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 大局出發
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陸皓山就是再任性、野心再大,現在還不敢和朝廷反臉,因爲現在還不夠強大,朝廷一紙駐防汾州、平陽的紙令,就讓陸皓山的八百精兵不敢逾池半步,只能遠遠地在這裡一邊練兵一邊看熱鬧,一直想着怎麼參與進去,沒想到曹文詔竟然主動前來商討剿匪的計劃,對川兵和陸皓山來說,這是一個機遇。
老實說,陸皓山並不覺得節制秦、晉兩地兵力的曹文詔會看重四川區區二三千人馬,他到這裡來的目標,不過是一種態度,給朝廷和皇上的一種態度,讓他們知道自己一直在努力剿匪,不會辜負皇上的厚望,畢竟,還沒進山西,朝廷就曹文詔升官一級,這在歷朝歷代都是少有的。
有提前慶祝的味道。
冀望轉化爲壓力,冀望越大,壓力也就越大,最近沒有什麼大的戰果,而各路義軍有越發壯大的趨勢,曹文詔都有些急了。
曹文詔看了一下坐在旁邊的鄧玘,又看看坐在下首的陸皓山,沉聲問道:“鄧總兵、陸千戶,雖說我們屬於不同的都司,但都屬於右軍都督府,這次入晉,我們可是關係到右軍都督府的顏面,還望兩位能拋下成見,齊心協力,早日完成剿匪之責,這樣纔不負皇上厚望,反正這事是你好我也好,對吧?”
堂堂一武官說這些文質彬彬的話。還真有點爲難他,前面說得很不錯,可是後面二句。又赤裸裸地表達武將的彪悍與直率,陸皓山聽到都想笑了。
“曹將軍一心報效朝廷,下官深表欽敬,爲了朝廷的百姓,也願意衝在最前面,不過此事還得鄧總兵和董指揮使發話方可。”陸皓山有些委婉地說。
不管怎麼樣,先表明自己的態度。剩下的事,就由董劍和鄧玘兩人處理去。反正這兩人的官都比自己大。
曹文詔有些遺憾地說:“董指揮使不幸中伏,幸好沒事,聽說董指揮使在汾州城養傷,可惜曹某公務繁忙。還未能前去探望,這董指揮使不在,這剿匪之事……。”
兩人不屬於同一個都司,而曹文詔的地位也比董劍要高,再說董家大少爺的事,估計了瞞不過他,以曹文詔的才華和能力,也不屑和結識董劍這樣的紈絝子弟,現在不過是謙虛的說詞。
一旁的鄧玘笑着說:“曹將軍軍務繁忙。肩負着剿匪的重任,我想董指揮使會理解的,臨出發時。韓指揮使大人已經讓鄧某全權處置出征川軍的軍務,所以,即使董指揮使不在,鄧某也可以作主,曹將軍有什麼主意但說無妨。”
在報告中,無論董劍把情況寫得多糟糕、把自己率部在孤軍作戰下多麼英勇。但不能掩蓋一個事實:那就是無能,在不知不覺中讓人包了“餃子”。這本身就是一個嚴重的錯誤,韓文登可以給自己妹夫機會,但不能拿自己的前程開玩笑。
鄧玘就是一個挽救自己的決策失誤的一個合適人選。
既然爛泥扶不上牆,那麼就不扶了。
曹文詔聞言心中暗喜,其實他對董劍的劣跡早有耳聞,和久經沙場的鄧玘合作比那紈絝子弟靠譜多了,現在洪承疇主管陝西的剿匪工作,還得鎮守三邊,這樣的一來,節制陝西和山西兩軍的曹文詔就成了最高統帥,只要最得剿匪勝利,那麼他就是最高功臣。
所以,曹文詔不怕別人搶了他的風頭,也不排斥有精兵良將加入他剿匪的陣營,這就是他主動和川軍謀合聯合的原因。
“好,既然鄧總兵既然這麼爽快,那我等就齊心協力,爭取早日把這些亂臣賊子早日剿滅乾淨,還大明百姓一個安寧、還大明一個朗朗乾坤。”
鄧玘點點頭說:“曹將軍所言甚是,不知將軍有何良策?”
曹文詔笑了笑,並沒有迴應鄧玘的話,反而開口問道:“早聽說蜀中多將才,鄧總兵能征善戰,曹某還想聽一下的鄧總兵的高見。”
“不敢,鄧某初來咋到,對這裡的情況那是兩眼一抹黑,可不敢亂提意見”鄧玘扭頭看了陸皓山一眼,開口說道:“陸千戶進山西也有些日子了,對這裡的情況也摸得差不多,不如讓他來說吧。”
陸皓山有些無語了,在後世,很多在位的人喜歡讓下屬先發表意見,自己作最後的歸納總結,這樣一來,好的意見他就拿過來,經他嘴巴一說,就成了他的“真知灼見”,要是說錯了,就會指出來,以示自己的高明,怎麼到了古代都是一個德性的?
“沒錯,本將也聽說陸千戶一進山西就剿滅了亂世王,在四川時全殲不沾泥飛電營,屢立戰功,在場的都是自己人,本將也就開門見山了,老實說到目前爲止成效並不理想,若是陸千戶有什麼好的提議,不妨說出來,到時曹某也好替陸千戶向朝廷請功。
陸皓山知道,曹文詔並沒有誇大其事,雖說官兵人數衆多、裝備精良還有後勤供應,可是“光腳不怕穿鞋的”,那些農民起義軍在轉戰中也得到我們鍛鍊,用鮮血和性命換來的成長,讓他們變得更爲強大、也更讓讓官軍頭痛,曹文詔已經感受到壓力了。
也就是這樣,他“屈尊”拜訪川軍,尋求共同合作的良機。
“這個,陸某有幾點愚見,不知該不該說。”陸皓山有些爲難地說。
曹文詔大手一揮,毫不猶豫地說:“這裡沒有外人,有什麼說什麼,就是說錯了也沒關係,陸千戶,你暢所欲言吧。”
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陸皓山得先打一支預防針,聽到曹文詔這樣說了,這才說出來:“那些亂臣賊子,就像割不盡的野草,割了一茬又長一茬,說到底這些不盡我們官兵的責任,現在我們最大的困難就是這些暴民到處流竄,大大小小的暴民有過百股之多,以至官軍常顧此失彼。”
“繼續說”曹文詔聞言心中一動,讓陸皓山繼續說下去,不知爲什麼,他有一種感覺:這個小千戶會給自己一個驚喜。
陸皓山靜了一下,繼續說:“要想改變這種情況,就得轉變一下,不再追着那些暴民,讓他們奔着鼻子轉,而是利用官路和關隘,把那些暴民分割開來,壓縮他們生存的空間,多派斥候監視他們的行動,必要用烽火臺配合,集中兵力一股一股消滅他們,這是第一步,我們要做的第二步就是扼殺暴民的有生力量。”
頓了一下,陸皓山繼續說:“朝廷剿匪多年,結果越剿越多,除了天災的原因,也有仁慈的因索,那些暴民作了惡,一投降還給他們發免罪票和還鄉證,這讓他們有持無恐,以至很多地方的百姓一聽到暴民來了,還沒有遊說就紛紛響應,加入暴民的隊伍,都說亂世用重典,我們要配合地方官府做宣傳,殺一儆百,從源頭上制止,這樣一來,那些暴民沒了生力軍,沒有新人的加入,剿滅他們也就是時間的問題。”
鄧玘有些猶豫地說:“陸千戶,你的想法是好,但是用你的方法,有可能要放棄某些地區,到時那些鄉紳甚至地方官員就會告我們怠於剿匪,而殺性過重,會不會讓人覺得我們對百姓不夠寬厚呢?”
不夠寬厚?
陸皓山聽到這句話都有點想發笑,歷史上把這些農民起義活動加以進步的色彩,注重描繪積極的一面而淡化惡劣的一面,而陸皓山一開始對他們也抱以同情的態度,不過看過他們很多滅絕人性的惡行後,陸皓山的態度也發生了轉變。
也是這樣,陸皓山這纔會積極出謀劃策,其實這個計謀,是參照後世島國侵華時所用的戰術,當年他們爲了消滅抗日力量,利用公路和碉堡,把抗日根據地分割得支離破碎,可以說給當年的抗日力量造成極大的困難。
有些人,的確只適合做百姓、做順民,有時候,安分守己也是一種貢獻。
“總兵大人”陸皓山一臉正色地說:“俗話說,君子有所爲有所不爲,對軍隊來說,也要有進有退,一切從大局出發,從戰略方面來說,爲了最後的勝利,有些犧牲是在所難免的。”
鄧玘點點頭說:“大局的確很重要,鄧某出發前,就聽說很多人爲一已私利,置大局爲不顧,以至屢失良機。”
曹文詔暗暗點頭,這事他一早就有耳聞了,聽說有暴民來,官員、百姓、鄉紳可以說人人自危,爲了自己的利益不受侵犯可以說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有權勢的人會令下令讓官兵駐守或重點看護自己所在地方、有些地主鄉紳爲了保障自己的利益,化錢賄賂將領,讓他們派兵保護自己的生命財產,以至官兵都不能很好地剿匪,有的甚至收受暴民的錢財,暗中放他們一條生路,不知錯失多少時機。
“陸千戶說得對,一切應從大局出發”曹文詔斬釘截鐵地說:“諸位,我們好好從長計議一番,怎麼才能儘快把這些賊匪剿滅乾淨。”()
ps:無顏說什麼了,只能說聲: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