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而誠純孝好太孫
“此子是誰?”聽到朱肅說到“把爹也騙過去”幾字時,老朱的眼睛裡已經開始忍不住的冒出了兇光。一等朱肅這句說話,更是迫不及待開口相問。
朱標深皺着眉頭,想着哪一個弟弟可能有老五話中所描述的那般深重的心機。馬皇后卻從“賢孫”二字看出了端倪,蒼白着臉問道:“莫非……莫非這建文帝,就是常氏腹中的雄英孩兒……”
“不是。”朱肅搖了搖頭。“這個建文帝,乃是大哥的第二個兒子,名字喚作朱允炆!”
“竟……竟還是我的兒子?”朱標一臉不敢置信。剛剛朱肅說不是朱雄英時他還鬆了口氣,心有餘悸的想若提早知道妻子腹中的是這般逆子,自己該怎麼回府面對愛妻。誰知自己大兒子還沒出生就突然冒出了一個二兒子,而且還榮幸的取得了自己五弟這麼咬牙切齒的評價。向來溫文爾雅的太子殿下此時驚的嘴巴能塞進一整顆大雞蛋。
“雄英呢?常氏乃是標兒嫡妻所懷的必然是嫡子,你又說過她這胎生的必定是男嬰。爲何雄英沒有繼位卻冒出來這個勞什子朱允炆?”老朱問道。
“雄英他……早夭,年僅八歲便故去了。其生母常氏於洪武十一年,生下大哥的第三子朱允熥。生產後僅十一天,便也因產後體虛而逝世。”
“常氏死後,大哥的側妃呂氏得以扶正,本是呂氏所生庶子的朱允炆便也擁有了繼承皇位的資格……”
“什麼!五弟你說……什麼!”朱標面色猛然變得蒼白。“你說……我的長子雄英……僅僅活了八歲?”
“且伱嫂子……還有六年便要離我而去?”
驟然得知如此慘劇,朱標受不住打擊,站不穩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
“雄英竟然也……”先得知大兒子只活到洪武二十五年,後又得知現在已被自己兩口子賦予重望的長孫雄英只能活到八歲,馬皇后只覺一陣天旋地轉,口中喃喃道:“上天,何故如此薄我子孫!”
“何故如此薄我子孫!”
“您先別急。”朱肅忙勸道。“既然知道大嫂是產後虧損,那便容易堤防。至於雄英,小小孩童早早夭折必然是先天不足。我已將後事養胎之法不動聲色的都告知了大嫂,若依之安養或可保雄英平安長大。您大可不必出此悲嘆!”
“好!好孩子!”馬皇后只覺有了指望,撫着朱肅的手動情無比。見小五兒如此爲嫂子侄子着想,她心中更是爲之前的懷疑愧疚萬分。
“既然常氏還留下了個朱允熥,咱爲什麼會去立那勞什子的朱允炆?”老朱依舊對那句連他也騙過了的話萬分在意,繼續追問道。朱肅便對老朱道:“朱允熥雖是大嫂親生,可年幼就沒了母親,大哥那時又已擔了許多事務,時常在外巡視。難免就對其疏於教導。”
“亦有野史說繼妻呂氏工於內宅心計,雖面上平等對待朱允熥,實際上卻對其並無管教,任其章臺走馬以見惡於其祖父。”
“且她又教朱允炆察言觀色,故意在太子朱標的葬禮上大哭以博取祖父之慈愛。這朱允炆更是在祖父,呃,也就是爹您晚年之時各種盡孝,孝名朝野盡知。終於打動了您的心,將其立爲了太孫。”
聽完了這朱允炆的上位史,馬皇后略皺了皺眉:“野史之言,不足採信。既然這朱允炆懂得盡孝,便未嘗不是個好孩子,何以肅兒你之前要那般說他?”
“好孩子?就他?呵。”朱肅冷笑一聲。“便是從正史看,這廝也無疑是一個沽名釣譽、心狠手辣之輩!您且繼續聽我說下去。”
“等歷史上您駕崩後,朱允炆方一繼位,便大肆任用此前被洪武皇帝打壓的文官,並迫不及待的着手,準備開始做他在位時的第一項大事。”
“此大事名爲:削藩!”
“削藩?”老朱眉頭一皺。皇帝想削藩,倒也沒什麼問題,前漢之時便有過因藩王勢大威脅皇權。而不得不削藩之事。只是那時自己纔剛死,莫非那時諸地藩王便已經尾大不掉了?自己晚年會這般昏聵?
老朱感覺事情肯定沒這麼簡單。
朱肅冷冷一笑,對朱允炆已經是溢於言表的厭惡。
“我這好侄兒,削藩那可不止是削藩。”
“削的,全是我們這些親叔叔的項上人頭!”
不顧老朱、馬皇后、朱標三人再度驚駭的身情,朱肅繼續道:“先說我周王朱橚。哦,因爲吳地富庶,您認爲不宜做藩王封地,後來您會將我改封爲周王。周王朱橚因與手握重兵的塞王朱棣相親近,故而是第一個下手收拾的,被其以莫須有的罪名發配南疆。”
“齊王朱榑被以同樣的方式發配。”
“代王朱桂被冠上行事殘暴的罪名,直接被下獄看管。”
“岷王朱楩亦冠以莫須有之名,廢爲庶人。”
“湘王朱柏定以私印錢鈔之罪,欲擒拿入獄。湘王性烈不堪受辱,全家自焚府中。”
“他做完這些事的時候,他纔剛剛繼位兩年……”
“混賬!混賬!”老朱怒髮衝冠,恨不得那個建文帝現在就在眼前,好抓過來直接一把扼死。“咱屍骨未寒,他就對咱的兒子下手!”
“他心中,如何有骨肉親情?怎可能有骨肉親情!”
“這朱允炆。有史料記載,他曾問過您:‘諸王不靖,孰御之?’。您反問他:‘汝意何如?’。這廝當時回答:‘以德懷之,以禮制之,不可則削其地,又不可則廢置其人,又甚則舉兵伐之。’”
翻譯過來就是:用德來爭取他們的心,然後用禮來約束他們的行爲,再不行就是削弱他們的屬地,再再不行就改其封地,如果實在沒有辦法,那才能夠拔刀相向。
多麼標準、多麼仁德的回答?好一個“而誠純孝”的好太孫!然而等老朱一死,他毫不猶豫就祭起了屠刀!
老朱的面色越發難看,終於咆哮一聲,擡手摔碎了本用來盛藥的空碗:“連咱這個祖父都騙!”
“非人哉!他還是個人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