是可以理所應當地使用。
因此陳燎原他們沒有想到，竟然會因爲這種事情惹上官司。
由於證據充分，這場官司很快下了判決，最終以陳燎原爲首的一衆江南商人荷葉雞盈利的百分之十五利潤進行賠償告終。
而這個利潤，專利局是通過悅來酒樓提供的數據計算出來的。
陳燎原他們自然不服，可他們的說辭卻被專利局的官員們認爲是在狡辯，根本不予採信。
如果荷葉雞的成本真有陳燎原他們所說的那麼多的話，那麼難道悅來酒樓是在開善堂施粥不成？
天天虧本賣荷葉雞嗎？
這顯然是有違常理的。
悅來酒樓提供的數據，更加符合邏輯，也符合官員們對於商人唯利是圖的固有印象。
因爲是大明開國以來，第一起專利案件，這件事甚至還驚動了太子朱標。
最後毫無懸念，被辦成了一樁鐵案。
甚至在楊憲的建議下，還將這個案例，通過大明日報進行全國宣傳。
向大明子民普及專利法的同時，鼓勵他們創新發明，也鼓勵他們分享他們私藏的秘方。
可以說，這個案子具有劃時代的意義。
只是身爲當事人，以陳燎原爲首的一衆江南商人們可就慘了。
按照悅來酒樓提供的利潤算法，他們所需要支付的賠償金額，甚至遠遠超過他們所獲得的利潤本身。
再加上許多酒樓，與艾鯤那邊的交易尾款，也還沒支付。
這個時候，艾鯤也開始和他們催債。
原本如果，酒樓還能正常經營的話，還能支持。
可偏偏，因爲悅來酒樓揚州烤鴨的出現，他們酒樓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每天入不敷出。
這三件事情，同一時間爆發，巨大的金錢壓力，瞬間把這些江南商人給吞沒。
幾乎就是在專利案判罰實施後沒幾天時間，就有酒樓率先支撐不住，開始破產倒閉。
因爲他荷葉雞賣的價格還不止一兩銀子！
就像多米諾骨牌一樣，有了第一家酒樓倒閉，很快就會有第二家，第三家.
眼看着一家家在江南各地知名的老字號酒樓紛紛倒閉，有着杭州第一酒樓之稱的陽泉酒家也終於要撐不住了。
“老爺。”
原本金碧輝煌的酒樓大堂，如今滿地狼藉。
陳燎原獨自一人坐在空蕩蕩的酒樓大堂上，臉上滿是悲涼。
酒樓破產後，因爲付不起工錢，店裡的那些夥計廚師們，都紛紛將酒樓裡值錢的東西拿走抵工錢去了。
陳燎原在心中暗暗感慨世態炎涼，人心不古。
危難之際，竟然連一個願意留下來的都沒有。
直到這聲老爺，讓陳燎原原本渾濁的雙眼露出了一絲光芒，他迷茫得擡起頭，看着身後頭髮花白的二掌櫃，心中不由得感慨萬千。
以往就是他一直在替着自己打理這個酒樓。
想起這些年的點點滴滴，眼淚在陳燎原的眼眶之中不住地打轉。
千言萬語涌上心頭，除了感動，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些什麼。
“阿福.”
“老爺，您坐的這把椅子，我能帶走嗎？”
“嗯嗯？！”
還不等陳燎原做出迴應，他原本最信任的副手，陽泉酒家的二掌櫃，就直接把他坐着的這張黃花梨椅子給抽走。
然後頭也不回，徑直往外跑去。
只留下陳燎原一人，跌坐在酒樓大廳的地面上。
大難臨頭各自飛，這個二掌櫃在搬着那張黃花梨木的椅子走出酒樓大門時，椅子與大門狠狠撞了一些。
劇烈的碰撞，讓大門頂上那塊寫着陽泉酒家四個大字的牌匾搖搖欲墜，好像隨時都要落下。
吱呀。
吱呀，吱呀。
江南各地這些知名酒樓破產的同時，楊憲早就讓人準備好資本，對他們的資產進行收購。
和之前算計沈家一樣，很多事情都是環環相扣，楊憲從一早便已經開始佈局，外人根本無從察覺。
至此江南地區繼紡織業後，餐飲酒樓業，也一舉落入楊憲的手中。
而身爲當事人的楊憲此刻卻是在揚州大學的研究院裡，研究出海航行的食物。
如今大明水師遠航，戰船上準備的最爲主要的食材當然是大米和麥子。
並且會提前儲備有部分蔬菜，但量不會太太，能夠長期保存的都是鹽漬的蔬菜，也就是鹹菜。
肉類的話就是醃臘肉。
和徐達之前講的一樣，在海上想要吃到新鮮的水果簡直就是一種奢望。
楊憲這兩個字，就是代表着一種能夠將不可能變成可能，化腐朽爲神奇的力量。
楊憲首先想到的便是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