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瑤前輩是他的未婚妻?
邊寒語出驚人!
不過轉念一想,易乾便冷笑着質疑道:“你們倆的關係八杆子打不着吧?休要誆騙我!”
他沒問的是,如果邊寒真是白瑤前輩的未婚夫,怎會不知道吞雲獸是其本命妖獸?
易乾使出吞雲破時,邊寒的表情更像是驚異於吞雲獸本身,而非聯想到其它,直到易乾施展《漓津劍訣》他才提出白瑤前輩,這像是未婚夫該有的反應麼?
邊寒聞言也不惱,語氣平淡道:“白瑤本該是我的童養媳,只不過因爲某些變故沒能走到一起,你不知道也是自然。如果你告訴我白瑤的下落,我就放你一條生路。”
童養媳?據易乾所知,這種封建意味十足的傳統婚配方式現在已經很少存在,但結合邊寒與白瑤的年紀,那個年代應該還十分普遍,聽起來倒也像那麼回事。
換做另一個人面臨如此狀況,恐怕立刻就是心底狂喜,以一個不值錢的消息來換自己活命,這誘惑着實太大!
然而易乾從小便在妖魔境中練就了一種野獸般的直覺,再加上吞雲獸融身,在較近距離中他直覺的感知能力甚至要超過右神識!邊寒的情緒看起來平靜,但那一絲隱隱的殺機還是被易乾感知到!
不得不說邊寒把真實情緒收斂得很快,若非易乾對自己的直覺有着很強的信心,他甚至會懷疑那一閃而逝的殺機只是自己的錯覺…
雲封境稍有幾分見聞的人都知道,名動一時的“冷胭脂”白瑤早已銷聲匿跡,消失太久了說得難聽點兒就和身死道消了差不多,畢竟強如元嬰期修士也依然是人,是人便有壽命限制,兩千餘年過去了,只要白瑤的修爲沒有更進一步,就必已是壽元終結,這邊寒卻是一副認定白瑤沒死的模樣,着實讓人心生疑竇!
邊寒是出於什麼原因如此篤定白瑤還活着跟易乾沒什麼關係,他只知道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放棄已然有了婚約的莊荷、還有跟在他身後好不容易組建起來的獸煌而去偷生!若此時選擇了苟且,哪怕活得再久,易乾也無法抹去此事所造成的心境瑕疵,到時即便勉強結嬰,多半可能也是結出罪業之嬰、落得個爆體而亡魂飛魄散的下場…
再者幾乎可以肯定的是,不管自己如何回答,邊寒都不會像其所言的那般網開一面,易乾清楚得很,雙方至此早已是生死大敵,天真地以爲可以不戰而活只會將自己及所有人更快地送上絕路!
易乾終歸還是太年輕,情緒的變化難免會表露在臉上,被邊寒看了個真切。
“既然你不打算說,那我就打到你說!”
邊寒目光一冷,凌冽的殺機狂涌而起!
一道清藍,一道陰藍,兩種色澤相近、氣息截然不同的力量不斷碰撞!極其不穩定的真元波動四下擴散,修爲低者不由自主地往後挪動着身子,不是因爲快要被波及到,而是由於發自心底的戰慄!
任誰都看得出,獸主易乾一直在被妖主邊寒壓着打,那清藍色的身影多半隻能在一邊遊走一邊吃力地抵擋,而氣勢雄厚很多的陰藍身影則一直是佔據主攻地位,甚至根本不用顧及自身防守,一味強攻!說是“追打”不如說是“追殺”,這完全就是一副要將易乾碎屍萬段、挫骨揚灰的姿態!
不過話說回來,一個男人被折辱至此,不瘋狂一些反倒不正常…
“彭隊長…咱不用去幫幫獸主嗎?”一個【鬼部】修士忍不住上前提議,他們已經習慣了稱呼彭紹爲“隊長”,獸主也沒在這方面要求過什麼,是以【鬼部】衆人依舊沿用了這種稱呼。
“你這是在質疑我師叔祖的能力麼?!”彭紹扭頭瞪了一眼那提議的修士,重重地哼了一聲,高昂着腦袋道:“正道修士要有正道修士的尊嚴!既然獸主自己擔下了這壓軸之戰,我等就該在一旁老老實實吶喊助威即可,哪來那麼多呱噪!”
“是…是…”那修士悻悻地退了回去,和身邊的同伴對視一眼,滿臉的不解和無奈。
彭隊長竟是這麼正氣凜然的人嗎…
見衆人都愣愣地站着,彭紹喝罵道:“都杵在這兒幹啥?!是以前進妖嵐承接鬼首的時候把自個兒的腦子擠出去了?!還不快去打坐恢復?!一會兒獸主若有差池,都他孃的機靈點兒!瞅準機會就陰那邊寒老鬼一把!”
“是!”【鬼部】一干人齊聲應諾,立刻盤膝坐下掏出靈石開始恢復之前的消耗和損傷,一縷縷淺藍色的鬼氣從他們手背上的鬼首中溢出、相連在一起,鬼首聯動,調息事半功倍!
正道尊嚴?那都是狗屁!不擇手段纔是彭隊長該有的風範!
視線落在遠處那一追一躲的兩道身影上,彭紹眼中透出些許凝重。
邊寒明顯還未盡全力,難不成是在醞釀什麼殺招…
他越想越覺得可能,不然連命根兒都被廢了,邊寒還有什麼留手的理由?
“也不知師叔祖能堅持多久…還是儘快做好準備得爲妥!”
彭紹沉吟片刻,擡手置於嘴邊輕輕地吹了一聲口哨,那隻鬼柳雕從空中飛落到他肩上,也不知一直躲在什麼地方,看上去似乎並沒有受到高空那些陰氣的影響。
默唸了幾句口訣,星星點點的墨綠色光芒順着鬼柳雕的尾羽飄飛而出、沒入彭紹的體內,顯然是【附身真言】的前兆!
正在疾追易乾的邊寒有意無意地轉臉向這邊看了一眼,見那隻鬼柳雕不過是三品初階還不到中階的水準,頓時沒了半點興趣,扭過頭去繼續追擊易乾。
察覺到邊寒的神識掃過之後,彭紹的嘴角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容。
他那負於身後的雙手正在悄然掐訣…
比起管理較爲鬆散的【鬼部】,另一邊的【戰部】紀律要嚴明許多,他們在奉命撤離到鹿黃城邊緣之後就開始了調息恢復,儘管很想看看獸主和邊寒的戰鬥,但還是皆強忍下來,把心思放到全力調息上。
嚴陣以待,方能有足夠的應變之力!
端坐在【戰部】最前端的程臺緩緩吐出一口腥氣,再睜眼時眸底精芒一閃而過,真力微蕩,體表厚厚的血痂便崩碎散去,露出他均勻壯實的上半身。
這羣人中程臺受到的創傷最重,然而修爲境界的突破令他的各方面能力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提升,已邁入蘊嬰期的他恢復起來自然要快過以往。
目光落在那雖然狼狽卻依然全力迎戰對手的易乾身上,程臺露出尊敬之色。
他初次見易乾是在其隨錢先生同去江原坡的時候,那時的易乾還只是一個窺竅期的小毛頭,短短月餘的時間,居然已成長到眼下這般地步,簡直不可思議!
剛剛纔跟邊寒正面交過手的程臺十分清楚敵人的實力有多麼恐怖,那還是他藉助了整個【戰部】的力量傾力戰之的結果…易乾卻是敢於獨自一人與對方周旋纏戰,這可不是靠着基礎不穩的修爲就能做到的事情,光這份膽氣便非一般人所有!何況易乾如今還不到二十歲,未來的前途不可限量!
由於【戰部】衆人距離較近,所以剛剛都隱約聽到了邊寒的話,在那一刻,沒人能安心調息,一個個都豎起耳朵仔細聽着易乾作何決定,儘管最後並未聽到其迴應的言語,但從現在雙方再次開打就能看出,易乾拒絕了邊寒的提議!他沒有選擇一人逃命,而是留下與獸煌共存亡!令【戰部】這羣原本的散修們心中大覺安定,對易乾這位“獸主”的認可程度直線上升!
不拋棄,不放棄,不苟且,獸主的表現贏得了大家的一致認同!
因程臺而凝聚了不少的【戰部】,此刻更加戰意熊熊!
程臺握緊平放於膝上的兩柄仁王刀,感受着身後衆人渾如一體的戰意,心底不免有些期待…
有着這樣一位年輕得過分、上位者氣息初成的獸主,獸煌能走到哪一步?
程臺目光一晃、旋即恢復警惕,暗怪自己怎得在這麼緊張的時刻走神…
無意側臉之間,程臺忽然看到不遠處的地面上正有絲絲縷縷、植物根系般的紋路在向邊寒、易乾的方向蔓延過去,明明沒有半點兒真力波動溢出,可他也不認爲那是什麼自然現象…
沉吟少許,程臺當機立斷地向後傳音道:“準備戰鬥!”
【戰部】衆人的氣息微微一滯,隨後開始迅速調整自身狀態到最佳,即便無一人有其它動作,也能讓人感覺到他們整體散發出來的氣勢正在不斷收攏、壓縮,只待時機一到,就能立刻發動雷霆攻勢!
狼狽飛遁中的易乾似有所覺,驀地扭身一句大喝:“劍斬,漓津!!”
鋒銳纖薄的丈許清藍色劍光衝着後面的邊寒當頭斬下!三魂玄陰戟猛然揚起,只聽“砰”得一聲金鐵相交之音,那劍芒便被一擊震碎!不過邊寒的疾飛之勢也被遲滯了一刻!
就在這瞬息之間,下方的地面突然爆開!一朵數丈有餘的巨大海棠聳立而起!與此同時,【戰部】、【鬼部】、【機部】三方齊動!又有一陣厚重的鐘聲由遠及近,金光閃過,麾角重金鐘朝着邊寒猛罩而下!
不約而同的,獸煌大反擊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