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兩路大捷的消息傳到了後堂,印文帝龍顏大悅。遠航在西路奪下了古信府,隨時可以出兵齊國都城宿州。東路的司徒浩圍困下普城,齊將司馬劍不敢出戰,破城也是指日可待。唯一讓他擔心的,便是怒卑的大軍也從陳州兵分兩路,一路從北接近了宿州,另一路卻東進,開向了下普。最初結盟之時,約定怒卑只需牽制陳州便可,現今卻大兵進了中原,是要助我滅了齊國,還是另有所圖呢?
齊王齊恆面無血色,呆坐在龍椅上。大殿之下鴉雀無聲,百官驚慌的神色,躍然臉上。古信兵敗,下普被圍,衆人心中如明鏡一般,都知道離亡國的時間不遠了。
“聖上。”宰相賀蘭峰閃身站了出來,彎身擡頭,注視着齊恆。
齊恆被喚醒過來,失神地望着賀蘭峰,“賀愛卿,有何事嗎?”
賀蘭峰見到齊恆悲傷的樣子,話到嘴邊猶豫了起來。可這事關國家存亡,自己身爲宰相,還是不得不說。
“聖上,現今樑國已兵臨宿州,我軍已迫在眉睫。臣建議,捨棄宿州,撤回下普兵馬,向北出中原入塞外,擊敗怒卑,我齊國可在塞外重新立國。”
“聖上,不可啊。”一位老臣站了出來,躬身道:“那怒卑現已盤踞塞外三城,進可過陳州,退可回塞外,我軍若捨棄了宿州,便無一城可守。倘若樑軍追殺,我軍前有怒卑,後有樑軍,豈不自尋死路?”
“聖上,已到了此時,便應該險中求勝。”賀蘭峰上身端直,朗聲道:“據探馬來報,怒卑已分兵兩路,宿州一面只有七萬左右兵馬,而我城中有兵馬不下六萬,司馬將軍撤回,還有兵馬十餘萬,攻打陳州應該手到擒來。只有拿下陳州,我軍纔可憑藉天險以拒樑軍。”
齊恆自然不願捨棄宿州,轉而問向其餘大臣,“你們有何見解,都說了出來。”
一名大臣出來,道:“臣認爲應與樑國求和,停止戰爭,使得百姓免受戰火之痛。”
“求和?”賀蘭峰冷哼一聲回頭望向這位大臣,“現今這等局面,樑國會議和嗎?你是讓聖上求降吧?”
“無論求和還是求降,保的聖上與齊國百姓纔是最爲緊要的。”那大臣如今也不懼怕賀蘭峰了,挺了一下身子迴應着。
“禍國之人,理應斬之。”賀蘭峰從牙縫裡蹦出了幾個字,目光冷冷的盯了過去。
“聖上明鑑,現今樑國大軍東西而來,北方尚有怒卑,我軍已無力再戰。聖上若遞上降書,樑國必會封候封城,到時聖上只需提說要了宿州,便如現今一樣了。”殿下的大臣一個接着一個站了出來,雖言語不同,意思基本一致,都勸齊王求降。
賀蘭峰情緒激動,氣的肺都要炸了。轉回身怒目相視,痛斥道:“你等皆是齊國臣子,如今卻說出這等禍國之言。任人皆可降,降後或爲臣子,或爲百姓,只是換了天下而已。唯齊王不可降,齊王降則國之亡,不過空餘一副皮囊而已。”
齊恆一言不發坐在上面看着他們言語激烈的爭執着,心中如巨石入水一般,來回翻滾着。是最後一搏,遠走塞外。還是留守在宿州,就此求降。隨着下面爭執越演越烈,齊王的心情也煩躁了起來。
“好了,都不要說了。”齊恆高喝一聲,下面頓時安靜了下來。“都退下吧,讓朕想想。”
“臣等告退。”下面大臣請退後,各自向自己府中奔去。已沒了以往散朝後三三兩兩,說說笑笑的場面。
遠航在古信府整軍半個多月,得知怒卑已過了陳州,雖不知怒卑是何用意,還是穩妥起見,留下秦朝駐守城池,自己率軍開向齊國都城宿州。
齊恆在煎熬中度過了這些時日,得知北面怒卑與西面樑國都已發兵宿州,驚恐中做出決定,向樑國求降,以保得性命。
賀蘭峰得知消息後,苦苦進言齊王勸其改變主意。齊恆心意已決,將賀蘭峰拒之門外。賀蘭峰仰天長嘆,不願見到亡國之痛,回到自己府中懸樑自溢了。
齊王求降的消息傳到了下普,司馬劍同樣震驚。雖然知道國之危矣,卻沒料到齊王會求降。拿着手中那道捨棄下普,調兵回宿州的聖旨,司馬劍老淚縱橫,傷心欲絕。將兵權交給部下後,這位戎馬疆場,爲齊國奉獻一生的老將軍橫劍自刎,與賀蘭峰一樣,用自己的生命最後爲齊國盡忠。
樑國兩路大軍經過半年之久的征戰,在宿州城外匯合在一起。齊王差使出城求降,司徒浩收了降書,使其將士卸甲,兵器歸庫,城中十萬齊軍暫且被移押至下普。
“遠航,如今齊國已亡,怒卑還有兩路大軍分在宿州與下普處,依你之見,他們意欲何爲?”司徒浩與遠航聚在一起,商議着當前軍情。
遠航略一沉思,也是不敢確定,道:“司徒元帥,怒卑與我國曾有盟約,如今他們南下而來,我覺得不外乎原因有二。”
“說來聽聽。”司徒浩攥起拳頭支撐在桌上,全神貫注地盯着遠航。
遠航清了下喉嚨,“其一,他們是想以逸待勞。若我們與齊軍打的實力相當,兩敗俱傷時,便會趁機出擊,重創兩軍後,奪得宿州。其二便是坐山觀虎,我軍若收得宿州,他們便以出兵相助爲由,想要在齊國領地上分得一杯羹。”
“按你所慮,現今我軍未傷筋骨,怒卑便會選擇第二個方案,佔得城池了。”
“這個……我只是猜測而已。”遠航忽然覺得自己有必要去怒卑那裡看一下,他不想繼續再有戰爭,也不願意見到再有人死去。
“司徒元帥,怒卑大軍離此不遠,你鎮守軍中,我去怒卑那面走上一遭。”
遠航的提議司徒浩立時便給否定,“現下不知怒卑是何居心,你此時前去,豈不是羊入虎口?”
“無事,我自有辦法保得自己。”遠航相信蒼向天,也相信自己可以做的到。
司徒浩勸解不得,只好同意他前去,“只有三天時間,三天後你若不歸,我便率軍北上,直至塞外。”司徒浩的話語讓遠航覺得眼眶一熱,躬身爲他施禮,“多謝岳父大人。”
這聲岳父大人也讓司徒浩想起了宜蘭,同樣眼圈發紅,轉回身向後揮了揮手。遠航沒再多說,掉頭離開帳中。
“大人你要去怒卑軍中?”付亞史同樣不解遠航欲做何爲,這不是瘋了嘛。
遠航肯定地點點頭,將軍中之事交待與他。付亞史要陪同前去,遠航未允,只帶着刀紫,啊金倆人與五百護衛,便離開大營,向五十里外怒卑軍營行去。
怒卑大軍紮營在宿州以北五十里外,正如遠航所料,犴王的確想渾水摸魚,待兩國實力殆盡之際佔下宿州。只是齊國不戰而降,怒卑大軍便留守未動,已經準備撤回陳州了。
宿州這裡正是蒼向天所率之部,得知遠航忽然來到,蒼向天也是感到意外,讓人將他請了進來。
“哈哈,向天兄原來在這裡。”遠航進來後抱拳施禮,眼睛四處掃瞄着,看看能否有所發現。
蒼向天起身回禮,笑道:“葉大人怎得如此空閒,來到我這裡了。”
“誒,與向天兄一別已近一年,得知你軍距離宿州如此之近,我自然前來,希望可以見到向天兄。那個……犴王沒有前來嗎?”
蒼向天回笑着,道:“犴王現在陳州,命我等前來爲樑軍助陣。只是葉大人所部勇猛,不需我軍相助,便得了宿州。”
“哈哈……”遠航眯起眼睛笑着,心道你個騙子,既然前來相助理應提早前去我營告知,哪有駐守在這裡月餘的道理。“向天兄啊,實不相瞞,我也未曾料到齊王這樣快便降了,搞的我準備好的二十餘萬大軍都無用武之地了。”
蒼向天聽明白了,齊國降了,你這大軍還閒着呢,這是暗示我別沒事找事,免得大軍用在我身上。
“葉大人說笑了。”蒼向天乾笑了幾下,繼續道:“我已得到犴王明示,既然齊國已亡,我軍便不留在宿州了,明日便回了陳州去。”蒼向天也說的明白,我明日就走,讓你二十萬大軍使不上,你總不會追到陳州去吧。
“哎呀,那個向天兄啊,你回陳州請務必覲見犴王,代我向他問好。另外請他及早返回塞外,不然齊王便沒了去處了。”遠航裝作隨意的樣子,卻讓蒼向天迷糊了。
“齊王?”蒼向天不解,凝視着遠航。
“是呀,我主已封齊王爲陳州王,將陳州封賜與他,聖旨過幾日便到了。所以我說讓犴王及早返回塞外,不然陳州王到了卻沒有城池,即便他好說話,他手下還有十餘萬兵馬,總是不會同意駐守在城外吧。”遠航信口開河,其意很明顯。你若不讓陳州,我便讓齊王率領舊部十餘萬兵力前去攻打。打得過,你怒卑便從此一撅不起。打不過,借你手殺了齊王,堵住衆人悠悠之口,我再發兵打你怒卑,也有了藉口。
“向天兄,可聽到我的話嗎?”遠航見蒼向天愣了神,在一旁衣喊了一聲。
“哦,聽到。”蒼向天緩了一下,點頭說道:“葉大人提醒的是,待我回到陳州必會稟告犴王。犴王也曾讓我捎來幾句話,便是結盟之時大人曾說的世代永好。”
“放心,放心。只要犴王守得承諾,我朝必會與之和睦相處。”遠航說完了正事,想起了怒卑的烤肉。蒼向天自然不會吝嗇,又將遠航撐的起不來身,這夜便留在怒卑營中。第二日遠航告辭離去,蒼向天送走他後,即刻下令拔營起寨,大軍返回陳州。
回到宿州城外,司徒浩見遠航平安歸來,放心下來。
“聖上剛剛傳來了口諭,命你我繼續向北,奪下陳州。”遠航屁股還沒坐下,司徒浩便說了起來。
“陳州暫且不急,我已有了計策。”遠航又站了起來,對司徒浩道:“齊王已降,聖上必將會給予一座城池,不如便請奏聖上,將陳州給予齊王。這樣既可以使他抵擋怒卑,又可以將其遠離中土,以防有變。”
司徒浩聽後連連點頭,稱讚遠航此計甚好。當下倆人商議,由司徒浩引軍暫且守在這裡,遠航趕回後堂請旨,以便儘早將宿州這面安頓下來。
翌日,遠航將本部兵馬交與司徒浩,只帶着付亞史與無影他們,辭別衆將,離開了宿州大營。
順着來路,遠航經過古信府,殷天城,畱博,延順府返回到了江州。自己隨身帶着幾箱寶物,所以行的比較緩慢。進了江州地界,遠航倒急了起來,催促衆人快速向府中趕去。
一別半年有餘,遠航曾在夢中無數次的見到婉約她們對着自己笑,還有那兩個未曾謀面的孩子。遠遠看到了守備府,遠航卻心跳加快起來,砰砰的無法控制。
府中依舊,只是走時枯萎的花枝又綻放了新的生命,嫩嫩的綠芽預示着又一個春天的來臨。
“咚”的一聲,轉過院角的映月忽然見到站在枝柳下的遠航,驚的手中木桶掉在了地上,小手掩住嘴巴,愣在了當場。
“映月,你還好嗎?”遠航微笑起來,淡淡的問候一句。映月本能的點點頭,隨即高興笑了起來,轉身向回跑去。
“大人回來了,大人回來了。”小丫頭的歡呼聲一路向着後府而去,遠航抿嘴笑着,擡步跟了過去。
婉約見難得的天氣晴朗,約了青荷正在府中散步。老遠便聽到映月的歡呼聲,只是聽不清楚她喊的是什麼。
“這個丫頭被姐姐寵慣了,妹妹不要責怪。”婉約側頭看向青荷,青荷莞爾一笑,“姐姐說的那裡話,映月雖爲丫鬟,可府中何人不將她當做自己姐妹。即便相公在此,又怎會捨得責怪於她。”
映月呼喘着跑了進來,見到兩位主子顧不得施禮,拉起婉約的手臂便向外拽,“主子快去,大人回來了。”
“什麼?”婉約剛要責備她,忽然站下了腳步,身體輕微一顫,凝目望向院外。
青荷上前一步,顫微問道:“是相公回來了嗎?”
話音未落,遠航轉過院門,身形出現在她二人的視線中。二女瞬間凝固了,直直地看着遠航。
“婉約,青荷,我回來了。”遠航大步上前,一手一個將她二人同時摟進了懷裡。
“相公……”倆人如夢方醒,緊緊摟住遠航不再鬆手,似乎鬆開後便再也不會抓到,眼淚順頰而下,打溼了遠航的肩膀。
軟玉在懷,遠航感到胸前有兩團豐滿……不對,是四團柔軟緊緊壓着自己,不懷好意的用前胸來回摩擦着。
婉約沉浸在幸福中沒有發現,青荷比較敏感,立時覺察出遠航又在使壞,羞笑着向後閃開身子,擡手輕打着他的肩膀。
遠航見跑了青荷,雙手將婉約緊緊摟住,附在她耳邊,輕道:“怎得胸前這樣豐滿,怕是今夜我有的吃了吧。”
婉約這才感覺到自己胸前已經溼了,被遠航說的一直羞紅到脖頸。
“沒正形,相公快去看看孩子。”婉約低頭推開遠航,紅着臉偷瞄一下青荷。
“哦對,快去看孩子。”遠航一手一個拉起她們向屋內走去,還不放心地問道:“是帶把的吧?”
二女沒有作聲,一起狠狠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