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萊之外，深海之處。
鄭伐的浩大船隊，在這深海水域靜靜懸浮着。
入了夜，黑暗之中，船隻也只是綽約可見。
這已經是他的船隊在深海停泊的第二天，明顯能夠看的出來，不論是在船隻的排列之上，還是其他方面的安排設置，都更加具備章法。
果不其然。
實戰，纔是檢驗的唯一標準。
一味的理論知識，很多時候連屁用都沒有，讀三年書，不如實做三天。
經過這幾天的海上實航之後，小寶有絕對的信心，敢拍着胸脯保證，自己完全可以帶着船隊去往這片世界的任何一處之地。
縱然是天涯海角，亦是不在話下。
這幾天的試航也充分證明了小寶的航海天賦，絕對不是僅限於理論知識。
不論是對水流的判斷，對風向的預估等等，準確率幾乎接近百分百。
就連船隊中的一些有着十幾年經驗的老水手，也是被小寶所折服。
此時，船隊主船，甲板之上。
楊慶跟在小寶的身邊，小寶則是用西洋鏡觀望着周圍的船隻，看看有沒有船隻發生異樣。
這是他每天要必做的事情，作爲這支船隊的指揮官，他要確保每一條船的安全性。
“寶哥，再訓練幾天，咱們就可以返航，然後奏請陛下，正式出航了。”
一想到準備了這麼久，入京終於可以正式出海，楊慶很是欣喜，也有些激動。
畢竟，這可是航海全世界，可以說是前所未有的壯舉，絕對會流傳千古，名載史冊。
對於一個已經絕了後的男人來說，這是莫大榮耀。
“嗯，此番回去之後，我就親自入宮去奏請陛下。”
小寶點了點頭，在正式出航這件事上，他同樣爲之振奮。
畢竟已經準備這麼久了。
突然，舉着西洋鏡眺望遠方的小寶身軀猛的一顫，整個人都是愣在了原地。
放下西洋鏡，用力的揉了揉眼睛，然後又是舉起看了看，眼裡充滿着不敢置信。
還有，驚喜。
他在遠處的天際月色之下，看到了一道身影。
小寶跟隨在朱雄英身邊十數年，對於朱雄英的背影，一眼便是看的出來，哪怕是隔得這麼遠，亦是完全確認。
這就是，皇帝陛下！
“陛下！”
“是陛下！”
深吸一口氣，小寶喃喃自語。
“寶哥，你，你說什麼？”
一旁的楊慶聽到小寶口中說出的‘陛下’這兩字，愣了一愣，良久沒反應過來。
“陛下？”
“陛下在哪裡？”
楊慶左右環視，哪裡有什麼陛下，連到鬼影都是見不到。
這可是深海之域，陛下怎會沒事來這種地方閒逛。
小寶則是與楊慶懶得繼續廢話。
“快，立刻全速向前開拔！”
揮手下令，不容有任何的遲疑。
“是！”
楊慶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是小寶既然已經下令了，他便是連忙折身，將這道命令傳了下去。
霎時間，原本已經沉寂的整個船隊都是開始忙碌了起來。
當然，其中很多水手都是滿臉茫然的從被窩裡爬了起來。
因爲他們都沒有搞清楚怎麼回事，怎麼在大半夜起航，這不對勁啊。
但軍令已下，只能是遵從。
原本停泊的船隊，開始以極快的速度朝着前方航行。
小寶站在主船甲板上，激動的來回走，心情起伏。
月色之下。
海上夜風，如狼嚎一般呼嘯。
“小主人，她突破快失敗了。”
朱雄英凌空而立，在他的身邊，蒼老師凝聲說道，神色罕見的凝重了起來。
“你先前說過，突破不朽混沌，突破則生，敗則身死。”
蒼老師點了點頭。
“是的。”
朱雄英不由感覺到修行之路的殘酷。
“朝聞道，夕死矣。”
“可有第三種可能？”
朱雄英開口問道。
從心裡深處來說，他是不想這麼一個國色就此隕落，畢竟自個都還沒親身體驗過。
這就像看小電影一樣，伱沒看過之前，又明知是精品，那是無論如何都捨不得刪。
“沒有。”
蒼老師搖了搖頭，對這一點，很是篤定說道。
而就在這個時候，有着破水之聲傳來。
朱雄英眼眸撇去，正是小寶和他的船隊。
全速航行的船隊，逐漸在朱雄英的正下方，緩緩停了下來。
主船甲板之上，小寶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朝着凌空而立的朱雄英參拜。
“臣，鄭伐，拜見吾皇！”
其餘人，其餘船隻，亦是紛紛跪下。
這會他們才知道，爲什麼大半夜要全速航行了。
他們先前都已經見過一次朱雄英。
這次再見，心情依舊澎湃。
這，就是他們大明的皇。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山呼之音，在這片深海之地迴盪不歇，伴着狼嚎的風聲，別有一番景象。
朱雄英俯瞰着這支船隊，能夠明顯看的出來，這船上的任何一人，現在的狀態，都比之前要好上很多。
實訓的成長，顯然以肉眼可見。
再繼續訓練，意義已經不是很大。
大航海，開始吧。
“鄭伐聽旨。”
朱雄英聲音落下，如同天音，在這片海域迴盪，落入每一個水手，每一個大明士兵的耳中。
“臣在！”
小寶恭敬聽旨，儘自己最大的聲音吼出。
“朕命你，開拓我大明之土。”
“朕命你，宣揚我大明之威。”
“朕命你，征服四海，讓我大明龍旗，落於天下任何一處。”
大明之土，大明之威，大明龍旗！
這一番話落下，跪着的小寶瞬間激動了起來，體內熱血滾滾燃燒。
不僅是他，這整個船隊的人，都是熱血沸騰了起來。
他們爲之沒日沒夜的訓練，爲的就是真正起航，爲的就是有一日，能夠讓大明龍旗飛揚每一片海域。
“臣，鄭伐，遵旨！”
小寶高聲大呼。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整個船隊，山呼謝恩之音再起，海浪起伏不歇。
當山呼之音剛剛落下。
還不等船隊上的人反應過來。
驟然，有着滾滾巨浪自周邊水域掀飛而起。
一道道龍捲風，接天壤地，在這深海之地出現，極爲恐怖。
整個船隊頓時飄搖了起來。
在這龍捲風面前，哪怕是龐大的船隊，亦是如同扁舟，隨時有着覆沒的危險。
船隊上的人，瞬間就是驚慌了起來。
於經驗老道的水手而言，一眼便是看出，當下之困境，幾乎是絕境。
主船之上。
在小寶身側的楊慶更是臉色煞白。
這龍吸水，來的太突然了！
而且竟是一出現，就將整個船隊都徹底圍了起來，想跑出去，以目前這個狀態，幾乎就是不可能。
楊慶下意識看向小寶，卻是發現小寶沒有絲毫的神色驚慌，壓根沒有在意這龍吸水的出現。
倒不是小寶多麼淡定，而是他知道。
有陛下在此，這些個龍吸水算個什麼球玩意。
屁也不是。
天際月色之下。
朱雄英掃了眼環繞船隻出現的龍捲風，形成的一道道龍吸水，瘋狂在海面流轉着，船隻已經在左右飄搖。
若是再擴散一波，就要將船隊給吞噬進去。
“散。”
淡淡一個字。
聽起來，不起絲毫波瀾。
可這肆虐的龍捲風，猖獗的龍吸水，在這一字之下，頃刻消散。
不過剎那之間，海域便是恢復了最初的平靜，彷彿一切都未曾發生過一般。
船隻上的水手和士兵都是愣住了，環顧四周，一臉的不敢置信。
片刻沉寂之後，是狂呼。
而朱雄英，則是微微皺起了眉頭。
“看來天道團的組建，刻不容緩了。”
這天地之大，皆爲大明之疆域。
而所謂疆域，不僅僅只是大陸面積，包括每一寸大海，同樣是大明疆域之內。
既然是在大明之內，就得接受調製。
比如剛纔那龍吸水，就不應在這個時間點出現。
若是出現了，乾坤監也應該要第一時間感知到，並且將其平息下去。
得虧今天自己湊巧在此，不然這一支船隊就得全部完蛋。
而當今的天道團之內，只有劉日新這麼一個小老頭。
雖說這小老頭精力還是不錯，但是讓他一個人顧及整個天地的氣數調節，必然是忙不過來。
“罷了，人選回去再想。”
朱雄英瞥了眼主船上的鄭伐，淡淡一語。
這一次，是傳音。
落在小寶耳畔。
“小寶，即刻帶船隊返航，明日去戶部領銀子。”
大航海，當然不能空手，得帶錢出去。
而這筆銀子，夏原吉早就做好了預算備着了。
小寶聞言一喜，連忙是躬身大拜。
他當然明白，拿了錢就得出海了。
而當他再次仰頭的時候，朱雄英的身影已然是消失了。
天宮之地，三島之內。
這處一單獨開闢的空間，四季如春，光沐恆久。
“小主人，她的氣息變得越來越弱了。”
“一旦生機微弱跨過臨界，將再無成功突破的可能。”
仙鶴在羣島齊飛，朱雄英站在一隻仙鶴之上，目光望着那主島之巔，蒼涯之畔，迎風而立的九天玄女。
綽約仙女臨風立，說的就是如此。
只是，此刻的朱雄英，並沒有心情來欣賞九天玄女這綽約無雙的風姿。
因爲這九天玄女，從氣息上來看，很快要死了，而且是魂飛魄散的那種。
一個將死之人，風姿再怎麼綽約亦是白搭。
“對了！”
突然，一旁的蒼老師打了個響指。
“我怎麼把這一茬給忘了！”
“幸好這會想起來了！”
蒼老師一臉慶幸的模樣。
“想起什麼了？”
已經準備好給九天玄女收屍的朱雄英瞥了眼蒼老師，眉頭微皺。
“我想起有什麼法子可以幫她了！”
朱雄英眉頭皺的更緊了。
這蒼老師不老實啊，敢情在忽悠老子？！
方纔明明還說，大羅乾坤衝擊不朽混沌，外力根本無法幫忙，現在怎麼又有法子了。
“大羅乾坤之境衝擊不朽混沌，所渡之劫乃是心魔之劫，一旦渡劫失敗，墮入心魔，永劫不復，直至神消魂滅。”
蒼老師凝聲說道。
“心魔之劫，從理論上來說，外力確實無法干涉，但是天地間有幾種極爲罕見的聖藥，可以輔助渡劫者渡過心魔之劫，至少可以將渡劫的成功率提高三成。”
“任何一株，都無比珍貴。”
“這等聖藥，一旦在外界流傳出來，必定會被各家聖地仙門爭搶，而且絕對是不死不休的那種。”
朱雄英聽着蒼老師這番話，眉頭皺的更緊。
“說重點。”
這蒼老師逼叨叨這麼久，核心要說的話，一句都沒聽到。
再這麼繼續囉嗦下去，這九天玄女直接就跪了，也不用繼續想什麼辦法，直接買棺材收屍發喪了。
“老主人遊歷北莽期間，曾經於一處神秘禁地偶得一味奇異之藥，老主人見其神異，就收了起來。”
“後來經老主人在聖藥宗的一位摯友鑑定，這味藥名爲‘青玄’，服下可稟守本心，抵禦心魔，乃是天地間極爲罕見能夠輔助突破不朽混沌的聖藥之一。”
“當初老主人得到這‘青玄’之後，自身修爲已然是突破至不朽混沌，故而對自身已經沒有了效用，一直都是放在身上，準備抽個時間找個拍賣行出掉，畢竟這可是稀世珍寶，就算是老主人，也做不到無視這聖藥的價值，畢竟以這一株聖藥，足以換取一件虛聖器。”
‘虛聖器？’
聽着蒼老師的話，又多了一個朱雄英從未聽過的聽詞。
不過現在不是刨根問底的時間，這個什麼虛聖器，之後再問。
“那青玄聖藥現在在什麼地方？”
既然蒼老師都已經把話說到了這裡，就說明這藥還沒被賣掉。
“老主人好酒，基本每日都要三五壇仙人醉，素來喝醉了就把事情忘了，老主人本是想用青玄聖藥在拍賣行換點東西，最後卻是忘了。”
“不過在老主人即將坐化之際，盤點了庫中之物，特意叮囑過我，這青玄聖藥要留着給他的繼承人突破不朽混沌之用。”
吞噬蒼穹決，這可謂是絕世功法。
有了這功法，只要朱雄英心夠狠，實力可以瘋狂提升，比如去偷那些聖地仙宗的靈脈，瘋狂吞。
但，這吞噬蒼穹也只能支撐到大羅乾坤境。
因爲大羅乾坤之上的不朽混沌，同樣要渡過心魔之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