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7 獵殺行動
打仗靠將士在戰場廝殺,除了戰術的運用和將士的勇猛,決定勝負的還看一個國家的態度和國力,正所謂大軍未動糧草先行,雖說還在冬季,可是四川籌備工作準備得如火如塗。
糧食、鎧甲、草料、武器、藥材、馬匹等,源源不斷運到廣元,爲大軍出川準備,這些東西在幾年前就已經開始準備,早在倉庫中貯藏,不用特別準備,這就是未雨綢繆的好處,唯一的不足的地方就是成都到廣遠的高速公路僅修築了一半,剩下的一半隻能慢慢運輸。
這反而讓四川的軍民充分感受到高速公路的好處。
寒冬臘月,大軍不易開撥,但是並不妨礙小股人馬的流動,南明採取坐山觀虎鬥,任由滿清和四川爭個你死我活,四川易守難攻,兩者的戰場就放在與四川出口接壤的陝西,在陝西,最令人矚目的戰場就是川軍出川后攻下的第一個城池:寧羌州。
寧羌州就像一根釘子,不僅把川軍緊緊“釘”在陝西,也狠狠釘在滿清八旗的心口,是多爾袞的眼中釘、肉中刺,一個小小的寧羌州在軍事的意義不大,人口少、地理位置差,防禦也不行,但是戰略方面極爲重要。
城牆外掛着斗大的殺清令,爲這份精心炮製的政令正名,讓范文程苦心散播的謠言不?攻自破,牆頭上那三大堆價值幾百萬兩的金銀財貨,爲四川的財力證明之餘,也讓不少有心人動心。
財帛動人心,人爲財死,在金錢的誘惑下,人的意志就會變得薄弱,特別是身陷困境時,對金錢的慾望就會成倍放大。
五丁山附近王屋村的楊柱就有這樣深刻的體會。
寒冬臘月,大雪封山。辛勞了一年了百姓都選擇窩在家裡,一邊烤着火,一邊打牌聊天, 反正天這麼冷什麼也幹不了,今天不知明天的事,在這亂世,能快活過一天就是一天, 反正老百姓圖的就是二餐一宿,這也叫窮開心吧。
別人可以窮快活,可是楊柱不能。三十多歲還娶不起媳婦,全因一個窮字,本來存夠銀子娶媳婦的,可是一個月前老孃上街買米,老人家腿腳不靈便,清兵在街上縱馬閃避不及撞至重傷,又是醫病又是下葬,不僅存下的老婆本花得一乾二淨,還欠了一屁股債。那米缸比臉還乾淨,沒辦法,邀了一個同樣揭不開鍋的本家兄弟楊虎一起進山打獵。
大冬天,野獸多窩冬。打到野獸的機率不大,最好的結果是撿到凍僵的野雞野兔充飢。
二人運氣不好,在山裡轉悠了大半天,別說野雞。就是毛都沒有撿到半根,五大三粗的楊虎搓搓手說:“哥,這鬼天氣。哪有什麼野獸,不如我們回家吧,去找葛老財借點糧食先頂一陣子再說,再在這裡轉下去也不行,這肚子裡沒貨就是不頂冷,再這樣下去,還沒打到獵物我們都得冷死。”
“不要,那個黑心鬼,仗着有個做漢jn的兒子入了旗籍,魚肉鄉里,借了他的錢,利滾利一輩子就別想還清,我寧願餓死也不和他借。”楊柱毫不猶豫地說。
“唉,這年月,叫我們這些窮苦的百姓怎麼活,好人不長命,壞人惡百歲,老天不開眼啊。”楊虎有些沮喪地說。
楊柱突然一手捂住楊虎的嘴,就在楊虎想驚叫時,耳邊突然響起楊柱刻意壓低的聲音:“別動,有清狗。”
兩人躲進一旁的草叢往下看,只見二個穿着鑲白旗服飾的男子,正對一個年輕的女子施暴,估計是巡邏時碰到漂亮的女子,就挾持到這裡jn淫,二人肆無忌憚地在玩弄,下面的女子剛開始時還掙扎一下,不過到了後面好像認命一樣,沒什麼聲息。
楊慮咬牙切齒地說:“這些畜生,老是欺男霸女,真想給他們來個一刀兩洞,拿他們的心肝送酒。”
這本是無意中一句氣話,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楊柱聞言心中一個激靈,下意識看了看,四周一片白茫茫,什麼人也沒有,咬咬牙,突然壓低聲音說:“兄弟,我們就取這兩條狗命換一場富貴,你敢還是不敢?”
“啥?哥,你說什麼?”楊虎吃驚得瞪大了眼睛。
楊柱舔了舔有些乾涸的嘴脣說:“你沒到大夥說的殺清令嗎?那清狗的腦袋值一百兩呢,你看那豬尾巴還有那臉面,一眼就知是清狗,宰了他們我們一人分一百兩,還可以進四川,你忘了,我們上次路過寧羌州時,遠遠就看到那幾堆閃閃發光的金銀財寶,反正這日子也看不到頭,拼了,這樣你也可以給你媳婦報仇,怎麼,有沒有這個膽子?”
一說到媳婦,楊虎的眼睛一下紅了,本來他有一個長得不錯的媳婦,兩人感情還不錯,沒想到清軍來了就把他媳婦給禍害了,等外出做幫工的楊虎回來,不堪受辱的媳婦已經懸樑自盡,聽到楊柱這樣說,咬緊牙關說:“有什麼不敢的,現在我是一個人飽全家不餓,早就想和這些畜生幹了,哥,你說怎麼辦,我全聽你的。”
楊柱用力拍了拍楊虎的肩膀,然後重重地點了點頭,兩人達成共識後往下望去,正好看到觸目驚心的一幕:兩個清兵發泄完,一刀狠狠地紮在那女子的心窩,竟然是殺人滅口。
在楊柱的示意下,二人悄無聲息地靠近,趁着兩個清兵收拾兵器時,“嗖嗖”兩箭,很快,兩個清兵先下倒下,看到清兵倒下,兩人扔下手上的硬弓,摸出柴刀就衝上去,照着兩個腦袋狠狠砍下去…….
幾天後,王屋山就有人親眼目睹,楊柱和楊虎兩兄弟身着光鮮站在城頭,笑得開了花,後來又有人傳回消息,二人獻了兩個滿清八旗兵的腦袋,兩人獲准進四川定居,每人賞一套宅子和一百兩白銀,兄弟二人用打賞的銀子開了一個小店,當起了掌櫃。
消息傳來,一下子不知引來多少人羨慕、妒忌,不少人把目光放在那些遊蕩的八旗兵身上,與此同時,寧羌州的城牆上,掛了兩個梳着金錢尾的腦袋。
真的就是真的,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就像堤壩,蓄水的時候好端端的,一旦開了口子就一發不可收拾,本來就有仇,再說有大筆的賞金,一百兩,放在和平年代都是一筆鉅款,放在亂世更是一筆保命的財富,最重要一點,以首級作爲敲門磚,可以進入四川定居,還可以揚名立萬。
有名有利,誰不想幹?
一時間暴亂四起,衆人都把目光放在那些落單的八旗兵身上,身在漢中的多爾袞開始接到士兵的傷亡報告,開始時偶爾接到一二件,慢慢多了起來,甚至一個建制的士兵也受到襲擊,這讓他開始緊張起來,下令士兵外出需要報備、不能單獨外出,甚至出動蒙古八旗和漢八旗的士兵護送。
可這還不是頭,先是百姓襲擊,慢慢一些武俠人士、大家族也參與,後來就是蒙古八旗和漢八旗也有人受不了誘惑,也參與獵殺行動,最多時多爾袞一天接到死亡五百多旗民和旗兵傷亡的報告,以至很多八旗百姓猶如驚弓之鳥,就是睡覺都睡不好,給人一種草木皆兵的感覺。
不少撈得盤滿鉢滿的八旗兵有出關回家的打算。
中原的百姓動員了起來,像四川的豪門大族也不甘示弱,對他們來說,有利可圖就足夠了,那點賞金他們可以不放在眼內,但不代表官位和榮譽他們不看重,陸皓山除了賞金,還設立了官職、榮譽,多少滿清首級可以兌換,甚至在外包工程項目也用滿清的首級作一個標準,以至四川的豪門大族磨刀霍霍,派出“捕奴隊”專門獵取人頭,甚至有人暗中收購人頭,那價格比官方的還要高。
短短一個月,滿清傷亡人數直線上升,令以多爾袞爲首滿清貴族憤怒地是,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遇襲傷亡人數比入關在戰場死亡的還要高,而且死的全是旗人,連男女老幼都不放過,那一具具無頭的首級,讓八旗兵的士兵直線下降。
甚至有人找藉口離開中原,回到滿清八旗的發源地,建州老窩。
“齷齪,實在是齷齪,這些該死的川狗,不敢跟我們光明正大一戰,就會偷偷摸摸在後面搞小動作,竟然連婦孺都不放過,簡直就是畜生,真是氣死本王了。”多爾袞一邊低吼一邊把手中那個青花茶壺扔在地上。
“叭”多爾袞最珍愛的那個小茶壺一下子摔得粉碎。
范文程臉色一白,連忙上前領罪道:“王爺,是小人的錯,沒有很好地阻止殺清令的傳播和擴散,請王爺責罰。”
“範先生請起”多爾袞倒是一個是非分明的人,雖說在氣頭上,不過還是第一時間扶起范文程,一臉真誠地說:“此事若無範先生運籌,只怕效果更嚴重,先生不要自責,本王絕對責怪先生的意思。”
“謝王爺”范文程連忙謝道。
多爾袞咬着牙說:“四川欺人太甚,範先生,看來我們要提前發動計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