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6章 鷹犬
沐家的撤退,意味着起義軍完全控制了雲南東邊三府之地,雙方甚至都沒有經過比較大的戰役就取得這樣的戰果,無疑是令起義軍高興的事情。
但許良知道這種敵人這種龜縮戰術不會一直持續下去,沐家斷然不會坐視雲南被義軍一點點吞併,被逼的沒有退路的時候,就該是沐家反撲的時候了。
事實也確實如此,花費了近一個月,在順利接管廣西、廣南、曲靖三府之後,當起義軍再度深入雲南鄉鎮往前推進的時候,情況就開始不對起來。
吃了起義軍的虧之後,沐家顯然是學精了,他們看管不了廣大農村,竟是乾脆直接開始對農民強徵糧食,更是逼着地主鄉紳帶着家財和儲備糧拖家帶口進入諸府府城。
不僅如此,就連各地鄉縣的糧食也統統被收繳集中,地方鄉勇縣兵也同樣被調入府城。
等許良他們過去的時候,才發現沐家幾乎把能搜刮的東西全都搜刮乾淨了,擺明了就是一副放棄其他死守府城的架勢。
而且,就連原本配合自己的思氏也突然消停了,反而開始配合起官兵對自己進行騷擾襲擊。
沐家撤離三府短短一個月過去,整個雲南的情況就完全變樣,許良也不得不感嘆沐晟的手段果斷。
“沐家如此作爲與匪寇無異,最終只能讓百姓怨憤遠離,雖然這在短時間內給我們的工作帶來了困擾,甚至還要援助這些百姓,但是長遠來看,人心得失纔是最爲重要的東西。”
說到這裡,許良看向了下面的軍官:“沐氏乃朱家鷹犬,爲了維護朱家統治,可以不擇手段,但我們的根基和理念都是源自百姓,任何時候都不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諸軍官都是肅然稱是,他們都對沐家這種做法十分氣憤。
這種行爲完全已經是不顧普通百姓的死活了,他們十分肯定,沐晟這麼幹一是爲了收繳物資方便堅守,二就是要讓這些百姓成爲起義軍的負累。
不得不說這麼做確實是有效的,起義軍不可能置百姓於不顧,只能對百姓進行援助。
但不誇張的說,沐家作爲雲南之主,這麼做未免有些不把百姓當人了。
“他們如此惡劣行徑,我們定要公之於衆纔好,屬下建議讓隨軍記者對諸多遭難的百姓進行採訪,到時候登在《進步報》上,向世人看看舊軍隊的醜惡嘴臉。”
有軍官義憤填膺的開始提出建議,那語氣中的逼視氣憤十分強烈。
其他人也都是紛紛附和,他們幾乎都是從普通百姓走到今天的,對於這種事情可謂感同身受。
如果不改變這個世道的話,自己也會和這些可憐的百姓一樣,平白被人欺負。
“沐家短視之輩而已,失去了人心也就失去了長遠鬥爭的資本,只要我們還在,老百姓就不會選擇他們。”
“朱家天子就是這樣對待百姓的嗎,果然君主纔是天下之大害,不改變這君主制度,天下人永遠都只能被奴役被欺辱!”
雖然這事情是沐家做出來的,但是沐家也不過就是朱姓的鷹犬罷了,這賬算在朱家頭上合情合理。
沐家的行爲,更加堅定了他們反抗皇權的決心,他們要讓大明以後不再發生同樣的事情。
倒是在旁邊的羅安成有些尷尬:“沒想到思氏竟然出爾反爾,如今卻和沐家聯手,早知如此,當初我還不如不找他,卻是給義軍添了麻煩。”許良呵呵一笑:“無妨,起義軍本就要解放雲南,早打晚打都是打,一起收拾了便是。”
其餘人也一樣沒把思氏放在心上,新軍的槍械戰術打法連戰連捷,已經培養出了他們足夠的信心,只要明廷還沒有仿製成功,他們就不覺得有什麼存在能打過自己的。
不管什麼沐家還是思氏,在他們眼裡都是土雞瓦狗一樣的存在。
如果不是不想在攻城上死磕的話,他們覺得現在早就可以把雲南官兵消滅掉了。
當然他們也理解許良的安排,能取勝的方式有很多,沒必要選擇最難的一條,起義軍所追求的不是爭奪地盤,而是解放百姓,在真正的目標上,他們從來就沒有停止過。
“他們這樣做雖然可以在一些府城堅守更多的時間,但這沒有意義,儲備再多東西也總有消耗殆盡的一天,我軍只需繼續堅持圍困的策略,一樣能不攻自破。”
“我倒是覺得,他們固守不是真的爲了守,而是爲了等,他們在等明廷仿製槍械成功後打回來。”
“那他們恐怕打錯主意了,他們最多也就堅持數月半年的樣子,明廷仿製武器必定沒有這麼快,到時候看他們怎麼辦。”
諸多軍官你一言我一語的分析起來,基本上也就把沐晟的心思給猜的七七八八。
不管沐晟的做法有沒有用,許良也確實不打算啃硬骨頭,別人要縮在龜殼裡,那就讓他縮着,時間無論如何都是有利於自己的。
“既然暫時在這裡打不起來,我們可以把兵力更多放在其他諸省,南方諸省,唯有云南因鎮壓少民陳兵最重,其他幾省要比這裡好打得多。
我留下一萬兵力鎮守雲南,剩下兩萬兵力你們各自領去,儘快把南方完全解放。
在半年之後再度於這裡會合,把雲南徹底吃下來之後,我們就該準備北伐了!”
許良直接了當定下未來的戰爭計劃,而這直接讓衆人精神一振。
所有的東西在“北伐”兩個字面前都顯得不那麼重要了,那是他們的終極目標,只有走進皇宮把皇帝從龍椅上拉下來,他們才能實現自己的理想世界。
而從起義最初到現在,他們已經感覺這個目標有實現的可能了。
當掌控住整個南方,起義軍就不能簡單的以叛軍來對待了,那是真要倒反天罡了。
那時候無論是人心條件,還是現實實力,都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一想到那遙遠的可能性,他們無不是目光發亮。
許良也同樣是遙望西安,他感覺那一天已經不會太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