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0 力拒洪帥
飛蛾撲火,出自《梁書.到溉傳》,飛蛾看到火光,於是不顧一切撲到火上,比喻自取滅亡,或比喻不顧一切地奔赴所向往的目標,此刻,陸皓山感到,關外的曹家軍也像飛蛾一樣,一個接一個撲向死亡。
新式火銃的射程遠、威力大,關隘外曹家軍手裡的弓箭和老式火銃根本攻擊不到自己部下,以弓箭爲例,箭的射程約爲300步,但是有效殺傷距離大約只有150步,而陸皓山在二百步左右就下令攻擊,曹文詔率兵剿匪,多是在野外,所以攻城重器並沒有帶,那些簡單的攻城器具威力又小,以至一開始就處於被捱打的過程。
一顆子彈破空而至,它的目標是衝在最前面的一名隊長,只見他身穿棉甲,手裡拿着大砍刀,紅着雙眼嚎着嗓子拼命向前衝,對他來說,腳上踏的是升官的青雲路,手裡的大砍刀是榮華富貴的敲門磚,關卡的那些士卒的腦袋就是一錠錠可愛的銀元寶,只要衝上去,這一切都會有的。
可是一顆子彈打破了他的美夢,扭轉了他的人生軌跡,或者說,是停止了他的人生軌跡,他那身加鑲了鐵片可是防大部分箭矢的棉甲防不了那顆致命的子彈,子彈輕而易舉地穿透棉甲,然後狠狠地擊中的他心臟,看着胸前的用鮮血染出來的血花,這位隊長一臉不甘地倒了下去。
一槍致命。
對火銃隊來說,下面衝鋒的人就是一個個活生生的靶子,只管射擊就行了。
一個接着一個士兵慘叫着倒下去,就是用木盾護身也無濟於事,曹變蛟的眼睛紅了,把手中大砍刀奮力一舉,大聲吼道:“兄弟們,給我殺。給死去的兄弟報仇。”
說完,舉着大砍刀一下子衝在最前面,身先士卒,看到自家將軍這麼勇猛,那些士兵一個個也吼聲連天向前衝鋒。
“第一隊,放”
“砰砰砰”
“第二隊,放”
“砰砰砰......”
下面怎麼煸情,可是李定國絲毫不理會,站在一旁不停是指揮火銃手放銃,陸皓山在上面看到。那些官兵就像暴風下的稻穗一樣,一茬茬地倒下,可是令陸皓山動容地是,在沒有督戰隊的情況下,沒一個人退縮,一個個悍不畏死地衝上來,而衝在最前面的,赫然是曹變蛟,只見他手執大砍刀、身穿銀白色的山文甲、肩撥紅色撥風。顯得格外醒目。
這二曹在大明這麼多武將中佔有一席之地,果然是盛名無虛。
“嗖”的一聲,一顆子彈一下子打中曹變蛟的大腿,因爲衝得太猛。腳下一失去力量,慘叫一聲摔倒在地。
“將軍”
“快,將軍受傷了,快把他扶回去。”
“該死的。這些火銃怎麼這麼厲害,防也防不住衝也衝不上。”
曹變蛟是一衆將士的精神支持,他一倒下。那些親衛和士兵連忙把他護住,拼命要把他救走,衝鋒的勢頭受阻,士氣也一落千丈,在後面的曹文詔看到,寒着臉讓人鳴金收兵,他並不是心疼侄子,而是傷亡太大了。
先峰部隊僅五千人,人數並不佔優,而要攻佔是的,是非常險峻的紫天關,在沒有攻城利器的情況下,傷亡很大,每一個精兵中彈倒下,曹文詔就感到有人往自己的心臟捅上一刀,自己精心培養出來的手下一個接着一個倒下,曹文詔那臉痛得直抽抽,再看到自己侄子也受了傷,知道事不可爲,於是鳴金收兵。
“停!”當曹文詔停止攻擊後,陸皓山並沒有趁機追殺,而是下令手下停止攻擊,任由他們離開。
“蛟兒,你沒事吧?”一看到士兵擡着曹變蛟回來,曹文詔顧不得其它傷員,連忙衝上去關切地問道。
曹變蛟只是小腳被擊中,並沒有傷到血管和要害,而那些親衛也很忠心,一個個用身體死命護住他,而在鳴金收金後,陸皓山也及時停止了追殺,所以曹變蛟只要簡單包紮一下就沒事。
“將軍,末將沒事”曹變蛟一咬牙,一下子站了起來,咬着牙說:“末將願再率隊衝鋒,誓死拿下紫天關。”
還真是一員硬漢,傷口還沒好,一動那綁好傷口又滲血了,可是曹變蛟卻是面不改色,眼中出現一片狂熱的神色。
曹文詔目光有些複雜地看着大門緊閉的紫天關,搖搖頭說:“不行,紫天關雖然沒有劍門關那樣險,但是也不是我們能拿得下的,一來我們人數太少,二來沒有攻城利器,最後是這些人的精銳遠遠超出我們預期,僅是一次衝鋒,我們的人連城牆還沒有摸到,一下子就折扣了將近一半,是一半啊。”
說完,曹文詔帶苦澀地說:“我們折損了將近一半,可是那些四川兵卻是連傷的都沒有一個,再衝下去,只怕,只怕我們所有人的都得交待在這裡,不能再衝了。”
“那,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等,只能等洪帥到了再作定奪吧。”曹文詔有些無奈地說。
曹文詔和曹變蛟叔侄在唉聲嘆氣時,城牆上則是歡聲鼓舞,一個個面帶笑容,李定國前面沒有注意,當他看到下面那堆積如山的屍體、再看看身邊完好無損的兄弟時,那張小臉滿是吃驚地神色,有些不敢相信地說:“這,這些新式火銃真是太厲害了,我們把敵人打死打傷這麼多,自家兄弟就是找個擦傷的都沒有,就是說出去只怕也沒人信,大人,你真是神人。”
都說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可是面對像二曹麾下的百戰精兵,在大量殺傷敵人的情部時還能不傷一個,簡直就是奇蹟。
“這不算什麼,我們取勝是勝在有秘密武器,我們的新式火銃能打到他們,可是這些官兵手裡的舊式火銃射程短,還沒衝到射程之內就中彈了,所以我們能無往而不利。”陸皓山對這個戰果並不感到意外。
科技就是第一生產力,在新科技面前,那些舊的勢力和秩序有如摧枯拉朽般敗退,在第一次世界大戰的索姆河會戰中,1916年7月1日英軍向德軍發起進攻,德軍用馬克沁重機槍等武器,向密集隊形的英軍進行了猛烈持續的射擊,使英軍一天之中就將近六萬具屍體陳列在德軍的陣地上。
“大人”李定國一臉崇拜地說:“我們現在怎麼辦?要不要乘勝追擊?”
“不用,要是這樣,剛纔本官就不會下令停止放銃了”陸皓山面無表情地說:“我們要做的,就是等,等洪承疇的到來,他不是一個容易屈服的主,明明知道是一面牆,不過他不撞南牆是不回頭的,當然了,也等朝廷的聖旨”
“要是這些官軍再進攻紫天關?”
陸皓山毫不猶豫地說:“打!狠狠地打,只要他們敢進攻就打,如是他們喜歡對峙,就由它,都說蜀道難難於上青天,那後勤補給肯定跟不上,到時他們會不戰而退。”
“是,將軍。”
陸皓山說得不錯,洪承疇不僅精明、位高權重,還是一個不容易屈服的人,三天後,洪承疇抵達朝天關,跟隨他到來的,還有二萬五千名磨刀霍霍的陝西精兵。
這一次洪承疇是有備而來,不僅得到兵部的支持和默許,還準備了不少攻城利器,浩浩蕩蕩直奔朝天關。
可惜,願望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官兵攻城,陸皓山直接祭出新式火銃,還把自己研究、鑄造的火炮拉出來,利用絕對的實力,把洪承疇及其手下大叫無奈:
一次是意外、二次是巧合,第三次那就是實力,三次,洪承疇抵達後一共發動了三次進攻,每一次都是損兵折將,攻打了三次,別說有多大的戰果,就是城牆都沒有摸到幾會,好說歹說,怎麼也不同意放行。
僅僅是三次衝鋒,洪承疇就損了五六千人,想找陸皓山談判,沒想到陸皓山連見都不見。
沒辦法,洪承濤只好向兵部請示,同時也暗示,那些關並不是攻不下,而是怕攻下損失也挺大的,要是損的過大,就很難再有足夠的兵力防範和剿殺那些亂馬。
一波未停,一波又起,四川被橫行狼等賊匪肆虐時,讓崇禎和兵部大爲震怒,授權洪承疇前去鎮壓,所有人都以爲洪承疇可以輕而易舉地平息,可是沒過多久,就收到大小官員所謂舉薦信,全是請求封利州衛指揮使陸文華爲四川都指揮使兼四川總督,還沒弄清怎麼一回事,洪承疇派人送上四川都指揮使韓文登擁兵自重、無視兵部命令的奏摺,大夥都以爲一向養尊處優的川兵絕不是洪承疇的對手,沒想到一再收到洪承疇戰敗的消息。
這大明到底怎麼了?
一個名不經傳的小人物,竟然不知不覺就控制四川,就是洪承疇親自出馬也被擋在關隘之外,這下性質嚴重了,不僅僅是擁兵自重,還有割地爲王的趨勢,而韓文登和這位利州衛指揮使,誰纔是最大幕後首腦?
朝臣議論紛紛,各抒己見,而在尚書房內,崇禎秘密召見兩個重要人物商討四川事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