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眉頭緊蹙的朱懷，李善長的內心之中也是十分忐忑。
會診在他的輕聲嘆氣中結束，收拾好物品，朱懷還刻意給徐達掖了掖被角。
轉身來到屋外，站在院子裡盯着牆頭的雜草發呆。
緊隨其後的李善長彷彿是看出來了事情的嚴重性，小心翼翼地來到朱懷身旁，猶豫再三開口問道：“少爺，他的病情……如何？”
聽了他的問題，走神的朱懷瞬時反應過來。
“恐怕不是你我想的那麼理想。”
意料之內的回答，站在一旁的李善長卻不知道接下來的自己應該說些什麼好了。
“那還有醫治的可能嗎？”
其實現在的李善長最想知道答案的還是這一點，儘管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還是選擇將這個問題問出來。
朱懷無心地攆搓着手中的草葉，心不在焉地回答道：“試一試，或許是可以的。但是結果會不會如我所願，那就要看看老天爺的意思了。”
“盡人事聽天命吧。”
說到這裡，李善長也就沒有再接着往下說些什麼，他把所有的時間都留給了朱懷。在他看來，朱懷一定還有想要想的話。
“老爹這位老友的病情比我想象中要嚴重地多。脈象不像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樣子。時而平緩，時而緊張。有的時候還會變得軟弱無力，更令人蹊蹺的是有時還會變得很有力。我還真是沒有見過如此脈象。”
李善長並不懂得這其中的道理，只能點頭陪襯着朱懷。
“那接下來，少爺您要怎麼做？”
一個大大的問號自他的頭頂升起，滿心的好奇卻只能化作這一句話，軟弱無力地傳遞出來。
“那就試試看吧，你剛剛不是也說了嗎，盡人事聽天命。若是可以，皆大歡意。若是不行，那失望至極！”
看着朱懷臉上閃現出的自信心，李善長由衷地感覺到了欣慰。
文華殿裡，漫長的等待換來了無盡的感慨。
朱元璋坐在龍椅上，雙目無神。除了等待的那份焦躁之外，更多的還是好奇，好奇至極。
時間就像是手中緊握着的細沙，在不經意間慢慢的流逝。
不知不覺，一個時辰過去了。
小太監慌亂地跑了進來，一進大殿，直接跪倒在朱元璋跟前。
他看着眼前的這一切，那顆小心臟砰砰亂跳。莫非是查到了什麼？又或者是發現了什麼驚天大秘密？！
“快快道來！”
朱元璋早就已經等不及了，沉默片刻後開口說了此番話。
“陛下，奴才剛剛去查過了。這個叫朱懷的人，並未查到任何線索。說來也奇怪，這案牘裡並未他這一人……”
不知爲何，朱元璋在聽了他說的這番話之後，那顆懸着的心突然間就放進了肚子裡。
或許，沒有結果就是最好的結果。
看着朱元璋臉上的表情，小太監實在是恐慌至極。
“奴才再去看看吧，或許能發現些什麼……”
朱元璋則是招手製止住了他，搖了搖頭，輕聲回答道：“不必再繼續查下去了。朕自然明曉之後怎麼做。還有，這件事情除了你和朕知道之外，不會再有第三個人知道的。若是哪天朕在其他人口中聽說了這番事宜，你應該知道後果是什麼吧？”
小太監聽罷差些被嚇尿了褲子，連連點頭退了出去。
心情久久不能平復的他，依舊再糾結着。現在情況良好，若是繼續調查下去，會是什麼結果呢？
想了這麼長時間，朱元璋終於想明白了。不管如何，就先安安穩穩地過下去的。俗話說得好，車到山前必有路，事到臨頭也不遲！
“少爺，您有何吩咐儘管開口。”
本以爲朱懷還會再接着說些什麼，奈何等了片刻並不見他開口，李善長索性對他說了這麼一番話。
朱懷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倒是沒有再接着言語。
“管家，去給我找筆墨紙硯過來，我有用處。”
誰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沉默的朱懷終於開口說了這麼一計劃。
李善長自知不能浪費太多的時間，進屋子翻找了一陣子才找來了他需要的筆墨紙硯。
拿到筆墨紙硯的朱懷刷刷刷寫下了一個藥方，隨即遞給了站在一旁的李善長。
接過方子看了幾眼，他心中甚是好奇。
坐在一旁的朱懷彷彿是看出來了他的心事，清了清嗓子，回答道：“這是八珍湯。這其中主要是四君子湯和四物湯。四君子湯是用來補氣的。主要有黨蔘、白朮、茯苓和甘草。這四物湯是用來補血的，即川芎、當歸、熟地、白芍，加在一起可以補氣血。”
“看這樣子不像是缺氣血，少爺，您這方子真的是管用的嗎？”
對於藥方上的一些藥材，李善長還是知曉其作用的。再加上方纔朱懷的解釋，他更是明白了不少。
但擔憂和好奇也隨之而來，結合徐達的病情來看，他不得不問出來這番話。
“補氣血僅僅是一方面的治療，我打算分爲兩期來醫治。前期最主要的就是要補氣血，有了氣血，人就有了力氣。等着元氣恢復的差不多了，那就要強身壯體了。兩種結合，絕對是沒問題的。”
儘管李善長依舊是有些擔心，但朱懷已經將這件事情解釋的很清楚了，他還能在接着說些什麼呢？索性點頭答應了下來。
“管家，還需要麻煩您一件事情。”
話到嘴邊，朱懷卻沒有接着往下說。而李善長則是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少爺稍等，我現在就去找藥房抓藥。”
未等朱懷開口說些什麼，李善長說完這番話後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望着他漸行漸遠直至消失不見的背影，朱懷的內心中也是稍有忐忑。畢竟這是自己第一次治病救人，結果如何，自己並不敢想象。
不一會兒，李善長拎着藥包小跑了回來。
“少爺，我去找砂鍋來，咱們在走之前幫他把藥煎上吧。”
試探性的說了這些話，說完後，李善長安安靜靜的等待着朱懷的回答。
“不必砂鍋，那口大鐵鍋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