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浩山一臉平靜地說:“在江油東面偏北大約一百二十里處,有一個柳邊驛,這個驛站不是普通的驛站,而是錦衣衛一個收集的情布的驛站,驛丞孫雄彬是番子發展的外圍人員,專門收集情報,我得到密報,這個孫雄彬一直在收集我江油的情報,試圖對陸某不利,如果袁大哥能幫我把柳邊驛及孫雄彬除掉,最好是悄無聲息,那就是感激不盡了。”
說完,陸皓山補充道:“對我們都有好處。”
“大人”袁三一臉正色地說:“我們現在是你的私衛,你只要把要殺人的訊息告訴小人即可,並不需要跟小的解釋原因。”
軍隊是國家的,自古以來,憑虎符指揮調度,個人不能輕易調動,所以,私衛就成了很多在位者的選擇,私衛也叫私兵,只聽從個人的的命令,從意義上來說,是僱傭兵,其實從周朝開始,私兵就已經存在了,歷朝歷代都有人蓄養私兵,只是規模不同罷了,就以明末爲例,士兵普通訓練不足、軍紀敗壞,不堪重要,很多將領都喜歡蓄養私後,最典型的就是大將李成樑,號稱八千私兵,李成樑就是以他的私兵爲主力,鎮守遼東30年,先後十次奏大捷,那不可一世的努而哈赤被打得俯首稱臣,也是在李成樑死後才舉旗造反的。
這私衛就是好,根本不問原因,不論對錯,直接執行,聽到袁三的話,陸皓山心裡一樂,面不改色地說:“那好,我就等袁大哥的好消息。”
“請大人放心,區區一個柳邊驛,定能手到擒來,大人就等我們的好消息即可。”
陸皓山點點頭,也不問袁三準備怎麼作,像他們這些職業的私衛,都不知執行多少秘密任務了,經驗極其豐富,而在他們主子被打入大牢後,居然還能帶着家眷從錦衣衛的天羅地網中逃脫出來,這種人,哪裡需要自己教?
“兄弟們還好吧,對了,聽說前天有兩位兄弟成親了,陸某連水酒都沒喝一杯呢。”說完正事,陸皓山開始聊些輕鬆的話題。
袁三連忙說:“這都是託大人福,兄弟們都說你是大恩人呢,大人這杯水酒,說什麼也要補上的。”
“哪裡,也就做了一點微不足道的小事罷了,這樣吧,等袁大哥把孫雄彬剷除,消除心腹大患後,我設宴替諸位洗塵,到時順便祝賀那二位剛成親的兄弟。”
“謝大人。”
二人又寒暄了幾句後,陸皓山攜着劉金柱拍馬徑自離開。
陸皓山一走,私衛隊裡的綽號小諸葛的張光走過來,小聲地說:“大哥,那個陸縣令找你有什麼事?”
“沒什麼,殺個人而己。”袁三輕淡描寫地說。
在遼東征佔多年,無數次從死人堆時爬出來,手上不知沾了多少鮮血,刀下不知有多少亡魂,袁三不僅已經忘卻了死亡的可怕,也養成了對生命的麻木,包括對自己的性命,對於他來說,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珍惜眼前人,珍惜老婆孩子,珍惜這幫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現在這樣的生活,相對逃亡的那段日子,簡直就是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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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被人利用不可悲的,最可悲的就是自己沒有被利用的價值。
張光吃驚地說:“殺人,他要幹什麼?”
“也許有仇,也許看不過眼,也許是對我們的一個測試,看我們能不能爲他所用罷了。”
“大哥,那我們幹?”張光小心翼翼地說。
“幹!”袁三毫不猶豫地說:“不管怎麼樣,別人也算收留了我們,老爺被投進了大牢,生死未卜,現在我們爺爺不愛舅舅不親,都成逃犯了,這個陸縣令雖說有心招攬我們,想利用我們,但也是一個光明磊落之人,我們現在吃別人的飯,領別人發的月錢,自然要有做私衛的自覺。”
張光猶豫了一下,然後小聲地說:“大哥,我感覺你對陸縣令很看重啊,你不是是想......”
袁三悽然一笑:“老爺身陷牢獄,從番子追捕我們的力度來看,估計很難翻身,我們這位皇上又生性多疑,性命堪憂,現在也是替兄弟們謀一條後路罷了,那個陸縣令官不大,可是人挺仗義,說話辦事自有一股沉穩之風,從他毫不猶豫收留我們來看,他肯定不是一個普通人,而這次讓我們殺人,說是請我們幫忙,依我多年的經驗,這很有可能一次測試,看我們能不能爲他所用,二來我們下了手,也進一步斷了我們的後路,不過,我們現在沒有選擇。”
“那我們真替他辦事?”
“那說不好,良禽擇木而棲,老爺要是能出來,我們自然要回到他身邊,要是出不來,我們也得好好思量一番了,反正我們有言在先,隨時可以走,至於留不留下,就要看他的表現和潛力了,好了,這些話,留待以後再說,你讓大狗和猴子先去柳邊驛探路,留二個兄弟看守大本管,剩下的跟我走。”袁三斬釘截鐵地說。
張光馬上領命道:“是,大哥。”
就在袁三在下令行動的時候,劉金柱也吃驚地說:“山哥,那個柳邊驛是在梓潼的,你怎麼知道他們是錦衣衛的耳目的?”
“其實他們是不是錦衣衛的耳目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袁三那夥人對我的命令服不服從罷了”陸皓山淡淡地說:“其實,那柳邊驛我也沒去過,不過聽人說過它是有名的黑店。”
“可是....這.....”劉金柱一下子不知說些什麼好了,那柳邊驛運氣也太差了,就爲了一個測試,說到底就是陸皓山檢驗袁三一的犧牲品。
陸皓山一臉沉重地說:“沒什麼可是了,這年頭,要想過得別人滋潤,你要麼比別人更有運氣、要麼比別人聰明、要麼比別人人狠,若不然,憑啥你吃香喝辣別人咽糠吞粥呢?”
劉金柱一想也這個道理,當時要不是山哥用一封假書信把李向財誘騙出來殺掉,從而踏上一條不歸路,說不到現在山哥還喝野菜粥,而自己有可能不是被打死就餓死,哪有現在這麼**快活?至於那些倒黴蛋,誰會理會呢,這年頭,人命賤如草芥,百姓都易子相食了,誰又會理會別人的死活呢。
“山哥,我們現在去哪?”
“回衙門”陸皓山嘴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們還有正事要做呢。”
“是,山哥,我聽你的。”劉金柱再一次說起這句口頭嬋。
........
第二天一早,陸皓山就攜着禮房的一衆人等,把一面由工房手藝最好的工匠用最上等紅木製成的一塊牌匾,敲鑼打鼓往趙家村送去。
趙氏一族言而有信,答應捐的三千三百兩就二天就派人送到縣衙的戶部交割,可以說非常守信,帶了一個好頭,作了一個好榜樣,陸皓山也不含糊,一回來馬上讓人制牌匾,大張旗鼓給他送去,也算是對趙氏一族的表彰。
當陸皓山一行再一次來到趙家村時,和第一次到來的時候不同,不光有歡迎的人羣,而接待的人員也明顯高了一個層次:這次並不是由趙敏負責招待,負責招待的是一名身形清瘦、雙眼炯炯有神的老者,而老者的身後,還跟着幾個年過花甲的老人,而趙敏反而落在他們的身後。
“大人,前面那個老者正是趙家村的里正、趙氏一族的族長趙餘慶,後面那幾位是族中元老。”看到陸皓山眼中帶有迷惑,禮房司吏蘇方適時指點道。
哦,原來他就是趙餘慶,趙氏一族的主腦,雖說年過花甲,不過看他的相貌依稀看得出他年輕時是一個美男子,難怪眉眼間和趙敏有幾分相似之處。
“趙餘慶拜見大人,縣官大人大駕光臨,趙家村真是蓬壁生輝。”笑着迎上來後,趙餘慶一臉從容地給陸皓山行禮。
陸皓山連忙扶住他說:“不敢,不敢,趙族長,免禮,你是江油的大善人,這是折殺本官了。”
有些事,別人敬你一丈,怎麼也得回敬三分,不然就給別人留下一個壞印象,陸皓山注意到,雖說自己是官,趙餘慶是民,但趙餘慶在行禮時自稱自己的名字而不是“小人”,可以看出他內心是驕傲的,這也難怪,他的人脈廣,當年在這裡安家立室時,是一位知州出的面,一個知州都能請得動,自然不會把一個小小的縣令放在眼裡。
事實上,誰也不知這趙氏一族的底細,誰也不知這位趙老族長手裡有什麼底牌,陸皓山也不敢擡大,連忙把他扶起。
怎麼說他也是真金白銀捐了三千多兩,光是這一條,就值得人尊敬了。
趙餘慶也就裝裝樣子,陸皓山一扶,他也就應勢站了起來,用欣賞的目光打量了一下陸皓山說:“果然是英雄出少年,縣令大人年紀輕輕,不僅博學多才,還宅心仁厚,爲江油的百姓勞心勞力,趙某也深感敬佩。”
“不敢,這還要感謝趙老族長的慷慨解囊”陸皓山一臉正色地說:“本官代表縣衙、代表江油的父老鄉親,感謝趙氏一族的雪中送炭,特送來一面牌匾,以表趙氏一族的慷慨之舉、魚水之情,還請趙老族長笑納。”
陸皓山說完,向一旁的衙役打了一個眼色,很快,一面蒙着紅綢布的牌匾就擡到趙餘慶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