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遊歷了數天,李元重新認識了這個大明,他漸漸明白這場變革的力量所在,這無疑讓他對奠定這場變革的人心生敬畏,能做到這種事情的人,必定是無比的偉大的人,更不要說那個人本身就很偉大。
而他在結束遊歷之後,也終於受到那個人的接見。
進入到寬闊簡潔的政事廳,李元首先上前朝着上位的朱文圭恭謹行禮,同時代表李朝向大明皇帝表示崇高的敬意。
這個年輕的皇帝似乎有些緊張,但依然做出了禮節性的迴應,然後他的工作就結束了。
看到皇帝被請出去之後,李元心裡更是複雜,他知道這個人雖然頂着皇帝的名頭,實際上卻是連提線木偶都算不上的吉祥物。
如果是提線木偶,好歹還是需要木偶坐在前面裝模作樣的。
但朱文圭這個皇帝,除了會見一下外賓,和在逢年過節向百姓發表一些喜慶話之外,就沒有任何實質的職能了。
真正能決定大明事務的,實際上是內閣,而作爲內閣首輔的那個男人,則是大明現在實質意義的真正領袖。
等到朱文圭走後,這次會面的正主才終於出來了。
許良走入政事廳之後,便笑着走了過來,親暱的拉着李元的手,那樣子就像是多年未見的好友一般,而事實上,他們也確實是有過一些交情的。
李元留學回去之後,作爲使臣第一次出訪大明尋求大明出力解決倭寇,兩人就有初次相識。
後來許良身負皇命出使南洋並且剿滅對馬島,經李朝回來的時候,又是與其父李詹結識。
更不要說李元本就是關中大學的畢業生,算下來還得叫許良一聲校長。
“多年未見,你卻比以前風采更甚,看來你在李朝朝局的變故,並沒有讓你意志消沉,這讓我這個校長很高興。”
許良一來就率先開口,自認校長和李元交談起來,僅僅一個稱呼就讓雙方距離拉近不少。
李元的確受寵若驚,相比於以前,眼前的校長更具威勢了。
饒是他這個見慣世面的李朝重臣,站在許良的身邊時候,也自感壓力撲面,那感受就像是學生面對着老師那樣的誠惶誠恐。
“學生這些許挫折實在不足掛齒,校長的革新大業纔是真正的驚天動地,聽聞這些事情之後,學生只恨當初身不能至,不然定要隨同校長一同赴身革新事業!”
李元緊緊的抓着許良的手,臉色都激動地有些發紅起來,這裡面沒有一絲一毫的僞裝。
作爲關中大學的學生,他和其他任何一個同學一樣,對許良的崇敬都是滔滔江水而不絕的,畢竟許良可是當世真正意義上的至聖先師,能成爲他的學生,那就是莫大的榮幸。
更不要說如今這個校長還做下如此前無古人的偉業,解放天下萬千的百姓,那更加值得讓人五體投地。
能作爲使臣親眼見到許良,並且被這樣親近的對待,他心裡的激動心情完全無法抑制。許良主導着談話的內容,在雙方好一陣寒暄之後,他才帶着李元坐下,雙方分別坐在政事廳上方的左右兩張椅子上,中間隔着一個不大不小的方桌,保持着距離卻也不會疏遠。
這時候旁邊則有文書拿着紙筆坐在兩人身邊,記錄着二人的談話內容。
“李朝國主順從民意,今有內附之請,這是極好的事情,他能做出這個決定,我看是有很大的勇氣和智慧,將來此事若是成功了,大明必定會善待於他。”
談到正事上來,許良也沒有遮遮掩掩,直接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
而這一開始,他就直接定下調子,先是許諾了對李朝皇家的妥善安置,如此至少能讓李裪沒有後顧之憂。
“如此,李元就替國主多謝大明朝廷了。”李元連忙拱手行禮迴應,隨後他就繼續道:“內附一事乃是順應李朝上下意見,只是具體做起來,卻也有許多枝節需要捋順,外臣只乞望大明朝廷能多多予以幫助,纔好儘快促成此事。”
“此乃應有之意。”許良聽明白李元話中之意,呵呵一笑:“既要歸附,那李朝子民就是大明子民,大明朝廷自然要用心照拂,凡大明子民者,朝廷一向都是一視同仁的。”
聽到許良的表態,李元也就放心了下來,雖然他在盡力促成內附,但也不是一股腦就把李朝子民全都賤賣了,該爭取的東西他都會爭取。
雖然現在許良僅僅只是承諾一視同仁,但他所求也就是這個。
李朝子民說到底只是外來戶,能有這麼個待遇就已經是喜出望外了,他這次來的任務,就是替李朝上下談一個好的條件,大明這邊能一視同仁,那誰也說不出毛病來。
李元更加明白,李朝子民真能享受到大明的政策的話,那對他們絕對是幸福到發瘋的事情。
他們可以不用經過慘烈的鬥爭,就直接享受大明的革新成果,至於這代價,那就是他們的身份和土地了,大明會如同解放大明百姓一樣解放他們。
不過談到這裡之後,就要觸及到他們交涉的最艱難的地方了。
當李元面色爲難沉默不語的時候,許良就明白他想問的是什麼了,而這個問題他也早有答案。
“你這兩天看過大明的詳細,應該明白大明政策是容不下李朝的大小世家的。”許良說到這裡,就意味深長的看着李元。
果然李元一聽這個,神色就緊張起來,畢竟他就是許良嘴裡的那個容不下的大小貴族。
廟小妖風大,真要說世家門閥,李朝這個小地方其實比大明要嚴重的多,那裡翻來覆去幾個大姓,就是實質上的貴族。
李元很願意促成李朝內附大明的事情,惟獨就是擔心大明對世家貴族的嚴厲政策。
“我可以給你們兩條路,其一就是如我大明那些勳貴一樣去海外發展,大明可以給你劃一塊地然後提供援助,海外雖然不如大明舒服,但只要熬過前面的苦頭,後面的日子也不難過。”
說到這裡,許良的語氣就有些冷下來了:“其二,就是被大明沒收一切家產,然後貶爲庶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