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集而瘦小的兇妖們還在互相拼命撕咬、吞食,彷彿渾然不知道它們最大的敵人正在另一處用一條鎖鏈壓榨着它們的生機。
四人手中的伏魔鏈恍若四條金色的火線,耀眼的金光十分璀璨,不過其散發出來的熱度也很是驚人,哪怕將一塊百年寒冰置於這四條鎖鏈之間,怕是也撐不了多久便會化掉。
項雪松和寇玉龍負責的血色光團已縮小至原本的一半左右,裡面的兇妖死亡過半,剩下的也是神態萎靡,看樣子其餘的過程將會更容易些。
相比他們,易乾和華景面對的光團明顯收縮得較慢,現在還有八成大小,其內兇妖尚保持着高度的活躍,只不過狀態有所下滑罷了。
不得不說,伏魔鏈是一種極爲實用的佛門法器,可以說無論操使者有着多麼奇詭的修爲,此鏈條都能把其修爲之力均分到所有的目標上,這種力量的分散看似不利於更大強度的進攻,但實際上能夠最大程度地利用自己的力量!
就像一個人想要踩死一窩螞蟻,一腳下去哪怕用了吃奶的力氣、將整個蟻穴都踩碎,也未必能將所有的螞蟻盡數殺死,伏魔鏈的功效便是把這一腳的力道均勻地分散到每一隻螞蟻身上,只要這力道夠足,那麼同時死的便是所有的螞蟻,即便人本身展露的力量稍顯不夠,在經過伏魔鏈的增幅之後也能達到同樣的效果,用於破除眼下的妖陣再合適不過。
更妙的是,每當那些兇妖被這均分開來的力量削弱時,操使伏魔鏈的修士都能得到一定程度的回饋,這裡面有的並非是妖氣之類的駁雜之物,而是最純粹的生機和某些特別的東西,比如項雪松得到的寒氣,又如寇玉龍得到的戾氣。
然而,職責看起來更爲關鍵的易乾並沒有獲得什麼特殊的回饋,有的僅僅是生機,哪怕…這生機的量已達到極其恐怖的地步。
同樣的,華景所感受到的狀況與易乾相仿,濃郁的生機灌入體內,他的臉色由陰沉逐漸轉爲平靜,東南角具體發生了什麼、到底是誰在破除血色光團現在仍舊無從知曉,但華景已經不再爲之苦惱,接下來的事纔是他計劃裡的重中之重。
華景不知道自己本尊的計劃已然破滅,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他和“他”,要做的本就不是同一件事。
“貪婪,是葬送你們性命的根本原因。”
攥着伏魔鏈的手掌五指悄然律動,五道透明的流光由指尖冒出、順着那閃耀金芒的伏魔鏈竄向對面。
“輪迴都在我的掌控之內,還有誰能阻我?”
在五道流光沒入前方光團內的剎那,華景的身子驟然抖動起來!
這種抖動像極了一個水性不好者落水後下意識掙扎的樣子,可他的表情卻沒有絲毫痛苦,有的只是詭異的舒暢之色。
“輪迴…這便是輪迴!哈哈哈哈——”
華景瘋了一樣地大笑起來,他手裡攥着的伏魔鏈劇烈波動着,看那波動的方向,似乎正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從血色光團向他傳遞過來。
“嗡!”
突兀的嗡鳴聲響徹天際,只見項雪松和寇玉龍所負責的那兩個光團開始猛地膨脹,二人面露驚色間狀態同時變化,前者體表的寒霜迅速褪去,後者皮膚上顯露血管的頻率也大大減緩,直至不再出現。
“你小子果然有禍心!”
項雪松一聲怒喝,全身驀然爆出無數冰渣,這些細小得不過米粒大小冰渣飛濺時竟是發出一種刺耳的破空聲,彷彿一支支奪命的箭矢朝着華景射去!
“既然早懷疑華某有禍心居然還不謹慎應對,怪不得宗主你一輩子只能蝸居白塔郡一隅。”
華景對飛射而來的冰渣視而不見,甚至懶得理會,索性閉上了眼睛。
來勢洶洶的冰渣射至他體外數丈處便無聲消融,轉眼汽化沒了蹤跡。
“你…”
項雪松表情一怔,就這短短几息的工夫,他身上殘留的寒氣已消散不見,或者說…皆被伏魔鏈吸走、反補給了對面的血色光團!
當然,吸走的不僅僅是項雪松的寒性真力,還有他的生機。
原本紅潤如嬰兒般的面龐上逐漸出現細密的皺紋,他的神色扭曲起來,卻是怎也鬆不開手,與其說是他攥着伏魔鏈,倒不如說這金鍊子已經徹底粘合在他手掌的經脈上,除非瞬間毀去全身所有經脈,否則很難斬斷這種聯繫。
“伏魔鏈…呵,若寇某猜得不錯,你這根本不是佛門法器伏魔鏈,而是邪道修士才能祭煉的魔羅鏈吧?”
寇玉龍冷笑着看向華景,看樣子比項雪松鎮定得多。
“寇道友慧眼如炬。”
華景不冷不熱地說了這麼一句便不再開口,閉目恍若入定一般。
寇玉龍的反應很快,閱歷也很深,居然識得魔羅鏈這般早已銷聲匿跡多年的邪道至寶,不過華景沒有多少擔心,因爲此鏈之所以是至寶,便有着尋常法寶沒有的威能…
只要被魔羅鏈黏住,那麼就是自殘都無法擺脫的死局!
認得出來又能如何?充其量死得明白些罷了。
真正讓華景在意的是易乾的表現,彷彿根本沒有發現這裡的變故,還是那麼安安靜靜地攥着伏魔鏈,任由其波動不休。
“虛張聲勢?還是有所依仗?”
華景皺了皺眉,不過又很快舒展開來,源源不斷的生機正快速充盈着他的身軀,有兇妖的,更多的則是項雪松和寇玉龍的,這裡面沒有太多的修爲之力,九成以上都是純粹的生機,那二人的修行方向皆太偏激,華景要之無用還可能反受其害,但生機就不同了,藉助魔羅鏈吸取兩個元嬰中期老怪的生機,哪怕只得十之一二,也能讓華景壽數大增!
活得久一些,得到的自然更多些。
正享受着充裕生機的洗禮,華景忽然面色微變,他手中的魔羅鏈猛地一抖!
“佛與魔…看似兩個極端,實則一線之隔,你的生機…我要了。”
易乾居高臨下地俯視着華景,嘴角上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