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
被蘇璟這麼一說,謝春芳也有些宕機了。
這話沒毛病,但終究是很奇怪。
“謝公子,你先去吧,我就在這看看。”
蘇璟笑道。
謝春芳遲疑了一下,自顧自的拜完了佛,然後起身返回了蘇璟身邊。
“蘇兄,你還真是個怪人。”
謝春芳搖着扇子,一臉好奇的說道。
蘇璟淡淡道:“不拜佛有何可怪的,難不成佛能保證心想事成?”
謝春芳立刻道:“那起碼也能求得一絲庇佑,總是有些好處的。”
信佛之人,就是這麼個道理。
蘇璟搖頭,也不想爭辯什麼,信仰這東西,總不是強行讓別人改變。
蘇璟自己不信,卻也不會去阻止別人信。
不過,謝春芳卻是一個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蘇璟這搖頭搖的他相當的難受。
“我說蘇兄,你這是什麼意思?有話別藏着啊!”
謝春芳追問道。
蘇璟瞧了一眼謝春芳,然後目光看向了廟裡正在跪拜的一名香客。
這是一名女子,長的還可以,正相當虔誠的上香。
“謝公子,你覺得那位姑娘是來求什麼的?”
蘇璟突然問道。
謝春芳瞧了一眼,立刻道:“這還用說,這般二八女子,肯定是來求姻緣的!法寶寺求姻緣很靈的,蘇兄難道不知道?”
呵。
蘇璟還真有點意外,沒想到這法寶寺竟然也是求姻緣的寺廟。
上輩子的雞鳴寺,也是一個求姻緣的聖地。
“現在知道了。”
蘇璟笑笑道:“我再問謝公子一個問題,這佛家弟子有什麼戒律。”
謝春芳當即回答道:“佛家五戒,一不殺生,二不偷盜,三不邪淫,四不妄語,五不飲酒。這點東西,可難不倒我。”
“佩服佩服!”
蘇璟立刻拱手道:“謝公子果真博學。”
謝春芳十分自得道:“那是自然,佛學我也是略有鑽研的。”
蘇璟淡淡道:“佛家是不能成婚的吧。”
“那是當然,不邪淫包括的範圍可廣了,肯定是不能成婚的。”
謝春芳馬上回答道。
蘇璟笑道:“好,也就是寺廟之中,其實全是光棍,這佛也是禁止婚姻的,那還求什麼姻緣呢?”
“連自己都不能婚姻的存在,又怎麼去保證他人的婚姻呢?”
這話一說,頓時讓謝春芳愣住了。
蘇璟這話,乍一聽,還真是挺有道理的。
“要我說,想要求姻緣,還不如多外出逛逛,起碼能多遇上點異性,找到姻緣的可能性更大。”
蘇璟笑笑道。
謝春芳看向蘇璟,神色間有些奇異:“蘇兄,你見解真是獨到,我之前怎麼沒想到,明明佛家都是禁止婚姻的,怎麼還能來求姻緣呢?”
蘇璟笑道:“這有什麼,不也有不少人跑到這寺廟之中一輩子沒出過廟門的和尚大師問人生麼,人啊,都是愚蠢的。”
蘇璟的話很直接,但仔細想想,卻又的確是這麼個道理。
謝春芳整個人都怔在了原地,彷彿自己之前所做所想的一切都變成了笑話。
蘇璟則是自顧自的進入了廟門內,前後左右的打量着。
雖然說不信佛,但這廟裡佛像卻都是挺有水平的雕塑。
對於鑑賞這些藝術品,蘇璟還是很有興致的。
“蘇兄。”
沒過多久,謝春芳回過神來,跑到蘇璟身旁,拱手道:“蘇兄今日一言,當真是醍醐灌頂,謝某多謝蘇兄了,今日起,謝某再不信佛了。”
“哈哈。”
聽到這話,蘇璟笑了起來。
謝春芳奇怪道:“蘇兄爲何發笑?”
蘇璟淡淡道:“我三言兩語就讓你不信佛了,看來謝公子這信仰,本身就很淺薄啊!”
真信佛的人蘇璟見過不少,但到底到什麼程度他不清楚。
但信耶穌的那種瘋狂信徒,上輩子蘇璟真是見過不少。
那可不是一般的堅定,根本不是言語可以動搖的。
謝春芳這種的,在蘇璟看來,那就是簡簡單單的問題,根本不用在意。
“不是,蘇兄,你這話就不對了,什麼叫我信仰不堅定,我那是想明白了!”
謝春芳解釋道,頗爲強硬,畢竟他是要臉的。
蘇璟收斂了笑容,說道:“謝公子,你這意思是之前你信佛的時候就沒想白唄。”
這下謝春芳徹底噎住了,蘇璟的話,他回答不了。
“算了算了,蘇兄,你說什麼是什麼吧。”
謝春芳放棄了掙扎,再辯論下去也沒啥太大的意義了。
“這位施主,所言甚有深意,佛法精妙,當與我佛有緣。”
這時,一道聲音緩緩響起。
正是一位中年和尚,一臉微笑着朝着蘇璟和謝春芳點頭致意。
“大師,我剛纔就是隨便說說,你別當真啊。”
謝春芳立即朝着這和尚解釋道。
好歹是在寺廟之中,謝春芳並沒有到無所顧忌的地步。
“謝施主言重了,你想通了,這是好事,無關真假。”
和尚朝着謝春芳微笑道。
顯然,剛纔蘇璟和謝春芳的對話,他都聽見了。
不過他並沒有任何動怒的意思,反倒是相當的平靜,甚至還帶着一點喜悅。
謝春芳有些尷尬,這會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知大師法號?”
蘇璟看向和尚,好奇的詢問道。
真和尚和假和尚,蘇璟還是能分辨出來的。
這和尚剛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就有一股不一樣的氣質,絕對不是什麼在寺廟中混日子的和尚。
和尚微微躬身道:“貧僧法號悟全。”
“悟全?悟見五空,方得全法。大師這法號,當真了得。”
蘇璟微微點頭,對這法號也頗爲欣賞。
和尚聽到蘇璟這話,笑道:“蘇施主謬讚了。”
一旁的謝春芳好奇道:“蘇兄,佛家常言道四大皆空,爲何你要說悟見五空?”
蘇璟淡淡道:“謝公子,所謂四大皆空之四大,乃是地火風水,其爲五蘊之一,乃是色蘊,而所謂五空,乃是色、受、想、行、識。”“這位悟全大師,所悟非四大,乃是五蘊,所以爲五空。”
上輩子,蘇璟不信佛,卻也研究過佛法。
沒辦法啊,當年爲了跑客戶,許多稀奇古怪的東西,那都得去鑽研。
喜歡紅酒的客戶,那就得研究各種紅酒的區別,產地,歷史變遷。
喜歡古玩字畫的,那就得研究名人字畫的特點,其背後的歷史故事,還有字畫所代表的作者深意。
喜歡佛法的,那就得投其所好,與其交流佛法之內涵。
……
論佛法,蘇璟研究的不能說多麼的深刻,但總歸還是懂一些的。
悟全和尚聽罷,朝着蘇璟深深鞠躬道:“蘇施主當真是佛法精深,悟全歎服!”
一旁的謝春芳已經傻眼了,好傢伙,自己剛纔還在蘇璟的面前賣弄,簡直就是小丑行徑。
蘇璟在謝春芳的眼中,也越發的神秘了。
蘇璟淡淡道:“大師說笑了,我也就是略同一二罷了。”
悟全和尚說道:“今日與二位施主有緣,不妨進禪房一敘。”
謝春芳瞬間激動起來,能被一位大師邀請到禪房敘話,那得是多高興的事。
他正想說話,卻發現悟全和尚的目光根本就沒看他。
也對,說是二位施主,其實就是照顧下自己。
蘇璟看着悟全和尚淡淡道:“大師,禪房內外,皆是淨土,我看就沒必要了吧。”
蘇璟與和尚是真沒什麼想說的,還進禪房,進不了一點。
悟全和尚聞言,立刻點頭道:“蘇施主所言極是,是我着相了,今日便到此處,有緣再見。”
說完,這悟全和尚當即就轉身離開了,沒有絲毫的猶豫。
謝春芳有些惋惜道:“蘇兄,你佛法高深,也想想謝某啊!”
蘇璟笑道:“謝公子,哪有什麼佛法高深,我就隨口胡咧咧的,你還當真了。”
“啊?”
謝春芳一臉錯愕,不知道蘇璟這話到底是真是假。
就在這時,那書童也吃完了飯跑了出來:“少爺!”
蘇璟轉身道:“謝公子,我要去別處看看了,我看就以後再會吧。”
蘇璟本就是來散心的,謝春芳這傢伙雖然有趣,但就是話太多了,有些煩。
蘇璟只想一個在這雞籠山隨便走走看看。
“蘇兄,你別急啊!等等我!”
謝春芳卻是一點也不想和蘇璟分開,直接追上了蘇璟。
蘇璟無奈道:“謝公子,你好歹也是今年的科舉考生,整日在外,是不是有些太過了,不如回家多讀讀書備考。”
謝春芳立刻道:“蘇兄不是考生不知道,這每天讀書真是太痛苦了,我要是不出來逛逛,那就要被悶死了。”
不想讀書的考生,多希罕的事情。
怎麼就被自己給碰上了。
蘇璟真真無奈了,也不管謝春芳了,反正他看他的。
從法寶寺出來之後,繼續沿着山路向上。
原本的石階已經沒有,只有一道不知道是什麼人走出來的陡峭路徑。
蘇璟要的就是這個,爬山肯定不能是爬已經修好路的山,那多沒意思。
蘇璟爬的興起,不過這可就苦了在後面的追逐的謝春芳和書童了。
他們顯然沒有這個準備,但謝春芳實在是不想再跟丟蘇璟了,咬咬牙就這麼跟上了。
也沒多久,蘇璟便爬上了這雞籠山的山頂。
畢竟這應天府內,也沒什麼高山,雞籠山的高度海拔也就百米左右。
若是和五嶽相比,那就是個小土包。
蘇璟站在山頂,清風陣陣,吹在出汗的身上,那是分外的涼爽。
從山上往山下望去,滿目青翠,法寶寺位於山腰附近。
山道之上,人影錯落,好一副山中古寺圖。
“好!”
蘇璟直接朝着前方大喊了一聲。
這時,跟在後面的謝春芳和書童也終於是趕到了蘇璟的身旁。
“蘇兄,你身體真不錯,竟然如此輕鬆就爬上了。”
謝春芳隨意找個石頭坐了下來,滿頭大汗,氣喘吁吁,一看就知道是平時疏於鍛鍊。
書童比謝春芳要好上一些,但好的也不多。
畢竟有着謝春芳這麼個少爺,書童並不需要承擔太多的體力活。
蘇璟轉身道:“謝公子,不是我身體好,而是你身體太差了,你先休息吧,我要下山了。”
說完蘇璟便直接朝着山下而去。
這可把坐在石頭上的謝春芳給嚇了一跳,立刻起身道:“蘇兄,需要這麼着急嗎?山上的風景,不多看看嗎?”
畢竟謝春芳纔上來,已經是累得不行。
現在纔剛坐下呢,要是繼續追着下山,那豈不是要累死。
最重要的是,上山容易下山難啊!
蘇璟回頭笑道:“又不是隻來這一次,風景可以下次再來看。”
說話間,蘇璟的身形,已經漸漸的低了下去。
“等等我,蘇兄!”
謝春芳也顧不上許多,直接追了上去。
“等等我,少爺!”
書童很無語,但自家的少爺總不能不管。
於是乎,剛剛還在上山的三人,瞬間就變成了下山。
蘇璟倒也還好,畢竟山路不算多麼的陡峭,他平時也會做些運動鍛鍊。
只不過,對於謝春芳來說,那就真真是一場磨礪了。
好在蘇璟到了法寶寺就停下了,並沒有直接下到山底。
一上一下,在這夏日炎炎,蘇璟對於水的需求挺大的。
後廚,謝春芳咕嘟咕嘟的喝着水,眼睛卻死死的盯着蘇璟,生怕蘇璟一言不合直接開溜。
蘇璟笑道:“我說謝公子,你這是何必呢?我身上有什麼寶貝嗎?值得你這麼追着我?”
蘇璟之前也不認識謝春芳,就是偶遇了兩次,這是第三次。
這個謝春芳,頗有些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味道。
“蘇兄,這人生路漫漫,緣分無比奇妙,既然我與蘇兄能偶遇三次,那便是有緣。”
謝春芳擦了擦嘴道:“既然有緣,蘇兄何不與謝某相約,共遊這應天如何?”
這就約上了?
社交悍匪啊這是!
蘇璟真是被謝春芳給整服氣了,他還是沒搞懂,怎麼就能纏上自己的。
溫州府的,剛來京城。
有些事,還真是說不明白。
“謝公子,我不日即將外出,你若想與我同遊,等我回來再說。”
蘇璟想了想,還是說明下情況吧。
這傢伙太執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