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恆沒有氣惱,反倒笑着看向他。
“脾氣還挺大,行了別掙扎了您也累了,我是太醫院的院判周恆,咱們也認識了,現在讓我給老將軍檢查一下身體。”
老頭壓根沒理會,獨自喘着粗氣,左手用力拍打自己的身體。
“薛大哥找幾個靠枕,抱着老將軍做起來,我給他測量一下血壓。”
薛老大聞聲而動,用被子和枕頭快速將老頭身後墊高,靠着被子算是被擺成一個坐姿。
周恆抓着血壓計,給老頭的左手臂測量了一下血壓,看到在180的位置跳動一下,周恆眉頭也跟着挑起來,收縮壓180舒張壓120高達60的脈壓差,就這樣的血壓還臥牀不能移動,換做誰都沒有好心情。
轉身打開藥箱,北山現在已經研製出牛黃降壓丸,效果不錯只是產量不高,隨手打開一丸,送到曹老將軍面前。
“老將軍你現在血壓很高,所以頭暈眼花,肝氣鬱結,煩躁不安,這個藥可以快速讓你清心化痰,平肝安神,降低血壓,你要是可以咀嚼吞嚥,我就這樣給您一顆嚼着吃,如若不行我就用水化開,當然化開更苦。”
老頭盯着周恆看了一會兒,擡手準備推周恆,可週恆動作迅捷地朝後一挪,他的手撲空,似乎是無計可施嘆息一聲,一把抓住藥丸丟入口中。
三兩下就吞了下去,周恆趕緊示意薛老大倒水,水端過來周恆一看,裡面是參茶,裡面竟然有七八片之多,周恆搖搖頭。
“現在血壓太高,不適宜參茶,換白水。”
薛老大倒是耐心,趕緊換了水來,喂着曹將軍喝下。
周恆開始仔細給曹老將軍檢查雙腿和右手,五年癱瘓手足並沒有褥瘡,只是衣褲上偶有黃漬,掀開看在對應的部位有結痂和大片的紅斑,他身上的體溫不高,手腳更是冰冷,腿上肌肉有些萎縮。
看過一遍周恆心裡多少有了些底數,隨後開始診脈,果然和自己最初的判斷差不多。
少頃,鬆開老將軍的手腕,擡眼看向已經平靜下來的曹將軍。
“如若老將軍現在覺得舒服一些了,我和您聊聊病情如何,當然您若是不想治療周某絕對不會勉強,畢竟您的病症時間比較久,治療起來不是很容易,不過如若今後能說話,能下來走動這樣的生活也能舒服一些,如若您想聽就點點頭。”
聽到周恆的話,曹老將軍怔住了。
一般御醫來診治,他作一下鬧一下,那人就嚇得趕緊走了,今日這樣的招數不好用,不過服用了周恆的藥,此刻似乎沒那麼煩躁了。
尤其聽說還能讓自己說話,還有行走,曹將軍這會兒是真的難以置信。
周恆等了一會兒,見曹老將軍不說話,笑着站起身。
將剛剛那瓶牛黃降壓丸放在牀頭,“既然老將軍不願意,那周某也不勉強,這個藥丸還是留下一瓶,每日一次睡前服用,飲食忌辛辣油膩,吃完可以去回春堂再取,服用一個月至少血壓可以控制的很好,你的心情也會舒服些,周某告辭。”
說着,起身就要走,壓根沒有爭取一下的意思。
曹將軍這纔回過神來,張着嘴想要說話卻說不出來。
朱筠墨想要叫住周恆,伸出去的手還沒碰到周恆,曹老將軍就抓着枕邊的一個盒子朝周恆丟過來,不過力量有限盒子只是摔在地上並沒有碰到周恆。
聽到聲音,周恆頓住腳步,脣邊露出一抹笑容,緩緩轉過身臉上帶着疑惑地看向曹老將軍。
“老將軍這是什麼意思,讓周某將藥帶走嗎?”
曹老將軍有些着急,不過還是用力搖搖頭,將手腕朝着周恆伸出。
“汗......”
薛老大眨眨眼,這個是真沒聽懂,朱筠墨也看向周恆,如此猜着說話心累。
只見周恆卻淡然地湊到近前,坐在牀邊的椅子上。
“老將軍是讓我給您診治是嗎?”
曹將軍這回認真地點點頭,周恆將那表格拿出來,翻到最後一頁,將其展示給曹將軍。
“這上面記錄着您的病症,可是剛剛您夫人說一年多之前開始,您渾身都是疹子,後來都是紅斑,出血流膿結痂,不斷反覆,可太醫院並沒有記錄,可見你並不信任這些御醫。
既然您讓我診治,我先言明,你要配合我的治療,只有您積極配合,纔能有更好的預期效果,我們纔會事半功倍。”
曹老將軍再度點點頭,他費力地用左手指着自己,想要說明白,不過說出來的都是單個子,口水也流了出來。
“哦(我).......杭(想).......噓虎(說話).......動.......”
即便不清晰,周恆也猜得到,這都是什麼意思。
“我懂了,你想說話想走路,想象正常人生活,所以更要配合治療,今日我先給您施針塗抹藥劑,晚些會派人來給您注射藥劑,並且給您按摩。
常言道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您這病已經有五載,想要完全治癒非常難,不過口能言,足能動還是有希望的。”
老將軍用力點頭,這回看向周恆的眼神都帶着不一樣的光彩,那種滿滿的希翼,似乎要溢出來。
周恆看向薛老大朱筠墨。
“將老將軍扶着坐起來,然後小墨扶好幫着老將軍將褻衣除去,薛大哥去車上,取下來一張輪椅,每天都讓老將軍出去散散心,這房間也要每日定時通風換洗,至少讓你明日開始身上不在痛癢。”
薛老大力氣大,不過不敢對老將軍用蠻力,這人躺着時間長了身上都酥了,哪一下用力掌控不好都容易骨折。
取了一些被子挪到後面,擺成一個半環繞的界限,朱筠墨站在牀上,幫着曹老將軍將褻衣除去,瞬間味道更濃烈了。
不過朱筠墨一點兒都沒有嫌棄,可能是大同之行,讓他見過軍人的樣子,此刻看到老將軍就想到父親,雙手抓着老將軍的肩膀,將人固定好。
薛老大去取輪椅,周恆這裡開始施針。
老將軍長期臥牀,也沒有得到很好的醫治,此刻虛弱的厲害,馬上去疏通血栓意義不大。
再者當時太醫院的人已經對曹老將軍施救了,自然很多活血化瘀的問題也能緩解一些,至於長時間臥牀,有很大一部分是心病。
朱筠墨之前介紹的清楚,這個曹老將軍最看中的長子戰死,對他的打擊極大,小兒子不學無術,整個曹家算是敗落了,這樣的心病存在,能好了纔怪。
周恆收起心思快速施針,片刻二十幾針,全部紮在曹將軍的頭頂肩部和前胸,還是溫灸同時進行,很快曹將軍臉上也見了汗。
守恆擡手擦了一下,用手指捻了捻,全部是冰冷的油汗,周恆微微蹙眉,看來他的問題還真是多。
“老將軍壯年時,是不是受過陰寒侵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