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敢。”
二位督公倒無所謂,可是這倆相爺卻嚇懵了,剛想跪倒,那邊朱大皇帝卻已施恩下來。
“算了算了。”
朱由檢擺擺手,目光凌厲許多,“反正朕就是這個意思,你們斟酌着,擬定一個章程上來給朕看看,此事從嚴辦理,一定要萬無一失,朕,要顏面,國家也還是要臉的。”
“是!”
兩位相爺一拱手,在得到天子允准後,趕忙撤了出去,只是不知道那些獸奴是故意的,還真是意外。
就在他們兩個剛剛要轉身的時候,差一點和老虎撞個對臉兒。
那血盆大口貼着臉都不到半尺,可是把這位二相爺嚇的,魂都快飛了!
確定溫、周兩位相爺真正走遠後,朱大皇帝終於再也忍不住了,放聲大笑出來,今天這一切,包括虎戲和東西兩廠的二位,全都是他安排好的。
一招鮮,走遍天。
恫嚇大臣,雖然招樹老套,卻非常有用。
之前沒有讓曹化淳、方正化離開京師,就是爲了利用他們兩廠之威,找一個合適機會,好好敲打敲打這兩個不忠不奸的混蛋。
你不肝顫,誰肝顫啊?
天子一笑,王承恩這邊,順勢幫他買了個好,他指着那羣牽虎的獸奴開口了,“你們今天演得不錯,萬歲爺都笑了,來人哪,有賞!”
一旁小太監直接拿出十錠銀子來,隨手就往地上一撒,原本在他們眼裡,獸奴不算是人,因爲他們都不是大民國的臣民,全都是之前那些附屬國家進貢過來的。
其實他們平日裡一直都這麼做,也沒出過什麼事,但是今天不行,小太監才把錢撒出去,朱大皇帝瞥到這一幕,臉色一沉,“曹化淳,抽他二十個嘴巴!”
“是!”
別看曹化淳是個太監,可是這一身功夫就是大內高手都不如他,而且不光是他一個人,王承恩、方正化,張彝憲、高起潛,還有杜勳各個如此。
曹化淳剛聽出主子爺真的動了怒,此刻出手也沒留情,別說是二十個嘴巴了,上去一下就把他打暈在地,和灘爛泥沒什麼區別。
不過暈倒是暈倒的,主子爺說要打二十個嘴巴,那就多一個不行,少一個不可。
曹化淳蹲下身子,揪起那小太監,又掄圓了打了十九個,這下可好,一陣嘴巴之後,小太監整個人都脫了相。
臉腫得就像是發麪大饅頭一樣。
但是曹化淳心裡知道,這小子醒過來的時候,肯定還得給自己磕頭叫爸爸,畢竟剛剛那幾下自己沒用什麼功力,不然他早就去閻王爺報道了。
“主子爺,打完了。”
“好。”
朱由檢站起身來,正色寒聲,凌厲的目光,掃過在場所有人,“你們都聽好了,自即日起,對待這些獸奴、外邦奴婢,絕對不可凌人欺辱,要把他們視作我大明子民,當成是同胞兄弟,只有這樣,我大明才能夠征服天下,一攬乾坤。”
“奴婢,謹遵陛下聖諭。”
所有在場之人,除了獸奴本身還要制服猛虎外,餘下全都跪在地上,雖然有些人心裡不明白,也不認可爲何天子要讓自己對那些外來人等同視之。
但,天子這最後一句話,卻非常鼓舞人心。
其實他們哪裡知道,朱大皇帝這是從世界角度出發,地球上不是隻有一個大明國,當年永樂年開始,三寶太監朕和就前後其次下西洋,越萬海,只爲向天下宣示大明天朝之力。
這纔有了四方外夷不遠萬里朝賀,想想當年那般場景真是叫人熱血沸騰。
可是就算是在永樂年間,大明成祖皇帝朱棣,也沒有把那些真心臣服的外邦人,分出個三六九等,反而一直教育官員、百姓,要與他們和平共處,甚至在某些方面還要對他們加以禮讓。
而這,纔是一個天朝上國,真正該有的氣度、格局。
要是都像現在這副凹糟德行,一個小小太監就敢欺凌於人,那以後自己想征服四海內外,起步只是空談嗎?
朱大皇帝心裡也不僅是想着要綿延大明國運,他最終目的,是一統乾坤無極。
無論朱大皇帝在御獸園裡又說了什麼,溫體仁和周延儒都聽不到了,他們兩個此刻已經全然回過神來。
正同乘一輛車,向內閣趕去。
溫體仁用手絹擦着頭上冷汗,連聲感嘆,“首輔大人,今天這個事,我怎麼覺得那麼懸乎呢?”
“懸乎?”
周延儒搖搖頭,虎口脫險的感覺,讓他恍若新生,“園嶠老哥,今天這可不是懸乎,稍微說錯一句話,你信嗎,萬歲爺能把咱倆直接餵了老虎。”
“我瞧着也有那個意思,真是沒想到,這還有在御獸園接見臣子的。”溫體仁用心陰險,這句話他說完,擎等着向從周延儒嘴裡套出句不該說的話來。
臥槽,老混蛋這是拿話逗我呢,老子纔不上當。
周延儒淡然一笑,把球踢還給了他,“咱們萬歲爺,那是龍心天裁,豈是你我可以揣度的嗎?”
“說得對!”
知道人家不上當,溫體仁也不繼續,話鋒直轉急下,“首輔大人,你看萬歲爺這次說的話,咱們應該怎麼辦?”
“不好辦。”
周延儒嘆了口氣,神情落寞,不時摸着自己的小鬍子,凝思萬全,“萬歲爺沒明說,可他就是不想承認自己的國策失誤,這樣一來想要廢除就很難,他不錯,你怎麼廢?而這條國策要是不廢,那就像是根釘子一樣,平時橫在那,可說不定哪天就豎起來,再狠狠往你骨頭縫裡插,倒那個時候,可就不能像是這次一樣,輕描淡寫了。”
“哦。”
溫體仁眼珠轉了轉,他心裡其實也這麼想,接着又問,“那首輔大人,這一次您看怎麼怎麼辦纔好?”
見他追問,周延儒面上苦嘆,說自己還沒想好,可心裡面早就他十八代祖宗都問候了,心說你個老幫菜,自己瞞着不吭聲就指望從我嘴裡套話?
想得美!
一起辦事,就怕不能協力同心,這邊纔過去兩天半,咱們就勾心鬥角,彼此猜忌不停,想要和那位大皇帝對着來,把事扭轉過來,那可真是不容易!
整不好,你還得坑我一手。
再沒有更多話語,周延儒不做回答,溫體仁也不好再問,原本他們說好是要去內閣的,但最後兩個人各自回了家。
實際上,周延儒今天已經感受到了天子心中的懷疑,回到家中之後,他開始盤算起來,自己還要不要繼續參與這件事,還有就是,溫體仁這邊,是不是也應該幫着他,向天子彙報一下了。
只是,很多時候,情況都非常巧合,周延儒心裡這麼想,溫體仁同樣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