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玩意兒真的有你說得那麼神?”
腆着大肚子的包壤一臉懷疑地問着身邊的護衛,他是南隆州中小有名氣的皮貨商,專營收售各類妖獸皮製品,十多年來也算攢下一些家底,無奈沒有修道的天分,心知壽命不會超過百年的包壤很果斷地放棄了繼續辛苦賺錢,開始肆無忌憚地揮霍自己的家產,爲的就是不留遺憾地享受餘生。
此番乘坐海風船前往驕子洞之地,包壤並不是去進行貿易,而是帶了一大筆財富前去遊玩,陪同的只有其心腹護衛,蘊嬰期修士保駕護航,還怕安全出問題麼?
“當然!大人難道還信不過我嗎?”
護衛拍着胸脯打保證,包壤頓時心安了許多,這護衛跟了他十年,雖說不是蘊嬰修士中出類拔萃的存在,但水平也算不低,法寶、妖獸方面的事一直以來很少看走眼過。
想到護衛之前所說的話,包壤的心又火熱起來,據說那第一件拍賣品有着增加壽元的功效,儘管他爲此付出了很高的價錢,可只要能增壽十年就不算虧!
加快腳步回到自己的艙房,甩手關上門後,包壤迫不及待地拿出裝着那件拍賣品的儲物袋,嚥了口唾沫,把儲物袋交給護衛,急切道:“快!你快施法增加我的壽元!”
護衛兩手接過儲物袋,臉上難掩亢奮之色。
“終於到手了!”
見護衛不答話,包壤不滿地催促道:“想什麼呢?再不動手,小心我扣你一年的酬勞!”
“…動手?”
護衛聞言擡起頭來,露出猙獰的笑容走過來。
包壤見狀心中一顫,一邊後退一邊喝道:“你要幹什麼?!”
“如大人您所願,動手啊~”
護衛一把掐住包壤那滿是肥肉的脖子,像提小雞一樣把他舉離了地面,一股真力順着手掌涌入包壤體內,任憑其如何用力張大嘴都發不出半點聲音。
包壤驚恐地看着眼前這個獰笑着的男人,他不敢相信自己用了十年的護衛居然會因爲一件法寶而背叛弒主!
似乎看穿了包壤心中所想,護衛冷哼道:“覺得意外麼?你還記得這十年來自己剋扣了我多少報仇麼?我替你完成了那麼多喪盡天良的事兒,到頭來連自己應得的都得不到!你知道我等這麼一個好機會等了多久麼?哈!老天待我不薄!你終於肯僅帶我一人出行了!你以爲自己買了一件延年益壽的珍物?不不不~這只是你爲這些年對我虧欠的一個補償!如果不是你的儲物櫃被那該死的陣法鎖着,我用得着煞費苦心想到這個辦法來讓你掏空腰包麼?有了此寶,哈哈哈——”
護衛狀若瘋癲,令人不禁聯想他十年間到底受過多少屈辱。
包壤拼命掙扎、比劃着似乎急着想說些什麼,護衛卻是不再給他機會,掐着其脖子的五指稍一用力,五道尖銳的真力透體而入,轉瞬便將其五臟六腑都震了個稀碎!
隨手把包壤軟塌塌的屍體丟在角落,護衛目光灼灼地盯着手中的儲物袋看了片刻,沒有立即打開,而是先以神識探索一週,沒有發現異狀後依然不放心,又祭出一件小幡狀的法寶護住整個艙房,視線這才重新回到儲物袋上。
“有了你,我必然能邁入頂階蘊嬰修士之列!”
護衛正要開啓儲物袋,突然兩腳傳來一陣劇痛!豐富的戰鬥經驗促使他強忍痛苦、騰空而起!
在兩股飄灑的鮮血中,護衛就如一隻敏捷的壁虎攀黏在牆壁上,他沒有去看自己血跡殷然的雙腳,滿是憤怒和殺意的眸子朝着自己方纔所在的位置望去,那裡此時正站着一個身材瘦小如鼠的男子,此人手中拿着兩根沾滿血液的錐狀法寶,一臉冷厲殘忍之色。
“憑你也敢自稱頂階蘊嬰修士?真是不自量力。”
“…你是‘雙刺鼠’朱浩?!”
護衛神情大變,儘管敵我同是蘊嬰期,但他太清楚自己與對方的差距了,拋開本身實力不提,雙方用的法寶就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他用作防禦的小幡一瞬間就被朱浩的那一雙錐刺攻破,同時被洞穿的還有他的雙腳,兩縷冰寒的真力正順着護衛的兩腿向上蔓延,如果不及時療傷,用不了多久他便會被這真力侵入心脈而死!
“交出剛纔的拍賣品,我給你一個全屍…”
朱浩話音剛落,一蓬慘綠的煙氣從門縫中透入,他閃避不及被沾了個一臉一身,眨眼之間,朱浩的皮膚便開始大面積潰爛,他的嘴脣在徹底化爲一灘膿水前只來得及發出一聲驚駭的大叫:“毒婆子!!”
緊貼在牆皮上的護衛怔怔地看着朱浩這麼個大活人迅速變成一堆森然白骨,只覺後背冷汗直流,他無法想象換作自己在那毒煙之中會是何種感受…
“牆上的道友,我想你還是直接把那燙手的儲物袋丟下來比較好,朱浩的下場你也看到了,不要逼婆子我再動一次殺心。”
瀰漫在房內的毒煙中緩緩浮現出一個穿着深綠色福衣的老婦人,看模樣好似行將就木,然而其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卻是極爲強盛!
“毒婆子奚芳…”
那護衛心中苦澀,自己千算萬算,得到這件重寶之後、眼看着距離飛黃騰達之日不再遙遠,卻忽略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盯着此物的人太多,而且大都是他對付不了的強大存在…
“爲了一件法寶丟了性命…確實不值。”
護衛嘆了口氣,抱拳道:“還請奚道友收了神通,我會把儲物袋雙手奉上。”
“如此甚好。”
毒婆子點了點頭,揮手驅散了周身的毒煙,示意自己會留對方一條性命。
護衛撤了用於吸附牆壁的真力緩緩飄落,果然如他所言、雙手託着包壤的儲物袋遞了過來。
就在雙方僅距三步之時,二人眼中幾乎同時爆出寒光!
毒婆子一掌拍出,一個慘綠的掌影帶着濃重的腥風朝着護衛的腦門直轟而去!
“我就是死,也得拉你墊背!”
護衛冷笑一聲,手中真力微震,那儲物袋頓時四分五裂,一股極爲厚重的氣息立刻席捲開來!
“嗡——”
毒婆子的掌風像是落入一個無形的漩渦,稍稍掙扎了少許就被改變了原本的軌跡、朝着漩渦的中心處流去。
“這不是攻擊型法寶!”
二人立刻意識到自己判斷有誤,然而無論對全力催動此物的護衛,還是那全速衝來的毒婆子,此刻再想作出應對皆已然太晚,兩個蘊嬰期修士在這肉眼難辨的漩渦中就彷彿落入泥潭的普通人,渾身的神通使不出半點,即便他們再怎麼動用肉身的力量去抵抗,起到的作用也微乎其微,距離漩渦核心最近的護衛僅僅抵擋了一息便被扯入其中,那毒婆子心知此刻性命攸關,不敢藏拙,迅速掐訣間張口噴出一大團精血!
這精血色澤油綠,好似被祭煉過許久,其內的真力波動之強簡直堪比元嬰二層的修士!
“給我滅!!”
毒婆子嘶聲大喝,一下子噴出過半精血令她面色蒼白如紙,但她不敢鬆懈,趁着油綠精血使這漩渦的吸力略微遲滯之機,毒婆子兩掌齊齊向前用力一拍,掌風剛成即被扯碎,她卻借力速退,眼看就要脫離漩渦的範圍時,毒婆子的身形驀然一頓,她的臉上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怎麼還有人…”
一股霧氣阻擋了毒婆子的後撤,儘管只是一瞬,卻也足矣!
油綠的精血被捲入漩渦,難以抗衡的巨大吸力再次傳來,舊力剛去新力未生的毒婆子掙扎着想要回頭看一看偷襲者是誰,可直到身子沒入漩渦的一刻,她視野中也只有一蓬霧,一蓬看似最尋常不過的白霧…
主艙中,易乾心念微動。
“東西到手了!”
霧化分身中有他的右神識,想不着痕跡地逃到安全的地方並不算太難,不用他過多去操心。
易乾的注意力此刻多半都集中在飛落於鄭三肩膀之物上。
這是一隻有着古銅色羽毛的小雕,不過尺許大小,渾身都散發着淡淡的黃銅光澤,遠看彷彿真是一件黃銅雕刻而成的小鷹,只不過其一雙鷹眸十分銳利,被它視線掃過之人皆會有種被鋒銳之物劃過皮膚的錯覺。
“銅翅千里鵬!”
當初易乾去尚陽城北部妖魔境尋找《漓津劍訣》時被驕子洞獸修、有着“銅雕”之名的羅一峰跟蹤,若非運氣使然他早已命喪其手,而這銅翅千里鵬便是羅一峰的本命妖獸!
易乾記得此獸在與赤眼豬妖大戰之後就不知所蹤,當時還猜測是歸野妖魔境了,沒想到時隔三年竟在此處再見。
“想必呂大姐參加晚宴的目的,就是此獸!”
果然,鄭三剛一宣佈開始叫價,呂婕就掐動了手中的玉簡。
羅一峰死就死了,反正是死在吞雲獸手中,也算不太冤,但銅翅千里鵬這種較爲稀有的妖獸可要儘量避免損失,呂婕選擇乘坐這艘海風船的目的除了刻意高調之外,第二個原因即是這船上的銅翅千里鵬了,感知驕子洞妖獸的氣息對她來說易如反掌。
呂婕掐動玉簡的動作很張揚,擺明了是說她要定這第二件賣品了,可依然有人很不開眼地直接張口報出了自己的價碼。
“十萬顆三品靈石,有誰要跟我爭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