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這一番動靜,鬧得夠大,說人盡皆知也不爲過,想來趙纖和趙家老太太是肯定知曉了。兩個人到現在還沒出來,自然是默許了。拐騙了人家閨女,怎麼着也得去交代一聲吧,有了這兩個老人的恩准,才女才能真正算上自己的老婆。
趙心怡已自己下樓去,臨走還羞澀的看了陳杉一眼,那期盼的眼神一覽無餘。
陳杉哈哈一笑,正要跟去,李玉珠卻一把拉住了他,輕叫道:“相公。”
見李玉珠神情楚楚可憐,眼中藏着淚珠,陳杉驚道:“玉珠,你怎麼了?”
李玉珠心裡一陣酸楚,一下子撲到陳杉懷裡,輕輕哭輕聲道:“相公,你真地很喜歡心怡小姐麼?”
陳杉深知李玉珠的小醋罈子性格,眼下先有了張嘉怡,又有了趙心怡,這丫頭心裡委屈是肯定的。他急忙握住李玉珠小手道:“玉珠,是不是心裡難受?難受就哭出來,老公心疼你。”
李玉珠輕嗯了一聲:“相公,你若真喜歡這心怡小姐,那便早日娶她過門。”她湊上小嘴,在陳杉耳邊輕輕說了幾句,臉上羞紅一片。
聽她一句話,陳杉頓時呆住了,沉默良久才道:“玉珠,這如何使得?“
李玉珠臉色一苦,急道:“相公,你莫非是信不過我麼?玉珠說過,只要心怡小姐待你真心,我絕不會害她的。”她臉上染上一抹嫣紅。害羞低頭道:“相公,你難道不想與仙兒做真正的夫妻?我原本打算,等拿了張嘉怡那狐媚子,下毒給她,讓她伺候我與相公二人。只是近些時日我與相公相處。心裡歡喜的不得了。不能與你做成真的夫妻,我心裡着急。這心怡小姐待你情真意切,我也不忍心拒絕她,待與她講明瞭實情。我自有把握她會答應,反正我也不會害她。相公,你就應了我,好不好?”
陳杉冷汗涔涔,我還道李玉珠這丫頭怎麼如此好說話,原來是打的這個主意。想想李玉珠跟張嘉怡關係,她是看在陳杉的面子上不下殺手,但是她也不想讓張嘉怡好過。所以現在就要拉幫結派起來了?誰才能讓這個李玉珠消停一下。
師傅姐姐?!陳杉腦海中中劃過一道亮光,差點跳了起來,心裡頓時像是幾百頭野牛在奔跑。我日啊,這是個再合適不過的人選了,這狐狸精的樣貌身材,嘖嘖,沒得話說。可再想想她與李玉珠的關係,頓時滿腔的淫火又徹底熄滅了。阿彌陀佛,阿彌陀佛,我只是無意想起,絕無任何不良企圖。各位菩薩瞭解我,我一向是個誠實的人。
丫鬟帶着陳杉走進老太太房裡時,只見趙心怡坐在老太太身邊,正敘着閒話。非常羞澀,說不出的美麗。
出乎意料的是,趙纖竟然也坐在母親身邊,與老太太說着話。解決了天地教和程邁遠,這江南再無別事,他這待罪之人最近也清閒的很。
陳杉知道心怡小姐心思,笑嘻嘻地朝老太太作揖道:“老太太,我給您問好來了,您身體好嗎?吃飯香嗎?趙大人,你也好啊。“
老太太笑着點頭道:“小哥,你來的正是時候,我和丫頭正說起你呢。聽說你做了幾幅好畫,送與我家心怡,是也不是?“
陳杉假咳兩聲道:“畫的不好,瞎畫,老太太見笑了。“
老夫人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又看了看坐在自己身邊桃紅滿腮的小孫女一眼,點頭道:“當日壽筵之時,我就知道小哥兒你絕非常人,果不其然,這賽詩會你就奪了魁首,以後更是不可限量。我們家心怡也是好眼力,一眼就挑中了你,當真是了不得。”
“奶奶~”趙心怡聽祖母調笑自己,忍不住嬌呼一聲,又瞥了陳杉一眼,臉上帶着羞澀地笑意,低下頭去。
老夫人笑道:“傻丫頭,這有什麼害羞的,我們女人,一輩子遇到個知心的郎君可不容易,見着了就要抓緊,否則便要悔恨一生。想當年,我貴爲封地郡主,身份何等的尊貴,你爺爺只是個一文不名地窮書生,見了我羞的躲躲閃閃。我一時惱怒。就直接拿竹球砸中了他,這纔有了你爹和你們姐弟倆!”
聽到老太太大擺龍門陣,李玉珠捂脣輕笑,趙心怡臉色尷尬,陳杉啞然失笑。趙心怡這丫頭如此勇敢,原來是有遺傳的啊。
老太太說起往事,老懷大樂,召喚陳杉過去道:“小哥,我就這麼一個寶貝孫女,從小就讀書識字,知書達理。眼光比天還高。到了這般年歲,還沒許到好人家,老身正發愁,沒想到她早已選中了你。這鬼丫頭,還瞞着我和她爹。”老夫人慈愛的摸了摸趙心怡的秀髮。拉了她的小手兒交到陳杉手中:“女大不中留,陳小哥,我今天就把她交給你了,你可要好些待她。莫要凍着她。餓着她,要寵着她,慣着她。”
聽奶奶羅嗦,趙心怡心裡急跳。偷偷瞥了陳杉一眼,小手卻一緊,在他手心裡輕輕撓了一下。
這丫頭,等不及了啊,可惜我現在還沒功夫成親。要不然也早些了了她的心願。陳杉哈哈一笑:“謝奶奶賞識了,我必定善待凝兒,讓她開心快活的過一輩子。”
趙纖站起來,拍拍他肩膀,意味深長的道:“陳杉小兄弟,我把心怡就交給你了,你要好生待她。”
老趙神情有些蕭索,陳杉知道他心思,也不說話,只鄭重點點頭,兩個人相對一笑。
“恭喜心怡妹妹了,相公是這世界上最好的相公。”李玉珠拉着趙心怡的手,在她耳邊輕語道。
趙心怡羞澀的嗯了一聲,還未說話,便聽門外傳來一聲唱喏道:“聖旨到!江南節度使趙纖接旨!”
趙纖身體一顫,雙手有些發抖,他強自抑制了心中的激動,拉正官服正要出去,老太太正色道:“兒,便在這裡擺香案接旨。”
趙纖看了母親一眼,急急應是,陳杉拉了李玉珠避進屋裡。
待擺好香爐文案,一個白面無鬚的內侍跨步走進,朗聲道:“趙纖接旨。”
“罪臣趙纖,恭迎聖旨!”趙纖跪下磕頭,老太太在趙心怡的攙扶下,也要跪拜下去。
那宣旨的內侍急忙道:“老夫人不可。皇上特意囑咐過,老夫人乃是開國功臣之後,又是御封的郡主,欽賜的一品誥命,功及三代,見旨勿用下跪。”
“老身謝過皇上恩典!”老太太站直了身體,謝恩道。她身份尊貴,論起輩分來,當今皇帝還要叫她一聲姑姑。
“查江南節度使趙纖,未請聖旨,擅自捉拿賀州城知府程邁遠,又擅行斬刑致人於死,此爲藐視朝廷,膽大妄爲,罪大之極。其所提供程邁遠之罪證,皆爲確鑿無誤,程邁遠貪贓枉法、禍害百姓已經查實。趙纖雖有微功,但功不抵過,擾亂法紀,擅用私刑,按例當發配充軍。但念在趙纖知人善任,在任上亦未有重大過錯,風評尚可,並有協助剿滅天地之功,着革去趙纖節度使之職,貶爲金城知府,其家人隨往,即刻赴任。”
那內侍停了停,又念道:“老夫人,一品誥命,忠貞孝忍,世之楷模。兒罪不及母身,着賜東珠三十顆,白銀千兩,由近侍接回京內,頤養天年。欽賜!”
陳杉在後面聽得真切,這個皇帝,貶了趙纖,卻賞了老夫人,當中甚是微妙啊。那濟南本是天地教重鎮,才攻下不久,皇帝貶了趙纖去做一個小小的知府,實在是一個大大的苦差。把老夫人接回京中,盡顯愛護之意。
趙纖跪伏在地,大聲道:“罪臣趙纖謝皇上恩典!”擡起頭來時,眼中已有些淚花,他站起身雙手接了聖旨,又朝老夫人跪下泣道:“孩兒不孝,不能盡守孃親身邊,請孃親責罰。”
老夫人一拍桌子,大聲道:“男兒膝下有黃金,兒你莫跪在地上,快些起來。皇上賞罰分明,你做錯了事就要承擔。若你問心無愧,那便挺起胸膛,爲皇上辦好差事,對得起百姓,對的起朝廷。我趙家數代,不養無骨之男,爲娘縱是老了,也不願見你奴顏卑膝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