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2.第580章 絕境

國小而不處卑,力少而不畏強,無禮而侮大鄰,貪愎而拙交者,可亡也.

鄭和不知道渤泥彈丸之國如何來的勇氣屠我漢人子民,與我大明宣戰,但這樣的事情既然已經做下,那麼就應該付出代價,這個代價將會由南洋艦隊取得,作爲大明在南洋的軍事支點,南洋艦隊的本職就是作爲南洋漢人的後盾,如今就是自己盡好這個職責的時候。

渤泥國所在的地方與舊港並不在一個島上,距離南洋艦隊更加遙遠一些,所以鄭和只能希望那裡的漢民能夠多撐一段時間,只要等到大明艦隊抵達,那麼任何敵人都不能傷害漢人分毫了!

那裡的信報傳來語焉不詳,畢竟是動亂初期好不容易送出來的消息,如今那裡是個什麼局面鄭和雖然不太清楚,但也能預想到漢民的境況肯定不會太好,這些落後野蠻的土民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鄭和都不用親眼見到也能知道。

這個時候處於動亂的漢民一定非常艱難,既需要武力上的支援,同時也需要物資上的支撐。

所以在出發的同時,鄭和就提前命令舊港的官員召集商人、工人、醫生開始籌備各種物資,隨着軍艦一同前往支援,要保障漢民的安定,艦隊不能單純的把自己當做軍事機構,在南洋還沒有完整的大明官員建制時候,艦隊要代爲行使一些相應的職能。

此戰重要的不是如何消滅敵人,因爲這根本不是什麼問題。

水師建設的漫長時間,越是往後艦船建造的速度越是快速,如今的南洋艦隊早就是今非昔比。

自己率領的十幾艘蒸汽艦船,加上三十多艘的護衛艦,數百門火炮的火力密度,整整一萬多水師兵員,足夠撕碎南洋的一切敵人。

艦隊首要任務是要援救儘可能多的漢民出來,而這需要艦隊與時間賽跑,鄭和調度艦隊全速前進,雖然表面上是沉穩的,但是內心卻十分焦慮,生怕自己去晚了一步。

早一步晚一步的區別,可能就是千千萬萬漢民生死的差別。

渤泥國的信息傳遞到海峽口的駐軍地,再加上鄭和調遣艦隊以及舊港籌備物資,這實際上已經過去很久的時間了,實際上鄭和的擔憂並不是杞人憂天。

動亂中的漢民雖然依據精良的裝備和有序的組織進行了有效的抵抗,甚至一度都壓着土民打了,但奈何隨着時間一天天過去,人數的劣勢就越來越大。

漢民刨除老弱婦孺,真正能打的壯年男人也就一兩千號人,再加上他們的聚集地躲在沿海,本身沒有什麼輾轉騰挪的餘地,只能硬着頭皮和數萬土民硬耗,慢慢也就走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還是沒有看到艦隊來嗎?”一片愁雲慘淡的營地之中,施二姐看着海岸回來報信的小卒,從他的失望的神色裡就大概知道對方沒有帶回來什麼好消息。

“回二姐,還是沒有看到,但都這麼久過去了,想來也該快到了”小卒強打精神安慰起自己和施二姐來。

施二姐回頭看了一眼營地,入目所及到處都是哀嚎慘叫,滿地都是染血的繃帶,婦孺孩童雖然沒有頂上前線,但也在後方盡力的照顧傷員,他們燒水的燒水,上藥的上藥,做飯的做飯,洗繃帶的洗繃帶,幾乎都看不到有人閒下來,這更加說明了此時前線的慘烈。

這讓施二姐忍不住嘆了口氣,營地已經快到了失守的邊緣了,她知道艦隊一定會來,但若是來到遲的話,那就只能給這裡的漢民收屍了。這還只是自己這個營地的情況,渤泥所在的這個島實際上非常巨大,零零散散的漢人聚居點有許多,施二姐都不知道其他地方都是什麼狀況,她能做的只能是盡力保證自己這個營地能撐得更久一些。

登上高臺,施二姐拿起望遠鏡往前線看去,那裡硝煙瀰漫,可以看到漢人和土民糾纏在一起廝殺起來,時間到了今天雙方都已經殺紅了眼,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了什麼恐懼和退縮了,一個只想衝進去殺傷搶掠,一個只想死命的守護營地。

而望遠鏡裡的情勢所見,漢民們明顯已經是強弩之末了,這樣沒有休息的高強度奮戰即便是精銳士兵也難吃得消,更不要說他們這樣的民兵了,如果不是土民們也都打的菜,只怕營地早就失手了,人數的絕對劣勢很難以彌補。

讓施二姐心驚的是,她明顯感覺到己方的陣線已經瀕臨崩潰,只怕很快就要被土民們衝進來了。

沒有時間了,等不了了,必須要做最後的抵抗了!

施二姐跳下高臺,走到一旁的鼓架拿起鼓錘,然後狠狠的往大鼓上一擂,巨大的聲響頓時蓋過了營地的所有聲音,傷員們和婦孺們都是愣愣的看了過去。

施二姐默默給自己帶上了頭盔,然後披上甲,更是從腰間拔出長劍,隨後才以營地首領的身份發號施令。

“前方陣線就要失守了,我不知道能不能等到艦隊援救,我只知道讓土著們衝進來,我們的孩子要被全部宰殺,我們的女人也要被凌辱致死!

我們的後面就是大海,所有人都沒有退路,只有拼死而已。

所有人,無論老幼婦孺,拿起你們身邊一切能傷害敵人的東西,哪怕是木棒和石頭,如果連這個都沒有,那就用牙齒和指甲,準備迎戰吧!”

營地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都意識到自己將要面臨的命運,沒有人說話,他們都默默放下了手頭的事情,就連那些慘叫的傷員現在也全都沉默。

男人們都把甲士脫下給了女人和老人,小孩們都撿起樹枝和石頭,每個人都做好了必死的決心。

施二姐持劍走在最前方,後面的傷兵們跟着站了起來緊隨其後,然後是老人和女人,最後是半大的孩子們,他們都奔赴向即將失守的前線。

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似乎是極遠地方傳來了轟隆隆的響聲,緊接着所有人都看到遠處的海面轟鳴爆炸不斷,海浪在炮彈的轟擊之下翻起一朵朵的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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