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 未雨綢繆
縣官不如的現管,在這亂世,手握兵權比坐一個慮職有用多了,去年經過紫金關受到守備將軍蔡中勁的爲難,趙餘慶就悟出了這個道理。
只要有實力,文官武將皆可接受,再說在明朝中後期,文官轉武將的例子比比皆是,而事實上,趙餘慶也沒有命令陸皓山的底氣。
“愛婿,你不想看看運回來的金銀財貨嗎?”趙餘慶突然面露笑容地問道。
“想”陸皓山點點頭說:“老實說,當時時間太緊,又怕讓人盯上,也沒有細心玩賞過,不知有些什麼,如果價值四十萬兩,如果只是掙那一份俸祿,小婿就是不吃不喝得攢上一萬年這才攢得夠這筆錢。”
明朝中後期,當時世界上大部分的白銀都是流入大明,加起來有數億兩之巨,那些鉅商大賈奢侈成風,瘦西湖邊的精美的宅子,一幢比一幢考究、豪華,他們吃山珍海味、坐豪華船舫,出入煙花之地,玩弄“瘦馬”,一擲千金,窮奢極欲,也許一頓飯的飯錢就是一個縣令年俸的幾倍,這怎麼讓那些自視甚高的官員甘心?
朱重八同志想馬兒跑得快,又不讓馬吃草,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可不是每個人都是聖人,明朝貪腐成風,法紀敗壞,很大原因就是基於這根本不合理的制度。
趙餘慶點點頭說:“是啊,只靠俸祿,官員們也太清苦了。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不過的愛婿的運氣不錯。就是不用剝削的百姓也有不菲的進帳,有名又有利,其實那批財貨真的不錯,古董珍玩很多,還有不少名人的字畫,價值不菲,俗話說盛世收藏亂世黃金。所以價值方面還是低了一下,算了。老夫帶你去看看,順便聽聽你的意見,看怎麼處理。”
先是估三十萬兩,然後說值四十萬兩。現在又說這四十萬兩還是低估,陸皓山一時好奇了:到底什麼東西這麼值錢?具體的不知道,陸皓山只知道這批財貨是不沾泥洗劫幾個城鎮的精華,當中還洗劫了一個巨賈得來的。
就在陸皓山思緒間,趙餘慶突然走到一個書架前,也不知他動了什麼機關,一陣輕響,很快,牆上就出現了一個個洞。趙餘慶對陸皓山笑了笑,然後率先走了下去。
這個老狐狸,把地下密室的入口設在客廳裡。這是什麼思維?越是危險的地方就越安全?
陸皓山一邊想一邊往下走,這時趙餘慶已經摸出火摺子,點亮了牆壁的油燈,在趙餘慶的帶領下,陸皓下走了幾十級臺階,又轉了幾個彎。終於到達了趙餘慶的藏寶室。
一進藏寶室,陸皓山頓時眼前一亮。只見滿眼都是華光,整個人都被籠罩在一片珠光寶氣中,地下、架子上、案几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財貨,黃金、白銀、首飾、玉石、瓷器、珍珠、瑪瑙、貓眼石、紅珊瑚等等,擦拭得乾乾淨淨,擺高得整整齊齊,讓人看起來賞心悅目,目不暇接。
不錯,不錯,陸皓山看得都有些忘形了:這塊玉很溫潤,觸玉生曖、那隻瓷器也不錯,是難得一見元青花,做工精巧,用料講究,還是官窯出品,放在後世,動則以百萬計算、這顆貓眼石,竟然有小孩子拳頭那麼大,色澤通透,那些女子看到了,估計眼睛都捨不得移開、這根紅珊瑚長達近三尺,放在後世不算什麼,畢竟捕撈技術發達,潛海可以潛得很深,可是在明代,絕對是一個稀罕之物,就是到了了清朝,還是很值錢的寶貝,記得有個故事,說有皇子打碎了乾隆心愛的一支紅珊瑚,嚇得不輕,百般無奈之下找和坤求救,而和坤從家裡的挑了一支最小的去,竟比原來打碎的那支還要好,這個故事是說和坤貪腐,不過也說明紅珊瑚的珍貴,因爲堂堂一個皇子也嚇得不輕......
對美好事物的嚮往和追求,是人的天性,陸皓山一件件的欣賞着,不是發出由衷的讚歎,這是對造物者讚歎,竟然造就這麼多美好的事物,也多虧不沾泥,不辭勞苦搜刮了這麼多財貨,最後替自己作了嫁衣裳。
陸皓山突然開口問道:“岳父大人,哪些是戰場繳獲的?”
“這些全部都是你的。”趙餘慶笑着說:“老夫剛開始也嚇了一跳,厲害,這些是哪裡弄來的,有些寶貝,趙某活了幾十年還是第一次看到呢。”
“這個我也不知道,金柱說過,大多是從渠縣一個巨賈的家中搜出來的,那位巨賈很有手段,販鹽販茶,還跑遠洋,不過真人小婿也沒見過。”
趙餘慶有點釋然的地說:“鹽和茶都是巨利的貨品,聽說跑遠洋也很賺錢,只要運氣好,一船賺千萬金,而海外也有不少奇珍,真是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光是這一份膽識,就讓人佩服,本以爲自己幹得不錯,可是和別人一比,差得老遠了。”
陸皓山笑着說:“岳父大人,別人就是賺得再多,最後不是給我們做了嫁衣裳嗎?這些是小婿的,也是岳父大人的,這裡有的,岳父大人看中,只管拿去就是。”
這次財貨,是劉金柱用命換回來的,知道此事的不多,就是手下,也僅是幾個心腹知道,陸皓山並不打算拿出去分,而是吃獨食,用作日後爭霸的經費,趙餘慶是自己人,對於自己人,陸皓山向來不吝嗇。
“不用了”趙餘慶擺擺手說:“這些東西,見識一下就好,一隻腳都踏進的棺材了,要了也沒用,而賢婿志存高遠,以後用錢的地方可不少,還是交給你處理最好了。”
陸皓山拍着腦袋說:“忘了,應該叫敏兒也叫上,讓她挑幾件喜歡玩玩。”
“呵呵,這個不必了”趙餘慶笑着說:“這些都是老夫和敏兒整理的,當時也讓她挑幾件,可是她看到這些都是從棺木中拿出來的,說什麼也不要,說不乾淨,我這個女兒,都寵壞了。”
原來是怕這個,陸皓山有些無言了,這世上很多事都不能較真,像那些古玉、珍玩、首飾,大多是一代一代傳下來,就是手中的銀子,也不知沾了多少別人的血汗,算了,不要就不要,日後抽個時間再給她做一件獨一無二的首飾好了。
對陸皓山來說,這是輕而易舉的一件事。
“岳父大人”陸皓山小聲地說:“這些財貨,不能吃也不能喝,留着作用不大,現在糧食緊張,這次剿不沾泥,到了很多地方,發現田裡的情況都不容樂觀,很有可能,今年又是歉收,四川如此,其它地方就更不用說了,小婿想用這些財貨換成糧食,積穀防饑。”
趙餘慶點點頭說:“不錯,不僅四川如此,大多地方都不樂觀,像湖廣這些產糧地區產量比上半年還要差,多儲一點糧食很有必要,好,就依你說的,我讓人馬上行動,秋糧一收,馬上搶購。”
“謝岳父大人。”
“對了”趙餘慶提醒道:“愛婿,有一句話叫獨食難肥,那不沾泥落在韓文登手中,肯定會有一番審訊,你得到這一批財貨的消息,那韓文登很有可能會得知,以你現在的能力,吃不了獨食,雖說韓文登說戰利品可以保留,不過他心裡肯定會有不愉快,他說舉薦你,日後也是你的上司,這個關係可不能弄僵了,最好還是表示一下,有句話叫禮多人不怪。”
薑還是老的辣,陸皓山聞言,馬上醒悟道:“是,謝岳父大人教誨,小婿馬上就辦。”
不沾泥爲了活命,把結拜兄弟都賣個乾乾淨淨,在性命危急關頭,肯定會把他認爲有用的事像竹筒倒豆子一樣,倒個乾乾淨淨,韓文登知道後,心裡肯定不舒服,他要是心裡不舒服,自己能有好日子過?
陸皓山把目光落在那支紅珊瑚上......
當天,趙氏一族的趙軍帶着幾個護衛,飛快向都司府前進,在他背上錦盒裡躺着的,正是那支價值不菲的紅珊瑚,還有陸皓山的親筆書信,而陸皓山此時也沒有閒着,主動宴請張雲輝。
“張縣丞,前些日子本官率義軍出征,縣衙的一應事務都壓在你身上,真是有勞你了,來,本官敬你一杯。”陸皓山笑着說。
“不敢,大人,你這是折殺下官了。”張雲輝有些受寵若驚地舉起酒杯說:“是下官敬大人才對。”
縣令大人突然單獨宴請自己,張雲輝剛開始有些不敢相信,那張請柬再三確認後,這才知沒聽錯,陸縣令是什麼人,現在是縣尊,四川的大英雄,再晚一些,就不是縣尊大人,有可能晉升爲府尊大人,這個時候宴請自己,肯定有深意。
一想到這裡,張雲輝那顆沉寂了很久的心,一下子變得活躍起來,爲了表示對陸皓山的尊敬,坐的時候是斜簽着坐,半個屁股露在外面。
“來,先乾一杯。”陸皓山笑着說。
“幹。”‘
兩人輕輕碰了一下,然後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