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匠堡議政大廳內,外面那隆隆的炮聲和熟悉的機槍射擊聲,讓本來古井無波的老皇帝一下子站了起來,再難保持鎮定,臉上難掩喜色,哈哈大笑。
羣臣也全都興奮起來,不知是誰高喊起來:
“是大將軍!”
“我們得救了!”
“陛下,大將軍回來啦!”
一時間,羣臣激動不已。
老皇帝精神抖擻,器宇軒昂的當先向外走去。
“衆卿隨我去看看!”
議政廳本就在高處,出了大門,站在連廊裡就能看見城堡外的情況。
此時,城外原本黑壓壓的敵軍,此時像是大海中受驚的羣魚,四散奔逃,一股很是明顯的鋒銳隊伍正在氣勢洶洶的追擊,場面讓人振奮。
老皇帝大叫了一聲,“好!”
衆臣站在身後紛紛點頭,互相喜氣洋洋的安慰,這一次真的是險之又險,差一點就團滅了,沒想到終究是又逃過了一劫。
林庸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難免又心裡發酸,到底是讓這個陳墨又露了臉。
戰事已然是告一段落了,不會再有什麼意外了,老皇帝卻並沒有要回去的意思,突然來了興致,“衆卿隨我去迎接大將軍!”
大臣們自然是沒話說,都帶着喜悅,這就要隨着老皇帝去城門。
林庸突然站出一步,開口說道:“陛下九五之尊,怎可輕易勞動,不如稍候片刻,大將軍自會前來。”
老皇帝擺擺手,“無妨無妨,大將軍救駕有功,朕要好好看看他的得勝之師。”
老皇帝高興,還是要去。
林庸轉了轉眼珠,小聲的說道:
“是救駕還是逼宮尚未可知,陛下怎可輕易冒險?”
老皇帝皺起了眉頭,心裡有些不高興,本想呵斥丞相幾句,話到嘴邊卻又咽了下去,腳下也慢了下來。
最終,老皇帝也沒有走下去,只是站在走廊裡似乎是皺眉想着什麼。
“父皇!孩兒救駕來遲,請您贖罪!”
蕭若若噔噔噔跑了上來,遠遠的就喊起來,撲通一聲跪在了老皇帝的面前。
老皇帝眼中閃過柔情,扶起了自己的女兒,“若兒我的好女兒,辛苦你了!”
蕭若若眼中含淚,看着老皇帝日漸消瘦的臉龐,心中難過,“父皇,您沒事兒吧?”
老皇帝頗爲欣慰的點點頭,“不礙事,你回來就好,今日大敗焦人於城下,你和駙馬居功甚偉,對了,朕的好駙馬呢?”
說話間,陳墨也走了上來,他爲了追蕭若若,可是一路跑過來的,此時累的夠嗆,恰好聽到老皇帝的問話,當下不敢怠慢,單膝跪地,恭敬答道:
“兒臣叩見父皇!”
老皇帝見到陳墨,龍顏大悅,笑着說道:
“起來吧。”
又看到陳墨滿頭大汗,便走過去牽着他的手說道:
“此處風大,莫要染了風疾,快隨朕裡面說話。”
當下二人便又走進了議政廳,身後衆人簇擁着跟了進去。
君臣坐好,還未說話,廳外傳來呼啦啦一陣盔甲撞擊聲,衆人莫名,都有些緊張。
“外面怎麼回事?”老皇帝問道。
小太監趕緊跑出去查看。
不一會兒,小太監和禁衛統領伍立一起走了進來。
“啓稟陛下,是大將軍的親兵隊剛剛過來。”
伍立說道。
衆人放下心來。
老皇帝點頭,“去招呼御膳房,好好招待大將軍的親兵,衆將士一路勞累辛苦,不可怠慢,伍立,帶他們下去休息吧。”
伍立肅立原地並沒有動,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老皇帝皺了眉頭,“伍立,有何難處?”
老皇帝已經有些不耐了,伍立不得不開口說道:
“陛下,臣剛纔已經試過了,想要帶着將士們下去休息,但大將軍的屬下們執意不肯。”
老皇帝笑了一下,“嗯,大將軍帶兵有方,軍紀嚴明,那就由着他們吧,通知御膳房,給他們弄些吃的端過來。”
伍立還是沒動,卻拿眼睛看向陳墨。
老皇帝臉拉了下來,一件小小的事情都做不好,成何體統!
“吞吞吐吐,猶猶豫豫,有話講,有屁放!”
老皇帝怒了。
伍立不敢怠慢,“是,臣怕御膳房忙不過來,大將軍帶來的親兵足有五百人。”
此言一出,大廳裡頓時爲之一靜,所有望向陳墨的眼神中,都不禁帶了點懼色。
林庸闇自一樂,馬上站了出來。
“陳墨,此處是議政大殿,不是戰場,你帶着五百刀兵,意欲何爲!?”
陳墨走到哪裡一直都是帶着他的親兵隊的,本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但眼下他有點兒反應過來了,似乎自己帶的兵太多,讓這些人忌憚了,不過他本來就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於是大咧咧的說道:
“林庸你大呼小叫什麼,我的戰士從城外進來,當然要做好保衛工作,誰知道城中有沒有遺漏的焦人作亂?誰知道這裡面有沒有奸細?本來是來保護你們的,好心當成驢肝肺。”
陳墨白了他一眼,又對老皇帝說道:
“父皇,您不必在意我的親兵,就讓他們在外面待着就好,不用準備什麼,一會兒兒臣就走。”
他說的自然,老皇帝也沒再說什麼,擺擺手,示意伍立出去。
伍立行了個禮,看了陳墨一眼,手按刀柄走了出去。
大廳裡短暫的沉默,氣氛有些詭異和尷尬,陳墨左右看看,發現衆臣紛紛躲避他的眼神,噤若寒蟬,有些沒搞懂是什麼情況。
“大將軍,朕從若兒的信中得知,此番你出堡剿匪,征戰四方,短短數十日便取得不俗成績,不但滅了水匪,救下我大梁數萬百姓,更是俘獲越人和楚人上萬部隊,聽說前幾日還拿下了水道重鎮錫城,如此功勞,朕該如何賞賜啊!?”
皇帝這一番說話,下面的羣臣頓時議論紛紛,對陳墨的功績驚訝不已。
陳墨的這些成績,只是在蕭若若給皇帝的信中提到些,普通的大臣,在鐵匠堡本就是孤家寡人,沒有什麼信息渠道,自然不知道他在外面的事情,此時聽來不免駭然,沒想到陳墨這麼厲害!
陳墨心裡被老皇帝表揚的高興,表面上謙虛的說道:
“父皇英武蓋世,兒臣些許小功,算不得什麼,我大梁百廢待興,賞賜便算了,況且鐵匠堡損失慘重,不如用作陣亡將士的撫卹吧。”
老皇帝微笑點頭,他對陳墨的表態很滿意,剛想說些鼓勵的話,丞相林庸突然喝道:
“大膽陳墨,你可是要犯上作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