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漣所寫的河患疏,就像是在滾沸的油鍋裡,驟然潑進一瓢涼水,使得朝堂的氛圍再度急轉。
誰都沒有料想到楊漣,居然就敢寫出這等奏疏,不止是朝中其他大臣沒有想到,甚至是韓 p他們都始料未及。
倉場這本糊塗賬,至今被廉政院死死揪着,一批官吏被傳喚進廉政院,說是傳喚,實爲逮捕,這讓不少人擔心會查到漕運上,畢竟倉場和漕運是密不可分的,前者出事,後者必爆雷。
這也是爲何天子大婚剛剛結束,朝中就掀起新一輪會推風波,畢竟先前也掀起了,卻被天子留中無視,借的就是大婚名義,現在這股風潮更盛,就是想要通過角逐內閣首輔、次輔之位,繼而轉移注意和矛盾。
當然,這兩個空缺的位置,也的確有不少人想爭!
明明這股勢頭起來了,偏偏在這等形勢下,楊漣的奏疏進京了,最爲關鍵的一點,河患疏是密呈御前的密奏!
事先沒有任何準備,這必然被打個措手不及。
幹清宮。
雜亂的腳步聲響起,內閣羣輔韓 p、朱國祚、何宗彥、沈、史繼偕,六部尚書崔景榮、畢自嚴、孫如遊、王象幹、黃克瓚、王永光,通政使錢謙益,戶部左侍郎南居益,戶部右侍郎李宗延,工部左侍郎陳邦瞻,工部右侍郎王舜鼎,都察院右都御史亓詩教,左副都御史孫居相,左僉都御史李邦華,右僉都御史袁應泰,六科都給事中範世濟、薛鳳翔、李若珪、吳亮嗣、魏應嘉、錢夢皋……
在河患疏傳朝兩日後,朝堂風向再變之際,天子這才姍姍召見一批朝臣。
“臣等拜見陛下!”
氣氛壓抑的幹清宮正殿,被召諸臣行跪拜之禮,朱由校坐在龍椅上,環視殿內所聚諸臣,沒有任何表情。
天子沒有說話,殿內諸臣難免多想,誰都不知此時的天子在想些什麼,不過誰也都清楚天子很生氣。
河政膽敢有任何事情,那都不是小事,特別是黃河,敢氾濫或決堤,兩岸遭難的羣體不計其數,會死很多人!!
“都起來吧。”
不知沉默了多久,朱由校向前探探身,語氣低沉道:“楊漣所寫河患疏,諸卿想必都看了吧?都有何感想呢?”
“不過有感想又能怎樣呢?”
說着,朱由校站起身來,環視殿內諸臣,竟然笑了起來,“朕待在這座紫禁城,諸卿待在這座京城,即便是真發了大水,沖垮河堤,沖毀良田,那水患也落不到朕頭上,更落不到諸卿頭上。
嗯,最好是真發場大水,這樣黃河兩岸的百姓,或者淮河兩岸的百姓,再或其他地方的百姓,就能在各地怒罵暴明瞭,嗯,跟朕這個暴君絕配,到時候啊,咱們就待在這京城,等着各地暴民,朕覺得叫暴民合適,暴明治下的萬民,不叫暴民,叫什麼呢?良民?順民?哈哈哈……”
朱由校發出的笑聲,在這座大殿內迴盪開。
輔韓 p、朱國祚、何宗彥、沈、史繼偕等一衆大臣,聽到天子的笑聲,流露出各異的神情,部分大臣低下腦袋,不敢去看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