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皓山有些擔憂地說:“三哥,這件事傳得沸沸揚揚,你手下的那些兄弟也知道這次劫的是一批銀子,他們有什麼要求沒,或者說有什麼想法沒?”
財帛動人心,陸皓山現在最怕就是那些人動歪腦筋,到時一鬧起來不好處理。
袁三一眼就看出陸皓山的心思,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說:“山弟,你是怕那些兄弟眼紅,看到這麼多銀子想分一杯羹吧?”
“嗯,有點。”
“私衛比家丁護院最大的區別是,家丁護院無論做到什麼程度,都是普通人,而私衛可以說是一個士兵了,只是這個士兵只給一個人效忠、只替一個人賣命罷了”袁三一臉自信地說:“這些兄弟和我都是過命的交情,他們脾性我清楚,不會見財起心的,再說你在我們最困難的時候幫忙我們,不僅好吃好喝,還替兄弟們娶媳婦,這份恩情一直記着呢,你放心,他們拿餉出工,只要能按時出餉讓他們養家餬口就足夠了,不用特地分他們一份,現在這時勢不穩,多點收入也是好事,有好處就要分,到時若是沒有進項,這餉就不用出了?”
頓了一下,袁三補充道:“不過這算是橫財,山弟也可以適當打賞一下,鼓勵士氣,大夥樂呵一下,也未嘗不可。”
“三哥,這方面你有經驗,你說打賞多少合適?”
“隨意吧,不過我建議不要太多,把他們慣壞了可不行。”
陸皓山想了想說:“三哥,你三百兩,其餘兄弟每人賞銀一百兩,然後月錢翻倍,改善伙食和訓練條件,你看這樣合適嗎?”
若是銀子一下子給得太多,一個個都成爲大富翁,命變得金貴,估計也就沒人捨得賣命了,這違背了陸皓山的初衷,這支衛隊,可以說傾注了很多心血,把他們當成基石來培養的。
“這,這會不會太豐厚了?”袁三有些吃驚地說,這些人是士兵不是將領,通常有一二十兩就不錯了,再說這次任務並沒有什麼危險,先別說月餉翻倍,改善伙食,一個縣令一年僅有三四十兩的收入,這一百兩的打賞,相當於一下子多了三四年的收入,可以說非常慷慨了。
“不多,這也算是有福同享吧”陸皓山笑着說:“再說,很快又有重任交給你們。”
袁三吃驚地說:“不會是再劫其它縣的稅銀吧?小山,這個要謹慎啊,朝廷的那些密探不是吃素的,大明雖說內憂外患,可他根基還在,還不是我們這些小人物所能抗衡的,真要對付我們,估計不費吹灰之力。”
“偶爾一次,這已經是很走運了,再說有了這次教訓,那些人肯定會加強防衛,不再那麼容易得手,小弟怎麼讓三哥去冒險呢”陸浩山笑着說:“三哥也不是外人,跟你明說吧,現在時局不明,求人不如求已,我準備訓練一支保護江油的力量,到時還要大哥和諸位兄弟出手,替我訓練新軍。”
“訓練新軍?”袁三一聽,眼睛都瞪得大大的,那樣子簡直就是比聽到再去劫一票還要吃驚。
陸皓山點點頭,很認真地說:“沒錯,訓練新軍。”
“官軍還是私軍?有編制嗎?有補給嗎?”
“算是私人力量,沒有編制,一切靠自行補給。”
“山弟,你不是一時興起吧”袁三決定給他澆點冷水,讓他清醒:“練新軍,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花費甚巨,每個月的兵餉是一筆龐大的開支,可這佔用用的比例還是小的,除了兵餉,每日的伙食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然後訓練場地、武器、裝甲、馬匹、傷病開支、撫卹、獎賞等等,這根本就是一個無底洞,你看看衛所那些官兵就知了,有那麼多土地還供養不起,你江油才幾萬人,養那多麼多胥吏就已經吃力了,還要養一支軍隊?朝廷不會同意,而老百姓也不會買帳,你不會是準備用這二萬兩就想養起一支軍隊吧?”
這不是小孩子過家家,袁三發現,自己越來越小看這個結拜的兄弟了,膽大、心細,說話辦事,常常出人意外,不過想自己養一支軍隊,未免有些異想天開。
再說,江油有這個必要養軍隊嗎?作爲結拜大哥,袁三不得不提醒他這個聰明絕頂的小弟。
陸皓生知道袁三所說是事實,說這話也是出自一番好意,不過還是一臉篤定地說:“三哥,你的好意我知道,不過小弟心意已決,還請三哥成全。”
不待袁三開口,陸皓山馬上說:“至於軍費問題,小弟一早就作了打算,到時我會利用茶馬交易,這樣可以一邊練軍,一邊賺取軍費。”
“茶馬交易?”袁三吃了一驚,盯着陸皓山說:“山弟,這茶馬交易雖說是暴利,不過當中的水太深,你可要小心行事。”
袁三對茶馬交易也有耳聞,不客氣來說,除了皇上和幾個實權人物,其它人都是小角色,雖說利潤大,但是風險也高,特別政局不穩,起義不斷,暴民四起,有時候朝廷的政令也不好用,出門行商的危險就更高了。
陸皓山一臉自信地說:“三哥,你就放心吧,此事我都計劃周詳,到時候你就知,還請三哥多勞心。”
“山弟,你要幹什麼?縣衙裡有衙役,要是有事,那些衛所也不會袖手旁觀,就是爲了個人安全,我們十二人自問保護你的安全不是問題,你爲什麼還要訓練軍隊呢?這可不是鬧着玩的。”袁三苦口婆心地勸道。
“三哥,我說這一切,都是爲了更好地過日子,你相信嗎?”
“雖說不知道你要幹什麼,不過,既然是兄弟,你要幹什麼,三哥一定支持。”袁三嘆了一口氣,最後還是妥協了。
本來還想勸的,不過一看到陸皓山那自信又堅定的眼神,心中一動,不知爲什麼,突然有一種很期待的感覺,袁三突然想看看,自己這個“不安本分”的山弟,到底會成長到那種高度,此外,還有一個原因,陸皓山僅是一個小小的縣令,一年的俸祿僅三四十兩,要是什麼都不做,拿什麼養活這支私衛,要知道,幾十口人就靠他養活呢,戰馬也不例外,這種戰馬,三天不**料就得掉膘,一年的化費頂得上三個普通士兵。
人吃馬嚼,只出不進,就是金山銀山也會坐吃山空。
“謝謝三哥,這些銀子都打了標記,還要作些手腳才能使用,我行從縣衙裡先調撥給你發吧。”
“行,你看着辦就行。”
退出山洞,又小心做好僞裝,陸皓山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道:“嗯,是時候在這裡附近建一個據點才行”,這麼多銀子沒地方放,要收藏在山洞裡,真有點說不過去,好在袁三他們就在附近訓練,有他們看着,這筆銀子的安全不成問題。
這算是家業大了麼?
帶着對未來的憧憬,陸浩山和劉金柱二人雙騎徑直往縣衙裡趕。
“咦,大人,你看,那門口站着的不是張雲輝嗎?”快到縣衙時,劉金柱眼尖,指着門口那個人,大聲說道。
陸皓山定眼一看,沒錯,張雲輝正在縣衙門口踱來踱去,看樣子還很焦急,搖了搖頭,策馬走了過去。
“大人,你可回來了。”那些衙役還沒動,張雲輝率先走了過來,一臉焦急地說:“可把下官急壞了。”
“等我?張主簿,發生什麼事?”陸皓山一臉驚訝地問道,這個張雲輝,平日都是故作深沉、胸有成竹的樣子,就是昨日聽到曹虎所押的稅銀被劫,也沒見他說些什麼,現在跑到縣衙門口等自己,也不知發生什麼事?
張雲輝焦急地說:“大人,你去哪了,下官派人去找你都找不到,快,知府大人偏廳等你。”
什麼,知府大人?
陸皓山心裡打了一個激靈:要來的,終於要來了。
若是自己是陸文華本尊,自然大大方方去會見,就是不得上官喜歡,最多也就給點“小鞋”穿穿,沒有性命危險,問題是自己是假冒的,從上任到現在,就沒有見過這位知府大人,過年給他送禮時,也是派人帶着禮單前往,一直沒有親自拜訪,算得上很失儀了,現在頂頭上司巡視到這裡,不見也得見啊,一時間,陸皓山的內心七上八下,亂極了。
從假冒到現在,陸皓山已經進入了縣令的角色,把自己當成江油縣令,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有幾分縣官大老爺的氣勢,可是假的真不了,陸皓山現在不能確定,到底那死了的陸文華和現在的知府是不是相識、甚至有沒有師徒之情等等,古代喜歡收門生、喜歡宴會詩會等等,讀書人的圈子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一旦這個知府大人發現自己不是本人,那一切就完了。
自己的地位、名望、搜刮來的銀子、對袁三及其家屬的照顧等等,其權力都是來自縣令一職,一旦暴露,那麼所做一切都白費了,陸皓山現在後悔沒把銀子轉移出來:一旦東窗事發,那這一切就替他人作了嫁衣裳。
大意,大意了,一直過得**逸,從沒想過什麼應急方案,更別說去摸清有可能交集人的底細,例如這個龍安府的知府,陸皓山只知道他姓程,名鐵山,哪裡人?有什麼喜好?與陸文華是否有舊等等,可以說兩眼一抹黑,毫不知情,現在危機來臨,纔想起要注意,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大人,怎麼啦?你沒事吧?”看到陸皓山臉色有異,一旁的張雲輝一臉關切道。
“哦,沒事,沒想到知府大人突然來到,有些吃驚罷了。”
張雲輝一臉焦急地說:“大人,這些以後再說吧,知府大人已經等了你大半個時辰,你快去見他吧。”
“好,本官這就去。”陸皓山一咬牙,轉身就走了進去。
既來之,則安之,通無可退,只能硬着頭髮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