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消息傳出去的當天,徐祥就拿兩個大額的火器訂單,與此同時,陸浩山的銀庫內,又着實運進了大批的真金白銀,這僅僅是訂金,剩下的要求他們用糧食和馬匹替代。
現在範永鬥有些鬱悶,感覺每打一仗就像是拿銀子去砸,打一場仗就得花費一大筆鉅款,那數目觸目驚心,可是偏偏騎虎難下,因爲不能保證大順軍沒使用火器,性命、天下和錢銀相比,當然是前二項比較重要,再說無論李自成還是多爾袞,他們手中的錢銀都是搶掠老百姓得來,不用他們一個子一個子辛苦地攢,這種錢銀來得容易,花起來自然不會心痛。
拿到大訂單的當晚,陸皓山和李念在劍門關舉杯痛飲,二個人足足喝掉了一整壇的上品竹葉青酒。
靠着出售軍火,陸皓山賺得盤滿鉢滿,手裡有了銀錢,四川的各種福利事業也開始發展起來,像修路補橋、施粥散藥這種事沒少做,生病可以得到義診、官府組織各種有獎活動、救助貧困的百姓等,大大提升四川軍民的幸福感和自豪感,然而,這是亂世,並不是每一個地方都有四川這種逆天的好光景。
如是說四川是天堂,那麼四川以外很多中原大地,就如修羅地獄一般可怕。
兵禍一起,最悲慘的就是百姓,明朝一滅,亂世正式開啓,沒有法紀的約束、沒有道德的批判、沒有行爲的制約,只要你的拳頭大,想幹什麼都行,一時間匪患四起、山頭林立,有的百姓一天被不同的勢力搶幾次都不奇怪,流氓混混、賊人、土匪、前朝衛所官兵、豪門大族的惡奴、大順軍、滿清韃子等。可以說苦不堪言。
多爾袞佔據意義深重的北京城,而多鐸、阿濟格和吳三桂各領一路精兵,對潰退的大順軍實施窮追猛打。爲了逃命,大順軍甚至用搶來的絲綢、錦鍛纏在樹上、把珍寶古玩放置在路邊。希望能妨礙一下滿清鐵騎的行軍速度,畢竟,大順軍還要攜帶百姓、官員、糧草、金銀財貨等,行軍速度緩慢,爲了活命,只能忍痛放棄一些財貨。
清軍在應都城追上大順軍,雙方激戰一場,清軍大勝並殺死大順的高級將軍曾英。大順被迫撤退,在真定再戰一場,又以清軍大勝告終,真定一役後,大順軍退入山西,而清軍也人疲馬乏,無力再追殺,一來糧草補給跟不上,二來又要鞏固京師和畿輔地區的佔領,於是雙方都有默契地收兵。大順軍退守山西,清軍北還北京。
這個決定,是雙方對峙的開始。也就這個時候,雙方都不約而同瞄上了遠在四川的陸皓山,砸大價錢從陸皓山手裡購買火器,總的來說,清軍有備而來,又籠絡了大批前朝官員,滿軍的將士不僅訓練有素,還不斷招募有識之士,就是洪承疇爲例。這位擔任過五省總督的前朝大員,不僅給了很多非常實用的建議。還在會出面替滿清招募昔日的門生、同僚、手下等,以陝西爲例。這是洪承疇發家的地方,現在還有很多親信手握大權,或是投靠大順、或是佔山爲王,而他們一接到洪承疇的招募,大多會接受,就算不接受也不敢跟他正面面對,有的一聽到他來了,主動打開大門迎接。
也就是這樣,滿清很輕鬆拿下陝西,經過約半年較量和角逐,二人隱隱以黃河爲界,黃河以北是滿清鐵騎的天下,而黃河以南則牢牢掌握在大順軍的手中。
當然,四川例外,那是陸皓山的禁臠,憑着牢固的關隘還有犀利的火器,李自成和多爾袞暫時不敢指染。
大順軍和滿清八旗打得難解難分,互有勝負,不少城池、關隘頻頻換主,川軍聯合萬兒沙萬戶長普布,西征的戰爭觸即發,中原大地籠罩在一片戰爭的密雲中,而此時,就是山東的德州也不平靜。
德州城西一間幽靜的大院內,夜很深了,可是書房還亮着油燈,在書房外面,有幾個下人模樣的人隱在暗處,警惕盯着外面,生怕有人偷聽,很明顯,裡面正商量着一件很秘密之時。
書房內,油燈搖曳,昏黃的燈光照在幾張繃得緊緊的臉上,這幾張臉嚴肅得能結出冰來。
坐在書房的有五個,放在以前,他們全是德州城有頭有臉的人物,說是以前,那是他們的榮譽都是來自前朝,坐在正中的是明朝的御史大夫盧世鶴、趙繼鼎,德州主事程先貞、推官李贊明、生員謝陛,這麼多大官夾着一個小生員有些奇怪,不過聯想到謝家是德家的名門望族,而大學士謝升就是謝陛的哥哥,也就是這二層關係,謝陛可以坐在這裡和這些大人物商討大事。
盧世鶴看了一下神色有些緊張地四人,笑着說:“諸位請放心,這裡地處偏僻,四周都是盧某的親戚,沒有隔牆之耳,有什麼事儘可暢所欲言。”
“坐在這裡,哪個不是被李賊迫害、被閻王禍害的,盧大人,你領個頭,我們都聽你的,直接把這些泥腿子殺了。”一旁的推官李贊明一臉憤慨地說。
趙繼鼎皺着眉頭說:“反了大順,我們能怎麼辦?現在李自成擁兵百萬,我們不是其對手,滿清八旗嗜殺,那閻王雖說容易對付,只怕引來大順軍的瘋狂報復雜,這太危險了,我們還是要從長計議。”
衆人口中的閻王原名叫閻傑,因爲嗜殺所以得到一個閻王的綽號,閻傑是大順設在山東的武德防禦使,這人原是一個安份守己的百姓,不過被官府逼得走投無路之下跟了李自成,由於他作戰勇猛、屢立戰功,從而被李自成派到這裡作武德防禦使,他和德州牧吳徵文意氣相投,對侍鄉紳地主特別狠,在德州可以說無惡不作,利用追贓這股運動,哪個不順眼就追贓,動輒把別人弄得家破人亡,閻傑好財,恨不得把別人的祖墳都翻了;而吳徵文好色,特別喜歡玩那些官家、豪門大族家中的女眷,這兩人可以說成了德州士紳階層的災星,看上哪個就是哪個倒黴。
在場的人,或多或少都跟閻傑還有吳徵文有仇,看到盧世鶴邀來共商大計,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來了。
“若要求得富貴,自然要火中取粟”程先貞在沉着聲說:“當年李自成說不納糧,我們就覺得不靠譜,他又不是天兵天將,也不是點石成金的神仙,那麼多人馬吃什麼?現在和大清相比,簡直變得可恥,那滿清雖說是外族,可是他們也懂禮數,進京第三天就下令給皇上舉起隆重下葬儀式,全城服喪三日,下令赦免前朝官員和大順接觸的罪,穩定局面,還宣佈凡被大順軍沒收的田產,一律歸還給本主,這可是天生的好消息,諸位想想,要是我們能拿回祖下傳下來的田產,那重振家業,也就不遠了,就是死了九泉之下,也有臉面見見先人了。”
“什麼?”李贊明一臉吃驚地說:“那滿清八旗這麼好?不僅沒追查那些官員投靠大臣的罪責、安葬我前朝舊主,還要把被泥腳子分走的田產物歸原住?這,這不會是虛言吧?”
“李推官,這事是真的”這時一直很少說話的謝陛附和道:“學生不才,在京城還有一點關係,據我所知,京城確沒有發生什麼大的舉動或屠殺,多爾袞在洪承疇和范文程的協助下,大搞收買人心的把關,厚斂了皇上,還貼榜號召征討大順軍,反大順降清的,重重有賞,各地風起雲涌,依學生之見,大順已是日薄西山、昨日黃花。”
盧世鶴點點頭說:“沒錯,此人食言而肥,當初若不是我們,大順那能這麼順利拿下這裡?這下可好,還沒站穩腳就用追贓的運動來洗劫這些昔日助他的人,還說不納糧,可是爲了購買火器,又向百姓索要稅銀,要是交不出還得責罵、有的比前朝官府還要狠,也是時候收拾他了。”
“反吧,這日子沒奔頭,還不如拼一把。”
“有道理,大丈夫就應順勢而起。”
“爲了抗擊兇悍的滿清八旗,這是的兵力調了大半,正好讓我們起事。”
“從地形來看,山東的位置不錯,這裡離湖廣遠,李自成一時來不了,就是有事,我等也可以從海上從容撤退。”
“要是奪回田產房舍,那麼真是太好了。”
“這些人,得勢便猖狂,還不如投靠滿清呢,至少家業可以保全。”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很快就達成了共識,不過盧世鶴突然說道:“這個想法是好,可能我們用什麼名義呢?師出無名,幹什麼事都不順啊。”
謝陛眯着眼說:“這個好辦,前朝宗室朱帥炊還在,我們就推他爲濟王,有他的名義,肯定一呼百應,而前朝太子已經落在滿清手上,到時太子一招募,我們就有臺階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