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朱大皇帝這麼一問,章青臉上憂愁之色更濃:“萬歲爺,您是不是主張推舉了菸草合法化?”
“嗯?”
朱由檢皺了皺眉頭,心中疑惑,但還是點了點頭。
章青見此,不覺一聲長嘆:“萬歲爺,天下商人皆爲利,如此一來,只怕是京畿附近的商人們,要打紅眼了……怪不得他們最近都來說,要我借一些人手過去!”
“借人手?”
朱由檢被他說的更懵了,“要人幹什麼,就算是競標做買賣,需要的也是經濟實力,和人有什麼關係。”
“萬歲爺,這就是草民擔心的!”
說到這裡,章青嘆了口氣,“您或許知道,其實在外面做生意,除了要有錢有勢之外,很重要一點你需要有自己可靠的人手,很多生意其實不是做出來的,而是搶來的。”
“……”
到底還是封建社會的問題,朱由檢心中嘆息,要是放在自己所在的年代,哪裡會出現這種事?
搶生意,那可是違法的,更不要提章青說的這種要依靠暴力手段爲獲取途徑的。
奶奶個爪子,你敢胡鬧,分分鐘就有警察蜀黍上門給你送禮,金手鐲一對,另配扯不斷牌鎖鏈連接,管保你帶上之後,成爲別人眼中最亮的崽。
“朕知道。”
但是眼下,朱由檢也不好說什麼,推動社會秩序,需要時間也需要機會,自己還有那麼多大仗沒打,統一民族之後,才精力去推進社會。
“所以,他們找草民借人手,就是爲了到時候廝殺的, 而且根據確切消息,已經有很多家商戶爲了菸草,準備火併……陛下,這種事唯一能解決問題的,只有您。”
章青說着,臉上愁苦之色更濃,他能理解皇帝的苦心,正因如此,他纔會這般無奈,“什麼順天府、京畿駐軍都沒用,因爲他們牽動不了利益關係,甚至有些人還會爲了自己的所獲而官匪勾結!”
“有的人?”
朱由檢眼睛一眯,他這個詞用的很有意思,似有所指,“你說的不會是姚成他們吧?”
“這個草民不知道。”
章青不像在撒謊,“草民只是聽到了一些風聲至於具體是怎麼回事,還沒有詳盡的情報,不過草民以爲有了這種風聲,就該多多注意,小心些總沒壞處,陛下推行菸草,是爲了國家,總不希望出現什麼異常的麻煩。”
“說的對。”
朱由檢深吸口氣,本就肅穆的臉上,又蒙上一層冰霜,“這件事朕記下了,回去之後,朕會派人消息調查。”
“好的。”
章青點點頭,聽出朱由檢要走,親自將他們一行送到門外,到了門口,朱由檢回頭看了看他的綢緞莊,忽然笑了,“你做的很不錯,這個綢緞莊你可想過開設分店嗎?”
“這個……”
章青眉頭一挑,但緊接着卻拒絕了這個說法,“萬歲爺,臣現在還想不到那麼多,總而言之先把這一家經營妥帖了再說。”
“鬼心眼。”
朱由檢哼了哼,何嘗不知道他是在故意隱藏鋒芒,沒有再說,而是帶着王承恩等人返回皇宮,到了御書房,他這邊還不等坐下,就給王承恩下了聖旨,“王大伴,你讓內行廠的人去查查,今天章青說的這番話,對朕觸動很大,朕擔心真的會有人從中做出什麼噁心的事來,再者周延儒他或許不會做什麼,可是他的黨羽,誰又能保證?”
“老奴知道了。”
王承恩點點頭,趕忙就去安排,對於皇帝一眼洞悉事情本質能耐,他心中敬服非常,天下之間能做到這一點的,怕是隻有皇帝陛下了。
時間非轉,眨眼之間已經過去五天,但是王承恩這邊卻遲遲沒有消息,這讓朱由檢好生奇怪,今日下午沒什麼公務,朱由檢趁着遊園的機會,打算和他聊一聊。
畢竟王承恩和平常人不一樣,所以就算自己心中有疑,對他也不能說的太過直白,這老太監忠心耿耿,而且心思縝密,自己隨便說句話,他都記在心裡,這要真的是貿然和他提起此事來,他怕不還要憋悶死?
坐在觀風亭中,這邊早就有宮女太監送上茶水點心,喝了一會,朱由檢擺擺手,讓其他人全部退出去,只留自己和王承恩在。
“王大伴,坐下吧,配朕喝會茶,咱們說說話。”
王承恩多聰明的人,他這邊張嘴,王承恩就知道皇帝是什麼意思,嘆了口氣,謝過之後撩袍坐下了。
“主子爺,老奴知道您要說什麼,這件事的確是老奴做得不好。”
“哎呦,朕還什麼都沒說,王大伴你這是怎麼了?”
朱由檢笑了,拿過茶壺來親自給他倒了一杯,這下老太監可是坐不住了。
雖然這不是第一次,平時他也欣然受之,但是今天情況不同,自己理虧,主子爺不懲反還加恩下來,這讓自己如何承擔?
趕忙站起身來,王承恩眼瞧就要下跪,可是卻被朱由檢攔住。
“王大伴,咱們君臣之間不必說這些話,什麼事朕都能理解你,而且我從未想過和你提起此事,不過你既然你說了,那就講講,是不是你們遇到了什麼麻煩,需不需要朕來幫忙。”
王承恩搖搖頭,嘆了口氣,“主子爺,不要您幫忙,老奴有辦法解決,也不是什麼大事……”
朱由檢聽得出他言辭中的猶豫,不免嘆了口氣,都到了這個時候你何必自己硬撐?更何況要是再查不出什麼,豈不耽誤大事?
人有骨氣沒錯,但要分時候。
深吸口氣,朱由檢還是選擇勸導,“王大伴,朕沒有別的意思,更不是不相信內行廠,只是很好奇,依照現在你們的現行權力,到底是誰竟有能力阻擋你們調查的腳步。”
“這個……”
王承恩還是有些猶豫,但隨着他一聲嘆息,還是說出了問題關鍵。
“主子爺,不是內行廠查案不力,實在是這一次對方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周相爺所有的部署,包括他家人、僕役,沒有一個牽扯其中,所以老奴才一直沒有向您稟告。”
“哦?”
聞此言,朱由檢眉頭一皺,尋思起來,按照他的說法,莫非這一次是自己判斷有誤?
不會啊,按理說這種事情就只有真正控權的人,纔有能力搬弄,那不是周延儒又是誰?
恍然之間,朱大皇帝陷入沉默。
而就是在這時候,觀風亭外遠處的迴廊上,幾名錦衣衛正向他們匆匆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