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兵作品 大明梟 大明梟 大明梟 275 異鄉過年
“不知千戶大人要什麼優惠?”範永鬥面帶笑容地說。
對商人來說,和氣才能生財,範永鬥深信這個道理,所以即使富甲一方的他,待人處物都彬彬有禮,因爲他面對的人,都是能帶給他好處的人,當然,那些和他作對、令他沒法和氣的人,都讓他暗中整得很慘。
要麼永不翻身、要麼永遠沉默。
陸皓生也不再轉彎了,徑直說:“利錢方面優惠一點,也不用太多,有個七折就可以了,沒要更優惠那是陸某還有一個小小的要求,就是借貸的時間要長一些。”
“請千戶大人再說詳細一點。”
“很簡單,借貸三十萬兩銀子,利率七折,限期六年,還款期限還沒有到之前,每年我只付利錢,以免利滾利,而前面五年的利錢,可以先在本金里扣除,不知範鄉紳意下如何?”
一下子扣除五年的利錢,這樣就是小錢出大錢進,減輕了風險,而事實上,風險也很低,有抵押有擔保,再說眼前這個還是五品官,哪個官不管惜羽毛的?除非他腦子傻了,前途都不要。
最重要的一點,這個陸千戶掌握着進入四川的門戶,隱隱把控着茶馬交易這條財路,就算他一時還不上,也有值得自己利用的地方,還有一點,陸皓山在剿滅不沾泥時大方異彩,朝廷也表彰過他的功績,範永鬥爲後金收集情報時。陸皓山也進入過他的視線,對他有一定的瞭解,知道陸皓山是四川新任指揮使韓文登的心腹。
光是這一點的價值就不止三十萬兩。
“既然千戶口大人這般爽快。那範某也不能小氣了”範永鬥乾脆地說:“什麼時候收到趙老的擔保文書,小人就什麼時候放銀子,千戶大人,這樣行了吧。”
既然沒法再多給自己索要好處,還不如干脆一點,給別人留下一個好印象,知道趙餘慶和陸皓山的關係。就是對趙餘慶也恭敬多了。
“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
說完,兩人對視一眼。然後很有默契地哈哈一笑,這樁生意算是完成了。
談妥了條件,兩人又說了一些客套的話,陸皓山藉口有事。婉拒了範永鬥留下吃飯的好意,帶着唐強、趙功常等人大搖大擺地離開。
“哈哈,不錯,四個廢物給我帶來超過四十萬兩的收入,走,回去好好慶賀一番。”這是陸皓山離開範府後說的第一句話。
本來打算敲個十萬八萬就心滿意足,沒想到範永鬥那老賊爲了討好陸皓山,一出手就是十八萬兩,真不愧是數一數二的大晉商。撥根毛都要別人粗上幾倍,於是陸皓山的“打算”也就水漲船高。
過了今天,就是崇禎六年。再過六年,都不知亂成什麼樣了,想自己還錢?簡直就比登天還難,再說再過六年,範永鬥也沒有能力跟陸皓山討帳了。
再過六年,自己早就兵強馬壯了吧。
“族叔。叔,我沒說。我真的沒說。”陸皓山走的時候,並沒有把範強等人帶走,而是留給範永鬥處理,等陸皓山一干人等都走了,看到送別陸皓山出門的範永鬥回來,範強馬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訴了起來。
簡直就是六月飛雪,冤得不能再冤了。
範永鬥剛纔像笑陀佛式的笑容早就不見了,只見他臉沉如水,絲毫不理會範強哭訴,徑直坐回上位,此時大管家已經替他換了茶杯,添上新茶,範永鬥若無其事地啜上二口好茶,然後臉色一變,一臉和藹地說:“哦,是嗎?”
“叔,真的”範強嚇得臉都青了,他和道範永斗的性格,對自己人,他表面越是和藹可親,那說明他內心越是憤怒,相反,當他罵你,那是他心情好的時候,連忙哭着解釋道:
“叔,是這樣的,侄兒想自殺可是沒自殺成,實在受不了酷刑才招認的,不過只是招認了身份,並沒有說與外族有往來的事,本來找機會告他們屈打成招,沒想到他直接帶到......叔,此事天地爲鑑,若是有半句虛言,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爲了活命,就是毒誓都發了。
可惜,這一切沒一點作用,範永鬥扭頭看着那三名戰戰兢兢的下人,淡淡地說:“你們少爺說的,可是屬實?”
三人面面相覷,一個膽子大一些下人小心翼翼地說:“不敢欺騙大人,那些人審問的時候,是把我們分開的,所以強少爺說什麼,小的……小的並不知情。”
範強多希望這幾個手下替自己開脫,可是範永斗的氣場太大了,這些手下就是在他面前就是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哪裡敢替他撒謊呢?
“很好”範永鬥一邊說,一邊放下手中的青花茶杯,那張胖胖的臉上,竟然出然一絲和藹可親的笑容。
一看到範永鬥嘴邊那一絲微笑,範強的瞳孔一下子放大,好像看到什麼可怕的事一樣,嚇臉青口脣白、全身都顫抖起來,也顧不得自己現在五花大綁,連滾帶爬走到範永鬥在前面,哭喊着說:“叔,叔,我知道了,給我一個機會,再給我一個機會,我一定會將功贖罪,叔,求你了。”
“砰”的一聲,範永鬥好像踢垃圾地一腳把他踢開,面無表情地說:“哎,爲什麼你不死呢,這樣你的家人也不會跟着受罪了,若是每個人做錯了事都可以有機會,那麼還要家規幹什麼?”
家規?連累家人?
範強還沒有反應過來,一旁地大管家開口說:“來人,把這四個拖下去,家法處置。”
作爲範府的大管家,若是這一點都聽不出,早就捲鋪蓋回家了,事實上,不僅範永鬥不相信範強沒有泄密,就是範福也不相信,若不然,這麼機密的事,當地的官府都瞞了那麼多年,而一個外鄉人竟然知道得這麼清楚,肯定是有人泄密。
介休範家業大家也大,那麼多子弟,要是做錯事沒有受到懲罰,以後怎麼管理?
大管家一聲令下,馬上有幾個彪形大漢衝進來,不由分說把四個哭天喊地的傢伙拖出去,按家法,他們這是背叛家族的大罪,除了亂棍打死外,就是他們的親屬也會受到牽連……
“老爺,這個小小的千戶太囂張了,要不是給他一個教訓?像幹掉亂世王一樣的把他們全部幹掉。”等範強等人的求饒聲聽不到後,範福小心翼翼地說。
“不要輕舉妄動,這個小千戶既然敢來,手裡肯定有倚仗,打蛇不死後患無窮,聽說他手下有一支精兵,剛纔從他的侍衛就知道此人不簡單了。”範永鬥淡淡地說。
範福有些不忿地說:“可是老爺,四十多萬銀子,就這樣便宜他了?”
“錯了,是十八萬”範永鬥一臉正色地說:“那三十萬是貸銀,欠了那是要還的,敢不還我的銀子,就是石頭也得把它榨出油來,這十八萬兩是買命錢,這錢不能省,不過,他要是想白白吃下我這筆銀子,只怕也不易,我們早晚都會把筆銀子找回來了。”
“那……”
“多事之秋,一動不如一靜,先等等吧。”範永鬥拿起茶盅,又是悠然自得地喝起茶來,好像剛纔的一切,對他來說像小孩子捉迷藏一樣簡單。
對一個大半輩子都走在刀尖火口的人來說,強大的內心無言是生存的第一要素,因爲有時一個小小的失誤,可能導致萬劫不復。
雖說事情壓了下去,範家“逃”過一劫,但是大年三十發生這種事,特別一下子亂棍打死四人,幾個家庭拖家帶口被驅逐,這些負面的消息就像一股陰霾,把範家過年的喜慶氣氛都驅走了大半,估計那年夜飯也吃得不是滋味。
範家的人吃得不是滋味,可是在川兵臨時營內,那可是燈火通明、笑聲不絕。
那十八萬的橫財,陸皓山當即就提了三萬兩出來,作爲福利發放下,就是伙伕都分上一份,可以說人人有份永不落空,最少的也能拿十兩,那些戰場表現突出、戰功多的,拿得更多,而得到陸皓山殲滅亂世王的消息,平陽知府帶領一衆鄉紳、族老,擡着豬羊、捧着美酒前來致意,那些送來的年貨可以說堆積如山,這讓陸皓山與一衆手下可以開開心心過大年。
少了一脈相承的親人,但多了同生共死的兄弟,倒了不寂寞,而出征時衆人都做好了在外地過年的打算,再說飼養那麼多飛鴿也不是拿來擺設的,江油、廣元到四川已經形成一條空中通迅“大道”,從江油發出的信息,如無意外,不出三天就能落在陸皓山的手裡,在攜帶情報的同時,也會把一些信件傳遞,雖說相隔兩地,但是家裡有什麼事,出征在外的將士還是知道的。
按照慣例,陸皓山的帳蓬設在營地的最中央,在寬敞的帳蓬內,陸皓山、唐強、趙強常、李定國、大山、孫熊一行十多人,正圍着坐成一圈,那張簡易的桌面上,有雞、鴨、魚、肉等物,除了吃的,還擺了幾罈好酒,這些都是平陽知府和那些鄉紳送來的,陸皓山借花敬佛,把隊中的大小心目都請來,一起吃團年飯。
順便籠絡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