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這一晚,朱大皇帝都沒有怎麼休息好,現在的他,有點抓心撓肝的,那種滋味,相信男同胞們都能理解。
好不容易捱到了天亮,朱由檢直接從龍榻上跳起來,在王承恩等人的伺候下,梳洗沐浴,換好袞龍袍之後,就端坐在御書房中,等待着稍後的接見。
大概一炷香左右,門外就有小太監進來稟報:“啓奏陛下,門外袁崇煥等幾位大人,前來覲見。”
“讓他們進來吧。”
朱大皇帝說罷,同時轉向王承恩交代:“叫人把早點都送上來,朕今天就在這,和他們邊吃邊談。”
“諾。”
王承恩這邊安排人趕忙着準備早餐,片刻之後,袁崇煥等人都各自來到了御書房中。
“臣等,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幾位大臣,朱大皇帝笑了笑,揮手道:“都起來吧。”
“臣等,謝陛下!”
朱大皇帝掃了一圈衆人:“好了,都坐下吧,今天朕傳你們過來,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和各位交談,朕這邊準備了早點,咱們邊吃邊談。”
話是這麼說,但是在場的大臣們,真正看到太監送上來的早飯之後,全然瞭解了皇帝的心意。
看看自己身旁小几上擺放的那幾樣東西,桂花糕、雲片還有栗子酥,全都是噎人的東西,並且沒有配茶。
這意味着什麼?
這意味着,皇帝是要借用這些東西暗示他們,從現在開始,他們之間要說的所有話,都必須堵在心裡面!
除了在場之人外,對誰都不能提起!
不是朱大皇帝故意打啞謎,實在是有些話,他不能直接說出口,這就是天子和大臣之間的默契……
要是什麼話都能擺到桌面上說的話,天下可就太平咯。
沒法子,縱然他是套了個殼的皇帝,內心還是21世紀的年輕人。
但這些手法,他多少都得學着點。
朱由檢從在場衆人的神情上,也看得出來,這些老油條們,已經瞭解到了自己的心意。
這樣一來,後面的事情就好辦了。
吭了吭嗓子,朱大皇帝自顧自端起一杯茶來,輕抿了一口,沉聲說道:
“諸位,今日請你們到此來,是因爲朕得到了一個消息,至少七成可能,在本月月底,關外的皇太極,會潛入關內,進入直隸地區,狩獵是假,最重要的目的,是爲了收買官員,同時也是爲刺探消息,他們一直都覬覦中原,這件事你們都清楚吧?”
“啓奏陛下,臣等清楚!”
朱由檢微微點頭,輕嘆了一聲,把茶碗不輕不重地摔在一旁,“但這些窮寇實在是大膽!這不是明面上譏笑我中原無人麼?這種事情朕怎麼可能容他爲所欲爲?所以……”
說到這裡,朱由檢故意拉長了聲調,只不過他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出口的時候,正值壯年,同時有剛剛組建了天雄軍的盧象升,直接把話頭接了過去。
“陛下,您剛剛都說了,不能容他,那還有什麼好說的?臣願提天雄軍,將其圍剿,同時出關遼東,兵鋒直指建州!”
牛批!
不等不說,盧象升到底是個能人,說出話來讓人聽着就那麼提氣。
看看人家,再看看某些大臣們,簡直了,那些主和派全都是渣渣!
就該一個個排成排,一腳踹飛!
當然,之所以盧象升能有如此豪言壯語,實在是人家有底氣啊!
他口中的天雄軍,實際上就是他私人組建的軍隊。
後來還是崇禎皇帝給他批了編制,他才能把這些家鄉勇者,編組成爲正規軍隊。
天雄軍,不但明面上牛批,戰績也一樣能晃瞎人眼。
這支軍隊,曾以兩千對陣高迎祥的兩萬重騎,在人數如此懸殊的情況下,依舊把高迎祥等人打得屁滾尿流!
這種以一當十的軍隊掌握在手中,人家腰桿能不硬氣?
然而!
雖然盧象升說的這麼幹脆,可是朱由檢卻不想這麼做。
因爲他很清楚,現在的後金,別看皇太極是大汗,可是其結構內部,掌握實權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就算是自己把皇太極殺了,後金仍然可以用最快速度,找到新的繼任者。
無論是多爾袞,還是其他的什麼人,誰都有資格,有能力來坐那個位置。
而且到了那個時候,這些人一定會以皇太極的死作爲藉口,聯合蒙、藏各部,猛攻中原。
哀兵必勝。
這可不是一句空話,萬一真到了那個時候,朱大皇帝弄巧成拙不算,還要陪了夫人又折兵,那豈不是劃不着?
總之一條,賠本的買賣堅決不做。
猥瑣發育,纔是正道!
所以這一次,他心裡打算着要和皇太極見一面,就以自己皇帝的身份,同時給對方畫一個大餅,最好是能讓他消停個一半年。
只要等到明年,所有自然災害都過去之後,他就可以撕毀所有協議,主動進攻!
現在對於朱由檢來說,最難的,無疑就是明年要面對的無數自然災害。
他不想在大災害結束之前,發生任何大的戰爭。
朱大皇帝心裡不忍,可還是懟了盧象升一句:“盧將軍,這一次朕還不想殺他,有些事,你們都不明白。”
“陛下……”盧象升一臉錯愕,這種情況都不打,那什麼時候纔打?皇帝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唯諾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一直都在關寧方面卓作戰,並且被皇太極陷害過的袁崇煥開口了,他的語氣中帶着三分怨氣,更多的則還是對於此事的興奮。
“啓奏陛下,敢問這一次,您得到的消息準確嗎?”
他這是冒着膽子說話,質疑皇帝那可不是鬧着玩的,但他卻必須這麼做,因爲在場之人,如果不算上朱大皇帝的話,他本人才是對皇太極最瞭解的那個。
此人詭詐,胸有雄才,腹內韜略,如山海一般,誰知道這不是他設下的一個計策呢?
萬一他這是弄險把自己當作誘餌,吸引了朝廷的主意力,之後再派人乘機偷襲關寧,那可就麻煩了。
要是放在之前,他肯定會毫不顧及地把自己得想法說出來,然而自從經歷了之前的那次死裡逃生之後,他就明白了一個道理,只有四個字——萬事小心!
所以他這纔沒有直接說明,反而冒着膽子,向皇帝確認。
朱由檢掃了他一眼,目光中閃過一絲讚許,衝他點了點頭:“袁將軍,朕方纔說了,這件事大概有七成可能,你有什麼高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