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敲詐勒索
“怪了,陸某記得北鎮撫司只有一個黃鎮撫,並沒有什麼馬鎮撫,這是蔡將軍記錯還是有新官上任,或者是蔡將軍想測試我呢?”陸皓山說完,雙眼盯着蔡閻王,目光中帶着一絲殺氣。
陸皓山弄完茶引後,突然覺得光是文書不夠,現在法紀崩壞,要是讓人雞蛋裡挑骨頭,這一個雁過撥毛,那一個吹毛求疵,哪裡還有什麼利潤剩下,碰上膽大妄爲的,說不定就折在哪裡了,第一次茶馬交易,不能出意外,於是,陸皓山臨時起意,拿出那令牌圖鑑翻看,最後決定,一不做,二不休,乾脆給自己弄一個錦衣衛的身份。
錦衣衛絕對是大明特有的產物,只要一提起明朝,就一定會想起錦衣衛,他們只向皇上負責,不用證據、無須通過官府就可以抓人,有自己的審訊系統和牢獄,非常神秘,利用它的身份非常合適,就是查證,也得到北鎮撫司查,陸皓山是官門中人,有圖鑑後,以自己以假亂真的手藝,仿造一面令牌不費吹灰之力,挑選北鎮撫司百戶的身份費了不少工費,爲了做到盡善盡美,陸皓山還研究了錦衣衛的資料,對北鎮撫司做足了功課,最起碼對裡面的人員有一定的瞭解。
如果蔡閻王像宋代黃文炳那樣問神行太保戴宗說某個門子的情況,從而試探出他是說謊,估計陸皓山也裝不下去,可是蔡閻王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五品武官,對這些那是一知半解,用鎮撫來測試,陸皓山自然一下子就聽出來了。
錦衣衛的兇名,上至文武大臣,下至黎民百姓都是膽顫心驚的,剛纔驗令牌時,沒有發現任何問題,也本着謹慎多測試一下,沒想到惹怒了這尊“太歲”,被陸皓山的目光那麼一盯,嚇得蔡閻王全身發冷一樣,連忙“啪”的一聲跪下,一邊磕頭一邊說:“不敢,百戶大人恕罪,小人,小人是記錯了。”
陸皓山撫摸一下那件鑲滿寶玉的玉石擺件,坐在太師椅上,淡淡地說:“此事算了,起來吧。”
“謝百戶大人。”
雖說錦衣衛的百戶只是區區的正六品,而遊擊將軍是正五品,可是蔡閻王不覺得有任何問題,錦衣衛是什麼,那是皇上的親兵,隨便一個小旗都可以在四川橫行了,而歷任的錦衣衛指揮使都很護短,可不能得罪他的人。
蔡閻王小心翼翼把那張畸零的茶引放回桌面,討好地說:“沒想到這等小事,還勞百戶大人親自出動,真是勞煩大人了。”
難怪這麼囂張,幾萬斤的茶貨,竟然只弄一張畸零的茶引,別的不說,光是那面錦衣衛百戶的令牌,就可以在大明通行無阻,寧可得罪上級,也千萬別得罪錦衣衛的人,得罪錦衣衛沒幾個有好下場。
“這是駱大人的意思,我們這些做小的,只有聽命的份,要不然,誰想來這種窮鄉僻壤。”陸皓山一邊說,一邊拿起桌面的糕點的吃起來,根本不用招呼,好像在自己家一樣自在,沒一點顧忌,當然,蔡閻王也沒覺得有一絲不妥。
駱大人?
蔡閻王嚇得差點尿了,在錦衣衛姓駱又指揮得動一個百戶的,估計只有指揮使駱養性一人,他是父親萬曆十年到天啓四年的錦衣衛指揮使駱思恭,被魏忠賢排斥離職,崇禎扳倒魏忠賢后,就讓駱養性子繼父業,沒想到,眼前這名百戶竟然是身負指揮使的命令,不過想想,偵察也是錦衣衛的職責之一,在執行任務的途中,用商人僞裝那是最常用的一種方式,順便撈點油水,也是不錯的選擇,畢竟誰也不會嫌錢銀多。
說不定還是皇上的授意,大明的歷朝皇上都愛惜銀兩,以增加內府的積蓄爲榮,前朝皇上爲了增加內府的收入,派太監收礦稅,不知導致多少人家破人亡,就是皇上派人在茶馬交易賺上一筆,蔡閻王也不會覺得驚訝,官府收的茶稅是入國庫的,而不是入皇上的內庫,一切皆有可能。
“大人,不知有什麼小人的可以幫得上忙的,有需要只管吩咐,小人一定盡心盡力。”這是一個獻殷勤的機會,要是和這些人拉上關係,說不定一下子就能飛黃騰達了。
“大膽”陸皓山一聲大喝:“本官這是負有秘密任務,有些事,知道得越少,你小命就能活得越久。”
“百戶大人,小的不敢”蔡閻王哪有半分“閻王”的氣勢,被陸皓山一嚇,雙膝一軟,馬上跪在地上,哭喪着臉地說:“小人只想向大人盡一分力,絕不敢半分不軌之想。”
陸皓山冷冷地說:“起來吧,做好你的本份即可,記得,此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然你泄露半個字,嘿嘿,我們錦衣衛有一百零八種酷刑,不知你能熬到第幾種呢。”
這錦衣衛百戶是唬人的,靠的就是對錦衣衛的熟悉還有自己造假工藝的造詣,而錦衣衛的名單隻有鎮撫司有,別人就是想查證也難,再說錦衣衛還有不少秘探,就是他們系統的內部人員也知得不多,正好用這個身份來掩飾,雖說這裡離鎮撫司很遠,不過預防萬一,還是給他一個警告,免得自己的身份暴露,陸皓山自然要嚇一嚇他。
“是,是,要是小人吐露半個字,天打五雷轟,死無葬身之地。”此時蔡閻王已經深信不疑,連連發誓道。
“那到時你跟你的心腹怎麼說?”
“商隊手續齊全,理應放行。”
陸皓山這才點點頭說:“不錯,你很會做官,本官還有點事,想勞煩一下蔡將軍。”
“百戶大人只管吩咐。”聽到百戶大人有事吩咐,蔡閻王欣喜若狂,連忙表態。
“給我那四百匹馱着茶貨的馬餵食,方便一會趕路,此外,那個負責盤問的隊長表現很不錯,嘿嘿。”陸皓山說完,便拿起茶杯,悠然自得自得地喝起茶來了。
蔡閻王渾身打了一個激靈,連忙說:“大人稍候片候,小人馬上命人去辦,一定給你辦得妥妥當當。”
陸皓山沒有說話,只要隨意揮了揮手,蔡閻王很識相地行了一個禮,走到門口招手喚來一名心腹,在他耳邊言語幾句,那麼心腹連連點頭,然後飛快跑去辦事,交代好後,蔡閻王又小跑着回去,繼續討好那位百戶大人。
沒多久,坐在大廳裡的陸皓山就聽到打軍棍的聲音,伴隨着的還有一陣哀號聲,好像爲了讓陸皓山聽清楚,打得特別賣力,那受刑的人叫得像殺豬一樣,估計整個紫天關都聽得見。
陸皓山明知故問地說:“蔡將軍,這是怎麼一回事,怎麼有人受刑的?”
“回百戶大人的話,有個小兵目無王法,不僅假傳命令,還公然索賄,這種人蔡某絕不姑息,讓人打他八十軍棍,以敬效尤。”蔡閻王一臉正色地說。
心腹沒了,可以再培養,要是不讓這位執行秘密任務的百戶滿意,回頭一打報告說自己阻礙公務,那就慘了,再說這些年,自己幹過什麼自己最清楚,錦衣衛一盯上,就是有九條命都不夠死,箇中利害,蔡閻王自然拿捏得清楚。
“哈哈哈,不錯,朝廷有像蔡將軍這樣秉公執法的好將軍,我想皇上會很滿意的。”
蔡閻王一臉討好地說:“還請百戶大人在皇上面前替小人美言幾句,小人感激不盡。”
“好說,好說。”
這時一陣香味傳來,陸皓山扭頭一看,只見幾個士兵正捧着一碟碟的菜上來,很快就擺了滿滿的一桌子,擺完後又迅速退下,看到陸皓山有些疑惑,蔡閻王小心翼翼地說:“百戶大人一路辛苦,小人就張羅幾個小菜,算是給大人洗風接塵,大人的商隊和馬匹,小的已經派人去照顧,通關需要花費一點時間,還想大從賞個面,將就先吃一點。”
陸皓山看了一下,雞鴨魚肉應有盡有,還有幾種不知什麼肉來的,弄了滿滿的一大桌,也難爲他了,這麼短的時間就張羅了這麼一席酒菜,這些大明官員,溜鬚拍馬一個比一個用心,若是把這份心思都用在忠君愛國上,大明至淪落至此嗎?
“不錯,你有心了。”陸皓山難得說出一句滿意的話。
“這是小人人的榮幸。”
就在二人準備用餐時,蔡閻王突然發現剛纔那心腹站在門口,作手勢要自己出去,不由楞了一下,雖說心裡有些不悅,不過還是和陸皓山告了個罪,臉色鐵青走出去,一出門口不由分說就斥責道:“不是說了,沒什麼事不要打擾本將嗎?你聾了?”
“將,將軍,你剛纔讓小的去給那四百匹馱着茶貨的馬餵食,可是.......”
“羅裡羅嗦的,讓你餵你就喂好了,這點小事還用問?”爲了這點小事打擾自己,蔡閻王的臉都黑了。
那心腹小心翼翼地說:“小的仔細數了三遍,那商隊馬是不少,可是馱着茶貨的馬只有三百匹,沒有四百匹,是不是將軍說錯了?”
三百匹?蔡閻王一下迷糊了,沒錯啊,自己明明聽得清清楚楚的,那位百戶大人讓自己照顧四百匹馱着茶貨的馬,當時自己還在想爲什麼說得這麼清楚,一下子喂所有的馬不就行了,爲什麼特地強調四百匹呢,突然腦裡一個閃光,明白了,這位百戶大人張口就要一百匹馱着茶貨的馬作爲孝敬。
尼瑪,錦衣衛不僅是一等一的兇,還是一等一的黑,剛纔自己說打八十軍棍,本想這位爺還客套一下,說不用那麼多隨便教訓一下就行了,因爲八十軍棍下去,人不死也殘了,可是這位主卻是面不改色,沒一點鬆口,本以爲一個玉擺件就把這瘟神打發,沒想到他張口就要一百匹馬的貨,貨也要,馬也要,這索賄的手法,可是比自己高明多了。
平時只有自己勒索別人的,現在被人勒索,心痛得蔡閻王倒吸一口冷氣:這位爺要麼不出手,一出手就不簡單啊,別說茶葉,光是那一百匹馬,少說也值幾千兩了。
一瞬間,蔡閻王感到自己被剜了一塊肉一般,痛死了。
“楞着幹什麼,不夠四百匹,那就湊夠四百匹,從我的私庫裡出,幸好前幾天弄來的馬匹和茶葉還沒有處理,正好湊得出來,去吧。”蔡閻王捂着胸口,哭喪着臉說。
不捂不行啊,這一切太狠了。
猶豫了一下,那心腹小心翼翼地說:“將軍,那老吳受了八十軍棍,快不行了,怎麼辦?”
老吳是蔡閻王的心腹,也是被陸皓山打了一巴掌的小隊長,蔡閻王一臉不耐煩地說:“這個掃帚星,由他,死了就拉去埋,死不了就是他的造化。”
要不是他多事,放這隊商隊過關,自己就不用大出血了,此刻蔡閻王把氣都撒在手下身上,全不記得是自己下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