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 奉命出征
有些日子無論多忙都不能忘記,如清明、重陽、新年等節日,身邊重要人的生辰,又或者是上司的壽宴。
四川都指揮使韓文登的壽宴,這是一個表示是自己人的標誌,無論多忙,陸皓山都要帶上精心準備的厚禮前去賀壽,特別是今年,這禮數更不能少,因爲在茶馬交易上,韓文登暗中關照了不少,雖說深明人情世故的趙餘慶早早就送上了一大筆厚禮,但是陸皓山怎麼也得有所表示。
騎在飛奔馬上,陸皓山腦中不由想起早前的一幕:
十一月初七是韓文登的生辰,這一天他心腹、門生還有同僚濟濟一堂,陸皓山也不敢怠慢,準備了一顆明珠和一對貓眼石作爲賀禮,前去韓府賀壽。
“陸千戶,你可來了。”當陸皓山把賀禮送到負責登記的韓管家手裡時,那韓管家熱情地打招呼道。
陸皓山笑着說:“大人壽宴,陸某怎能不來,韓管家,有些日子不見了,最近身體好吧?”
這個韓管家是韓文登的本家,自己人信得過,有了本家這一層身份,韓管家在韓府的地位很高,就是很多官員看到他都客客氣氣,陸皓山在第一次參加壽宴時就送他一塊價值不菲的美玉,派人給韓文登送信時也給他帶點特產什麼的,一來二去兩人的交情還不錯。
“好,有勞陸千戶費心”韓管家笑着說:“來。千戶大人這邊請。”
陸皓山本以爲這韓管家會帶自己去給韓文登拜壽,沒想到韓管家把陸皓山帶到了一間書房,請他在這裡稍等片刻。自家老爺很快就會來見他。
這麼神神秘秘的,陸皓山也有一些意外,不過這裡不是自己的地盤,只好在書房裡一邊喝茶一邊候着,一壺上好的鐵觀音快要喝完了,韓文登這才一臉紅光地出現在書房。
“下官見過韓大人,祝大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一看到正主來了。陸皓山連忙行禮道。
韓文登擺擺手說:“免了,皓山,坐吧。”
“謝大人”
坐下後,陸皓山小心翼翼地說:“大人。此番讓下官到這裡,不知有何吩咐?”
這過大壽的神神秘秘,送了賀禮,正堂都沒有踏入,陸皓山還想乘機和那些實權人物好好聊聊,拉攏一下關係,以後在四川更能的吃得開什麼的,沒想到竟被帶到這裡,一時間還真想不出韓文登那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韓文登點點頭。徑直開口說道:“皓山,現在左都督趙大人已經出招,右都督田大人的處境不太妙啊。”
又是權位之爭。陸皓山一下子明白了。
明朝的軍政大權掌握在左、右、中、前、後五個都督府,其中四川和陝西都屬於右軍都督府管轄,陸皓山聽韓文登說過,右軍都督府的右都督田大人對他青睞有加,有意讓他進都督府接替他的位置,所以陸皓山就建議出兵剿匪賺軍功。現在聽到田大人不妙,十有八九是牽涉上層權力的鬥爭了。
“那下官可以做些什麼?”陸皓山很識趣地主動開口詢問。
自己連大堂還沒進。就被單獨叫在這裡,肯定是有事,要說商量,兩者地位太懸殊,陸皓山還沒有這個資格,十有八九有什麼“骨頭”讓自己去啃,希望不是什麼壞事吧。
上層權力鬥爭,最慘就是下層的人,被迫要站隊,站對了自然是步步高昇,要是站錯了,說不定一下子就不能翻身,這就官場的殘酷,不過陸皓山沒得選擇,因爲他早早就打上了韓文登的標籤。
“帶兵入山西”韓文登簡單而有力地應道。
陸皓山內心打了一個激靈,吃驚地說:“大人,什麼時候?”
“現在,馬上,立刻”韓文登毫不猶豫地說。
“怎麼這般突然的?有什麼變故不成?”
韓文登點點頭說:“沒錯,洪承疇、曹文詔在陝西取得重大進展,郝臨庵、可天飛、薛紅旗、一字王、獨行狼等的叛賊已被告一一梟首,一句話,陝西的匪患基本剿滅,田大人收到密令,朝廷令三邊總督洪承疇鎮守陝西,而臨洮總兵曹文詔攜同部將馬科、曹變蛟等人正式進山西助剿賊匪,據說一行人已經到陝西各處挑選健卒,準備出發,那洪承疇、曹文詔是左都督趙大人的人,如果事事都讓他搶先,把彩頭全拿走,那麼田右都督更是寸步難行,於是田大人向朝廷請議,四川也派兵相助,合陝西、四川和山西三省之力,把那些反賊消滅在山西。”
出兵山西?
陸皓山一下子激動了,自己在廣元練兵快一年了,早就想看看練兵的成效,前些日子還琢磨着去哪裡找點土匪什麼的,測試一下手下的戰鬥力,這下可好,韓文登要自己出徵山西。
前面出征有些牽強,剛剛組建起軍隊,還沒有經過系統的訓練,現在訓練得有些成果,如果要讓他們變得更強,就得讓他們在戰鬥成長,像農民起義軍,正是最佳的練兵對象,要是一開始就面對馳騁天下的後金鐵騎,估計還沒有成長就得“夭折”。
高興歸高興,不過陸皓山面上並沒有表露出來,而是裝作一臉好奇地問道:“大人,都司里人才濟濟,猛將如雲,論資排輩也輪不到下官,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下官,只怕...只怕有負所望。”
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最忌就是把話說得太滿,陸皓山知道韓文登有心要拉攏自己,但是沒想到他會把這個差事派給自己,不誇張地說,現在像李自成、張獻忠等人,還不是官兵的對手,不是他們的勇氣不佳,而是他們還不夠強大。
要不然,也不會被迫流亡山西了。
對陸皓山的問題,韓文登並不感到意外,剛纔說了那麼多也口渴了,自顧倒了杯茶慢慢品完,這纔開口說道:“很簡單,有三個原因,一是本官曾承諾派兵出川,必有你的一份,這次算是履行諾言,二是沒有合適之人,你也知道,孔有德叛亂,朝廷派兵鎮壓,本官派了鄧珥去,其實他最合適,不過這些誰也始料不及,最近左都督的人在動作挺多,也需要提防他們,輕易抽不出人手,當然,最後一個原因也是你的實力。”
頓了一下,韓文登笑着說:“皓山,你目光長遠,計劃周詳,進退都有自己的一套,還訓練了不少信鴿傳遞消息,上次在剿滅不沾泥時已經把你這種才華表現出來了,當時不沾泥人強馬壯,還配有火槍,你只帶了區區幾百鄉勇就取得大勝,說明你天生就是一個將才,這次有本官給你撐腰,而你麾下的將士也訓練了這麼久,本官很看好你,就你了,別再推搪。”
“是,大人。”陸皓山也不敢拿捏造,馬上一臉正色地說:“承受在大人看得起,下官一定努力,不給大人丟臉。”
“好!這話我喜歡的。”韓文登一臉讚賞地說。
陸皓山猶豫了一下,小聲地說:“大人,不知此次出行,需要注意一些什麼事項?”
韓文登站起來,拍拍陸皓山的肩膀說:“當然,此次入晉,雖說我等有心,不過山西的官員並不受落,他們以山西災情嚴重、糧草供應不足爲由,拒絕大規模進入山西境內,人數設了限制,曹文詔所率領的人數爲3500人左右,而我們四川的將士不能超過三千,這次就從由利州衛抽調兵力出擊,主要由劍閣的將士聯同利州衛所的精兵組成,本官的精衛也會跟隨出征,這次由利州衛指揮使董劍擔任主將,你爲輔,本官考慮過了,你們的文衝千戶所抽兵八百,沒問題吧?”
親不親,自家人,弄了半天自己還是一個副的,那主將的位置還是留給自己的妹夫。
陸皓山都有點無言了。
那董劍雖說爲指揮使,經過一年的打交道,陸皓山已經知道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一個無用的書生、一個誇誇其談的紈絝子弟、一個毫無作爲將領,用四個字可以形容:繡花枕頭。
跟着這種人,能打好仗?
“大人,下官和董指揮使大人一向少有合作,只怕,只怕配合不好。”陸皓山有些婉轉地說。
“放心吧,我這個妹夫還是挺好相處的,這次出征,挑的全是軍中精銳,諒那些泥腿子也玩不出什麼花樣,只要你們二人精誠合作,就一定能成功,替我們四川都司府好好爭一口氣,皓山,就是有什麼委屈,看在老夫的份上,你也先忍着,回來我再給你一一找評理。”
堂堂一個都指揮使話都說到這個份上,陸皓山能說什麼呢,只好拱手領命道:“是,大人,下官一定好好輔助董大人,此行出川,不揚名立萬,誓不歸還。”
“好!事不宜遲,本官不留你了,你現在出發吧,這次壽酒先留着,等你凱旋而歸時,老夫再陪你喝個痛快”
“是,大人。”
陸皓山就這樣踏上了歸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