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君之祿,擔君之憂,說得通俗一點,那就是吃東家的飯,就得幹東家的活,這話放在袁三那一行人身上也很適用,雖說陸皓山和衆人有一個君子之約,平時就是打打下手,可是袁三過意不去,執意讓陸皓山來檢閱他們,發號施令。
陸皓山可以假裝不在袁三他們的想法,可是像袁三這些頂天立地的漢子,又豈會是那些貪小便宜的人,放在以前,跟在袁督師身邊,別說一個小小的七品縣令,就是知府、巡撫他們也不放在眼內,可是今日不同往日,現在袁督師由皇上眼前的大紅人變成了階下之囚,而自己一行也由人人羨慕的督帥私衛變成了朝廷的通緝犯。
若只是這些精銳的私衛,就是再苦再累,也是一笑而過,可是帶着婦孺,看着他們備受折磨的樣子,這些鐵打的漢子心都碎了,男子漢大丈夫,最怕就是禍及家人,偏偏那些錦衣衛都不是講理的惡魔,要是讓他們抓到,委打成招,不僅自身難保,對自家老爺更是不利,現在好了,不僅有容身之所,那陸縣令事無鉅細一一過問,大到宅子、小到柴米油鹽都替衆人考慮到,每月還給衆人發餉,爲了讓自己一行好好安置,給了一筆不菲的安家費,還提前支了二個月的餉,衆人能不感激嗎?
最令袁三動容的是,這位陸縣令聽說隊中還有幾個還打光棍,二話不說,拍着胸口說要給他們介紹賢淑的良家女子,說什麼不孝有三,無後爲大,有機會要給族上留一條根什麼的,那幾個老光棍現在一看到陸縣令,感覺比自己這個老大哥還要親了。
好人啊,將心比心,袁三決定,在迴歸舊主之前,一定要好好報答這個不惜拿性命和前途作賭注,堅決向自己伸出援助之手的縣令大人,於是,不用陸皓山發話,袁三主動這位暫任的新東家示好。
這叫什麼,投我以桃,報之以李,天天白吃白喝,不做點什麼,內心過意不去啊。
“大人,兄弟們都到了,你就說幾句吧。”在江油城郊處,集合好隊伍的袁三,一臉嚴肅地對陸皓山說。
站如鬆,不動如山,雖說只有區區十二個人,但那種氣勢,給人一種異常堅定的信念,十二個人,有如十二把出鞘的利刃,縱使前面有千軍萬馬他們也毫不猶豫衝上去一般,袁三穿着一套威武的山文甲,而其餘十一則是穿着一身輕便的綿甲,顯得袁三的突出的地位,他們的體魄是那樣強健、他們的盔甲是那樣精良、他們的戰馬是那樣矯健、他們的眼神是那樣堅定,正所謂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就是這精氣神,已經把那些烏合之衆拋離九條街那麼遠了。
值,太值了!陸皓山心裡大叫這把自己賺大了,就做了那一點點東西,現在袁三可以說誠意來投,都說人才難得,像這種多次經歷生死磨練的人才更難尋,光是這十二套精美的騎兵裝備就已經賺大了。
看着這些裝備極其精良的私衛,陸皓山感到自己就像看着十二個國色天香的美少女一樣,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不過想歸想,陸皓山明白,袁三他們現在這麼彬彬有禮,那是自己在最需要的時候出手,給他們家中的婦孺安一排了安身立命之所,還給他們發了最需要的糧餉,他們這才甘心被自己驅遣,但是要想他們真心佩服自己、全心全意替自己賣命,那還有很長的一條路要走。
“袁三哥,你這是,什麼意思?”陸皓山裡都已經樂開花了,能收下這支精銳小隊,那是做夢都想的事,不過表面還是矜持了一下,免得給人留一個輕狂的印象。
“大人”袁三給陸皓山行了一個禮,一臉正色地表明自己的態度:“無規矩不成方圓,大人在我等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不計個人性命和前途伸出援助之手,設身處地爲我等着想,我等感激不盡,沒有回到老爺身身邊之前,我們是大人的親衛隊,大人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即可。”
陸皓山聽得出,袁三話裡的含義,他表達得很清楚,現在替自己辦事只是權宜之計,一旦前主復出或有需要,他們馬上就會離開,這明顯是過河拆橋、白眼狼,可是陸皓山不僅沒有表示反對,還是滿口稱讚他們高義,以至一拍即合。
這就是二世爲人的好處,爲了獲得第一支重要的力量,陸皓山決定投其所好,收買人心,因爲陸皓山知道,他們的前主是不可能活着出牢獄的,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雖說不能爲了成功喪心病狂,但有時採取一些手段,也是可以接愛的,興個例子,在後世,很多人都覺得歐州經濟發達,福利完善,社會發展、人文昌明、和人性的自由都得到一種很融洽的發展,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這是建立在對亞非拉等國家進行了數以百年的殖民統治、殘酷剝削所積累的財富發展而成的。
歷史,向來都是由勝利者所編寫。
“袁三哥,這,這不合適吧?”
“大人,現在袁三是大人麾下的一名私衛,大人喚一聲袁三就行,切莫亂了規矩。”袁三倒沒有陸皓山那麼多花花腸子,說一就是一,說二就是二,公私分明,主動穩護起陸皓山來了。
君子之約已經說好,就是待得不習慣或感覺不好,隨時可以離開,陸皓山絕不加以阻攔,事實上,袁三等人要走,陸皓山根本就也攔不住。
看到袁三都這樣說了,陸皓山也不再推搪了,這些軍中的漢子,最受不了扭扭擰擰那套,聞言一臉正色地說:“諸位兄弟,你們都是袁督師身邊的親信,精銳中的精銳,說是陸某人的麾下,實在有些不勝惶恐,不過袁三哥既然這樣說了,那陸某就逾越一下,請諸位用心訓練,切莫把訓練丟下,袁督師需要你們、皇上需要你們、大明的百姓需要你們,或許暫時有些委屈,但你們放心,終有水落石出之日,諸位只管用心訓練,其它的事全交給我,保證諸位還有諸位的親屬,一個個吃飽穿曖,沒有後顧之憂。”
“大人,就沒有什麼要我們做的吧?”袁三吃驚地問道。
“沒有,你們的任務就是一邊訓練,一邊靜候袁督師的消息,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能輕舉妄動。”
袁三突然行了一個軍禮,一臉激動地說:“大人義簿雲天,袁三代兄弟們謝大人了。”
無論怎麼樣,眼前這個陸縣令實在不能做得更好了,只顧付出,沒有索取,天下間又有幾人能做到,都說患難見真情,此刻袁三終於相信了。
“謝大人。”那十一名私衛跟着行禮,齊聲感謝。
家人住的房子是那樣寬敞、口袋裡的銀子、嘴裡的肉食是那樣真實,就是眼前那張笑臉,也是那樣的親切,私衛也是人,也有感情,他們都被慷慨大方的陸縣令給感動了。
“諸位快起,陸某受不起。”陸皓山連忙把衆人一一扶起,又說了幾句曖心的話,一下子拉近了和衆人的距離。
一旁的劉金柱在旁看了好一會,終於尋了一個空當,上前稟報道:“少爺,江油縣幾個德高望重的里正,連同十多名生員在求見,那些里正一來,二話不說就跪在縣衙前,怎麼勸也不肯起來,非要見少爺一面。”
里正?生員?終於還是來了,陸皓山在心裡冷笑道:不錯,速度還不慢呢。
有要事要做,陸皓山笑着和只能在野外訓練的袁三等人告別後,這才攜着劉金柱回縣衙,在陸皓山眼中,人生有很多個戰場,需要一路搏殺,成功籠絡了袁三一行,可以說打贏了一場大仗,而縣衙面對那些里正和生員,那裡同樣是一個重要的戰場。
“山哥,大把大把的好處給他們,可是一點事也不用他們做,是不是太便宜他們了?”劉金柱有些可惜地說。
“不會”陸皓山淡淡地笑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大山,你聽說過錢莊沒?”
“聽說啊,可以存銀子,存銀子還有利息呢。”
陸皓山淡然地說:“其實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就像放在錢莊裡的銀子,銀子再多,也有一個限額,取一次就少一次,取而不存,很快銀子就沒有了,舉個例,例如你有個好哥們,關係很鐵,你若是去他家做客時,一開始他肯定很歡迎,過了一段時間,你還住在他家裡,他的熱情就退卻了,若是你賴着不走,估計都會反目成仇,所以,存得多了,並不是壞事,因爲有需要的時候也取得多。”
劉金柱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說:“雖然不是很明白,但是聽起來很有道理,山哥,有例外的嗎?”
“有,例如父母和子女之間的感情,那是不能衡量的,當然,也有些信用破產的人,只顧拿好處不辦事,當然,他也會被別人拋棄。”
“明白了,就是山哥對袁三他們越好,他們以後就會越用心替山哥辦事,對吧?”
“孺子可教也”陸皓山拍拍劉金柱的腦門說:“好了,我們快點趕路吧,還有一場大仗等着我們去打呢。”
PS:最近後臺有點抽,以爲上傳成功的,沒想到半夜有書友說還沒更,嚇了一跳,原來擺烏龍了,鬱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