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楊先生,你這一點都不持久啊
“父皇說的對!”漢王瘋狂點頭。
既然猜不準皇帝在暗示什麼,符合就完事了!
朱棣大笑,指着漢王看向了姚廣孝:“老和尚,你看這傻小子,哈哈……”
笑聲從爽朗,再到陰冷,朱棣忽然止住了笑聲,淡淡的說道,“老二,該撒手了。抓住鷹不放,你也不怕被鷹啄了手?”
漢王心裡咯噔了一聲:“父皇這是何意,兒臣不明白。”
“不明白,朕倒是覺得,你很明白啊。”
朱棣慢悠悠的說道,“太祖高皇帝設立的錦衣衛,前身是親軍都尉府,掌皇帝儀仗護衛。錦衣衛,是朕的錦衣衛,伱懂嗎?”
漢王這次算是聽明白朱棣的弦外之音了。
這是在暗示他,別再摻和錦衣衛的事了!
可漢王如何甘心,他在京中黨羽,近些日子被太子和祁王聯手打壓。可漢王絲毫不慌,因爲他手中還有一個底牌——錦衣衛。
你搞我,那就別怪我也搞你了。靠着錦衣衛,漢王可以猖狂的去壓制太子,同時也在警告祁王:小子,朝廷鷹犬你佔一半我佔一半,我勸你耗子尾汁嗷!
但現在,皇帝居然讓他把錦衣衛交回去!
憑什麼!
我特麼不是你親兒子嗎!
憑什麼你這麼向着太子和祁王!
朱棣不鹹不淡的說道:“最近有不少人在彈劾錦衣衛的指揮使紀綱,朕也在猶豫,紀綱還能不能用了。”
可笑!
彈劾紀綱的人什麼時候少過!
明裡暗裡有無數人都在憎恨錦衣衛,別說是紀綱這個指揮使了,就連彈劾呂朝陽的摺子都能繞金陵城鋪兩圈!
可錦衣衛始終穩坐泰山,彈劾他們的摺子一直都被壓着。因爲他們不在乎有多少人憎恨他們,能決定他們生死的,只有皇帝。
現在朱棣把這檔子破事提出來,就是在告訴漢王:老子準備把紀綱給擼下去了,你安分一點。
漢王的臉色鐵青,拱手道:“兒臣身體不適,先告退了!”
朱棣專注的在和老和尚下棋,無所謂的揮了揮手:“下去吧。”
……
待漢王離去後,姚廣孝看着棋盤上的白子,緩緩說道:“你這一手棋,下的不錯。”
朱棣笑道:“我想給這一手棋起個名字,你覺得該叫什麼?”
姚廣孝想了想,說道:“取名‘借刀殺人’,如何?”
朱棣反問道:“爲何取這名字?”
“難道不是嗎?”姚廣孝輕聲說道,“以漢王狡黠的性格,他肯定不會就這麼老老實實的等着,如果要動他,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宣而至,趁着他沒反應過來,就拔了他的羽翼。你現在提前告訴,漢王絕不會甘心束手就擒,他一定會逼着紀綱不顧一切的去咬上祁王這麼一口,臨死反撲。”
說到這裡,老和尚頓了一下,疑惑的問道:“你之前說,你相信祁王的能力,那現在爲何又要逼着漢王去和祁王血拼,以此去削弱祁王的勢力?”
朱棣淡淡的說道:“這小崽子把我當猴耍,我讓他監國,他偏要偷懶耍滑,真當他老子是那麼好耍的嗎?”
姚廣孝笑了笑,知道朱棣沒有說實話。
如果皇帝真對祁王不滿,是不會用這種手段的。
黑衣僧人現在有些猜不透,皇帝到底在算計着什麼。
朱棣眺望遠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祁王,你不是喜歡藏拙嗎?”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藏了個什麼東西,讓朕抓耳撓腮都猜不透。”
……
“楊先生,本王相信你,你可以的!”
“王爺,我不行了,真不行的……”
“楊先生,你這一點都不持久啊。”
“王爺,我已經被你榨乾了,真的,一滴都不剩了……”
御書房裡,楊榮面容憔悴,掛着厚重的黑眼圈,滿臉的生無可戀,身體輕飄飄的,彷彿一陣風拂過就能把他吹走。
而坐在金鑾椅上的朱高燨則是滿臉的嫌棄,彷彿在說:你行不行啊,細狗。
咳咳,請不要想的那麼齷齪。
楊榮確實很喜歡朱高燨給他安排的這份工作,可幾天下來,這位楊先生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這特麼工作量是不是有點兒多的過分了?
每日奏章三百餘份,待處理的大小國事五百餘件,雞還沒叫楊榮就跑到御書房幫朱高燨幹活,狗都睡了楊榮還不睡,御書房中每天流水的摺子少說有七百餘份,讓楊榮有些頭皮發麻。
這是把人當牲口用了?!
不對,牲口都不敢這麼使喚!!
楊先生沒日沒夜玩命替朱高燨幹活,愈發力不從心,之前的時候他尚且還能迎風尿三尺,現在別說迎風尿了,褲子都溼了!
朱高燨語重心長的說道:“楊先生啊,你在加把勁兒,現在眼看着就要過年了,等年後你身上的擔子就輕多了。” “不可能!”楊榮像撥浪鼓一樣搖頭,打死不信祁王在這兒忽悠,哀求道,“王爺啊,臣今年才四十出頭,還想好好活着。您這麼壓榨剝削……咳咳,您交付於臣的重任,實在難以擔當,會死人的啊!”
看到楊榮如此悽慘的模樣,朱高燨摸了摸下巴:“呃……本王好像確實有些過分了哈?”
楊榮用被深閨怨婦般的眼神看着自家王爺:您才知道啊您過分啊!
壓迫佃農的土地主看到祁王都得喊一聲祖師爺!
朱高燨心中有些小愧疚,說道:“不如……本王再找個人來御書房做事?”
楊榮瞬間頭腦清晰:“真的嗎?”
“本王又豈是出爾反爾之人?”朱高燨陷入了沉思,“只不過,該找誰呢……”
朱高燨麾下武將居多,能幹事的文臣也不是沒有,只不過大都被他安插在了順天府。再過幾年就要遷都了,在順天府提前安插棋子,不僅朱高燨在做,漢王、太子也在這麼做。
留在金陵城的文臣,想進御書房的話,怕是還沒這個能力。
御書房的差事,不是誰都能做到。
……
祁王府
長史肖立微微挑眉,看着眼前削瘦的少年:“你的意思是,審理司壓了半年的差事,你一天的時間裡,全都給做完了?”
蘇武點了點頭:“還有別的差事嗎,我現在手頭上沒活了。”
在審理司當差,蘇武覺得實在是太無趣了——過於輕鬆。
祁王府本來差事就不多,審理司大半年來一直無人任職,也沒見鬧出來什麼動靜,蘇武本想酣暢淋漓的大幹一場展現自己的天賦,卻發現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這活未免也太輕鬆了吧?
……
長史肖立輕敲書房的門,說道:“王爺,臣肖立請見。”
“宣。”
房間裡傳來溫和的聲音。
肖立走進了書房,能嗅到淡淡的墨香與書卷的醇香,一面牆壁前是紫光檀的書架,書架上陳列着典籍古卷。靠窗側擺着一張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數方寶硯,筆海中豎着大小十餘支狼毫,案頭擺着一盆芸草防蟲。
另一邊設着斗大的一個汝窯花囊,插着滿滿的一囊水晶球兒的白菊,光是這汝窯瓶子便價值連城。而西牆上當中掛着一大幅顧愷之的真跡,右邊漆架上懸着一個白玉比目警,旁邊掛着小錘。給人的感覺是總體寬大細處密集,充滿着一股瀟灑風雅的書卷氣。
最引人注意的便是掛在顧愷之真跡對面東牆上的一幅字:
“天上白雲京,十二城五樓。
仙人撫我頂,結髮受長生。”
以遼東狼毫書寫,一點如桃,一撇如刀,如若黑龍奔襲於白紙之上,若霜林無葉,瀑水進飛,又似脫繮的野馬奔騰於九霄雲上,絕塵而去!
這字雖無王羲之與顏真卿的境界,卻彷彿猶如金戈鐵馬奔襲而來,筆端夭矯不可狀,墨妙直與鴻蒙通,頗有意在筆先,力透紙背的肅殺磅礴!
朱高燨瞥了一眼:“何事?”
肖立是祁王府的長史,在王府衆多屬官中排第一,主要職能則是處理親王內部事務,協助朝廷處理皇室宗族事務。
說白了就是一個大管家,替親王處理王府的各項事務。
肖立小心翼翼的說道:“王爺,您還記得蘇武嗎?”
“蘇武?”朱高燨點了點頭,“當然記得,前兩天本王剛把他和他哥安排進王府做事。”
這哥倆的名字一文一武,可是兄長蘇文擅武不擅文,弟弟蘇武擅文不擅武。名字取得真好,下次別取了。
肖立嚴肅的說道:“臣斗膽請示,讓呂大人那邊兒,查一下蘇武是不是外面來的細作。”
朱高燨眉頭微皺:“怎麼,這小子有問題?”
肖立搖了搖頭,說道:“非也,只是臣覺得……蘇武可以重用,只是重用之前,還是先查一查,確認出身清白後方能重用!”
“哦?”朱高燨來了興致,“怎麼個事?”
肖立認真的說道:“稟王爺,雖然蘇武入府才短短几日,但其天賦異稟,才華橫溢,頗有鳳雛資質。他掌管審理司後,一日之內竟將審理司半年的差事做完。臣對此懷疑蘇武是在弄虛作假,便決定去複查一遍審理司的案牘,卻驚駭的發現所有的檔案文書整理的井井有序,一絲不苟!”
說到這裡,肖立不由讚歎道:“此子雖年幼,卻有驚爲天人之才能,若是能重用,日後定是王爺的左膀右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