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2 故人相見
鰲拜發覺自己的日子越發艱難起來,那些川軍總是神出鬼沒,不是放冷槍就是到處設陷阱,有時走着走着也有巨石從高處滾下,夜裡就沒睡一個好覺,因爲誰也不知什麼時候跑出一隊川軍,誰也不知什麼時候爆炸。
就是想跑,可是戰馬讓川軍都給殺掉,就是想跑也跑不掉。
這次追擊陷進了泥沼,進退不得,鰲拜感到,自己滿清第一勇士、綽號巴圖魯的光環正在一步步地消褪,平生第一次感到主動請戰是一個巨大的錯誤。
鰲拜等人的沮喪全部落入張銳的眼裡,事實上,在千里眼的幫助下,清軍的一舉一動都逃不脫張銳的監視,也就是有這份料敵先機,張銳等人才會處處佔盡先機,再加上張銳及其手下一個個都是做習慣土匪、精通叢林戰術,此外還有新式火銃和手榴彈相助,簡直就是開了掛一樣的存在,這讓鰲拜等人有力使不出。
老虎掉進水裡,就是鴨子也比不上,鯊魚到了岸邊,只能是待宰的命運,饒是鰲拜武藝超卓,可是讓他憋悶的是,有力使不上。
飛仙嶺的戰局,正中了陸皓山的預測,進了山,就是張銳的天下,不用替他擔心。
就是張銳在飛仙嶺狂虐鰲拜時,川軍正在馬不停蹄地趕路,寧羌州城破,[主將戰死,副將嚴林失蹤,一萬四川精銳傷亡殆盡,這仇大了去,四川總督雷霆震怒,大手一揮,率軍出川,和滿清全面開戰。
十多萬人在浩浩蕩蕩奔赴在出川的大道上,而走在最前面的,無疑是李定國一部。
接受了秘密命令後,李定國挑了五十名精銳化裝成商隊。輕車上路,一路起早趕黑、風餐露宿,終於在一月初進入陝西漢中府地界。
進入陝西后,李定國第一個目的地就是寧羌州,一到寧羌州,在場所有人都瞬間被眼前的場境呆住了,在不少人的記憶中,這是一座由商品貿易發展起來的邊塞小城,現在已經成爲一片廢墟,那斷垣殘彷彿向世人傾訴着它昔日的輝煌和控訴強盜對它的暴行。和斷垣殘壁相對應的是漫山遍野的墳頭,密密麻麻的讓人看到內心都有點發磣。
爲了發泄,多爾袞率軍攻破寧羌州城後,下令屠城,雞犬不留,一個命令就讓這座曾經繁榮的小城在一夜之間化爲廢墟。
看着這座埋葬了一萬多兄弟的地方,李定國站着,久久沒有說話。
“將軍,夜鷹來了。”就在李定國正在沉思間。一個手下小聲在耳邊說道。
話音剛落,馬上有人恭聲說:“夜鷹參見李將軍。”
李定國聞言扭頭一看,只見說話一個普通的中年漢子,普通得走進人羣就認不出的路人甲。讓人不敢相信他就是負責陝西情報收集的夜鷹,不過細想一下也是,越是不惹眼的人,就越能神不知鬼不覺在敵人的眼皮底下活動。
軍隊人數少。這要求情報要高效準確,陸皓山在組建鴿舍同時大力建設細作人才,每個重要地方的情報負責人都有不同的代號。陝西地區的負責人叫夜鷹,就是眼前這種貌不起眼的中年大叔,掌管了陝西地區所有的細作,負責整個陝西的情報運作。
“夜鷹先生,請起,這次任務有勞你配合了。”李定國客氣地說。
“不敢,總督大人命小人全力協助李將軍,李將軍有事儘管吩咐。”夜鷹恭恭敬敬地說。
李定國在陸皓山心目中的地位,四川路人皆知,那可是四川炙手可熱的人物,夜鷹深明這一點,雖說名義上是協助,可是夜鷹很自覺把自己的位置放在下屬的位置。
“那六尊紅夷大炮現在在什麼位置。”李定國也不轉彎抹角,徑直開口問道。
這次的目的,就是想辦法摧毀清軍從寧遠運來的六門紅夷大炮,這不僅是從川軍的安危角度,還是從心理戰的角度出發。
紅夷大炮可是攻城掠地的重器,特別是在寧羌州大發神威,它的一動一靜自然牽動着所有情報人員的心,能坐鎮陝西這個位置的自然是情報人員中的精英,夜鷹自然不會放過這種情報,聞言不假思索應道:“六尊紅夷大炮一分爲二,三尊放置在漢中城的牆頭,另三尊則安放在定軍山的主峰,由洪承疇掌管,小的也想過破壞,可是這六尊紅夷大炮的守衛都極爲深嚴,很難下手,不過小人通過細作,把它們的位置都標出來了。”
“嘿嘿”李定國冷笑地說:“都說中原軍隊擅長守城,滿清鐵騎精通野戰,這下好了,這些韃子學了烏龜功,都龜縮起來了。”
夜鷹在一旁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站着,從見面到現在,他沒有故作矜持也沒有刻意討好,對自己的定位拿捏得恰到好處。
笑畢,李定國繼續問道:“張銳那小子呢,沒死吧?”
“回李將軍的話,張將軍受了點內傷,幸好沒有大礙,雖說寧羌城破,不過張將軍一直駐紮在城外,糧草、彈藥早早就分散放置,也好在有這份先見之明,所以才能和清軍對峙,張將軍把清軍誘入深山後,利用地勢把清軍打得找不着北,暫時來說,一切安好。”
這小子,還真是做山大王的命,李定國聞言鬆了一口氣,要是張銳有危險,那自己就得放下手頭的任務去救他,一來是兄弟情深,二來是川軍的傳統,只要有一線生機,絕不放棄任何一個兄弟。
說到寧羌州城,李定國沉着聲說:“夜鷹,看這破壞相,當夜戰鬥很慘烈吧,你說說當晚的情況吧。”
道聽途說和現場目擊,完全是兩碼字,聽別人說,一萬人也只是一個數字,感覺很多,但並沒有觸動內心深處,到了現場一看,看到炸彈爆炸過的痕跡、看着牆壁上用鮮紅染的嫣血、看着斷垣殘壁、看着漫山遍野的墳頭,那種悲涼的感覺是難以形容的。
李定國很想知道,當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將軍”夜鷹行了一個禮說:“小人當日不在漢中府,並沒有目睹那場慘戰,如是將軍想聽,小人想請另一個人來說更加適合。”
“誰?”李定國有些好奇地問道。、
夜鷹把兩隻無名指放在脣邊,用力一吹,發出一聲響亮的哨聲,少傾,一個人慢慢走來,走到李定國面前單膝跪下,有些低沉地說:“末將參見李將軍。
“咦,嚴林,是你?”李定國看到一驚,連忙把他扶起:“太好了,沒想到你還在,起來,起來說話。”
把嚴林扶起,李定國皺着眉頭說:“嚴林,你的手…….”
扶人的時候,李定國覺然發覺嚴林的左手空蕩蕩的,左手沒了,不由有些沉重地地問道。
嚴林苦笑一下,沒所謂地說:“自己炸的,沒事,和那地埋在這裡的兄弟相比,我嚴林已經是很幸運的了。”
說罷,不待李定國發問,嚴林自顧說了:“那多爾袞還真是用兵高手,有紅夷大炮不用,前二天故意麻痹我們,然後突然用紅夷大炮進攻,那紅夷大炮的威力太大,而寧羌州的城牆也太單薄,僅僅是二輪炮擊城牆就倒了,屋漏偏逢連夜雨,滿清在寧羌州內放了很多細作,在炮轟的同時,他們穿着着我們川軍的衣服四處殺人,由天是天黑,外面炮擊得又很厲害,後面竟然炸營了。”
“孫將軍估計守不住了,爲了不讓彈藥落在滿清手裡,他率人在城門抵抗,命令末將去把軍火庫給炸了,當時亂得很,末將只帶了三十人的衛隊就去炸軍火器,沒想到在炸的時候遇上清軍細作,慌亂中雖說炸掉了軍火庫,可是左手也報銷了,本來沒抱希望的,沒想到有手下發現一口枯井,硬是把小的敲昏放到井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沒死,而井口也讓人封着,等了幾天,快要餓死時夜鷹帶人出現,這才撿了一條殘命。”
“嚴將軍說得沒錯”夜鷹補充道:“待清軍撤走後,小人帶人去找,看看有沒有幸存的兄弟,這才找到嚴將軍,應是嚴將軍的部下把嚴將軍放到枯進裡,再用門板把井封了,最後把旁邊的幾堵牆推倒砸在門板上,這才瞞過搜城的清軍,留下一條性命。”
嚴林苦笑着說:“什麼性命,現在嚴某是哀莫大過心死,留着這條殘命,那是不想辜負兄弟們的一片心意,我要留着這條殘命看着那些仇人一個個爲兄弟們償命,我要用這條殘命,給兄弟們清清墳頭、逢年過節給他們燒點元寶蠟燭,免得兄弟們在泉下沒錢花。”
很多人以爲嚴林是隨口說說,直到多年後,大夥發現有一位獨臂老人拒絕高官最祿、拒絕成親,一個人守在這片墓地,每天都是不勞辛苦地清理各墳頭,有時還提着一瓶燒酒在墳頭喃喃自語,喝多幾口還倚着墳頭就是一宿,而這個就是當年那個在枯井裡逃過一劫的嚴林。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ps:還是學車,七點多才回來,累,13年報的,現在還沒有考完,炮兵沒有補考過啊,真是想想也是醉了,今天太累了,只有一更,明天補回,請見諒!12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