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你真的!”薛雨馨又驚又喜,聽了陳杉的話,她瞬間有種死灰復燃的幸福感覺。
“你認得這是何物?”張腫辛滿臉不可置信的神色,不屑地說道。
李善長卻是對這陳杉的廣博見聞有着深刻的認識,他本人便是博學之人,對這古怪的物事有着天生的愛好,急忙對陳杉道:“陳小哥,你快說說看,這是什麼物事?”
陳杉嘿嘿一笑,望着那張腫辛道:“若我沒猜錯,這東西非我大梁所產,怕是海外洋人帶來的吧?”
“你怎麼知道?”張腫辛一驚,旋即醒悟,不屑地道:“即便是讓你知道洋人海外帶來的又怎麼樣,你是瞎蒙的,快快說出這東西的名字和出處來吧。”
陳杉笑了一聲道:“你便是有了這東西,怕也是數量不多,也不知道是從哪個洋鬼子手裡換來的。”他朝李善長一抱拳道:“大人,爲了公平起見,在下請張公子將這東西的名字與出處皆是寫在紙上,交與大人保管,然後在下再猜。以防我猜中之後,有人指鹿爲馬,強行將這東西改了名字。”
李善長點點頭道:“此言有理。張公子,那便請你寫上吧。老朽聲明在先,這蹊蹺事物,未必便沒有人識得。張公子,可莫要隨便編個假名字欺瞞老夫。”
李善長人老成精,這話說得很是嚴厲,張腫辛便是有心作弊,卻也沒那膽量。李善長號稱天下第一才學,這東西未必便不認得。張腫辛心裡畏懼,便依李善長的吩咐,老老實實在那紙上寫了一行小字。
李善長微微點頭,對陳杉道:“現在你可以說說這是什麼東西了。”
陳杉點點頭道:“這個東西,在我大梁不是很常見,在海外卻也是一個非常稀有的寶石,洋人口中,對它的稱呼是呆萌。在我大梁,它的名字則叫做金剛石,也稱鑽石。鑽石充滿了神秘、傳奇與浪漫。有人說它是星星墜落的碎片,也有人說是天神的眼淚在地上的結晶。其實,鑽石非但不是由天而降,相反是破地而出。他是天生的金剛石經過打磨而成,質地堅硬。”
陳杉笑着把鑽石拿在手裡道:“其實張公子手裡的這塊鑽石,只是經過了最原始的打磨,無論色度、硬度、工藝,都是最差的品種,也就是洋人打磨後的殘次品。”
“一派胡言。”張腫辛怒道:“這鑽石乃是我精心挑選的,豈是殘次品?”
陳杉哦了一聲,媽的,我還擔心這大梁把鑽石譯成了別的東西呢,現在卻是放心了,一樣叫鑽石。
陳杉微微一笑道:“張公子雖有這小小的一片殘次鑽石,怕是根本就不懂鑑別吧。這鑽石之選,首重顏色、密度、光澤、折射性,從這四點來看,張公子手裡的這塊確實是下下之選,說它是殘次品,並不爲過。真正的鑽石,它堅硬、純淨、璀璨,歷經千年而不變,‘鑽石恆久遠,一顆永留傳。’洋人將堅不可催的鑽石與今生永不變的愛情聯繫起來,使鑽石成爲表達愛意的最佳禮物。堅硬,象徵男女相悅的感情天長地久、牢不可破;五彩光芒,象徵男女之情如火焰般豐富而又燦爛;潔白透明,象徵着愛意無私。寓意可謂深遠。”
好一句鑽石恆久遠,一顆永流傳。這句世界上最大的廣告語,瞬間就牽動了在場所有女性的心。
薛雨馨呆呆望着陳杉,心道,這個壞蛋,竟然真的認得這東西,還能如數家珍的歷歷道來,不知道還隱藏了多少本事呢。
李善長才學冠天下,在朝堂上的時候也曾見過洋人,卻沒聽過這鑽石,如今聽了陳杉這一番解釋,忍不住地點點頭,天下之大,未識之物何其繁多,這個陳杉,確實見聞廣博。
最不爽的就是張腫辛了,他哼了一聲道:“陳杉,你莫得意,便是你猜中了名字,卻沒說出他的出處,算不得你贏。”他話裡的意思卻是名字已經猜對了。薛雨馨聽了一喜,懸着的心也慢慢放了下來。
陳杉笑道:“公子莫慌,這出處我還沒說到呢。”
衆人便皆豎起了耳朵,聽這陳杉說出處。
“這鑽石的出處麼,《詩經》有云,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這他山之石,想來便是這金剛石了。這也說明,我們的老祖宗早已發現了,我大梁之內,也有鑽石。”陳杉笑着說道。《詩經》的名句,在座的諸位都是聽過的,仔細回想這句話的意思,可不就是這個意思麼?
“不過呢,張公子手裡的這塊次鑽,卻是西洋傳過來的。洋人武力強大,採用了掠奪的手段,將這鑽石搶奪而去,加工後再運往世界各地。張公子手裡的這塊,便是自西洋而來,產地卻是出於海外。”
陳杉笑着對他道:“張公子,再借你這次鑽一用。”
張腫辛恨得牙癢,卻不能反駁,只得哼了一聲。
陳杉將那鑽石興過頭頂,笑道:“大家請看,這鑽石之邊緣,皆是整齊切成直角。劉大姐,你是首飾加工的行家,你說說,這是怎樣來的?”
劉舒淇仔細看了一眼那鑽石,正色道:“我劉家祖傳幾代打磨玉器,卻也切不得如此整齊,叫我看來,這定然非是人工切割。”
陳杉伸出大拇指道:“行家就是行家,一語點中要害。這鑽石確實是機器切割,才能如此整齊。”
衆人頓時竊竊私語起來,劉月娥是打磨翡翠珠寶的行家,她都磨不出來,那這機器要如何的精細啊。
李善長驚道:“陳杉小哥,這真是西洋人的手藝麼?我也是見過不止一個西洋人的,可沒聽說他們能有這般技巧啊?”
陳杉一嘆道:“李大人,萬物皆在變化,勿以老眼光看人。從這鑽石的切割來看,西洋人現在的機械加工,已是勝我們一籌。但我大梁有無數的能工巧匠,只要多加努力,不日便可趕上,我們也不能妄菲薄。”
李善長點點頭,陳杉繼續道:“我爲何說這張公子手裡的這塊是殘次品呢?除了我先前提過的色度、亮度、硬度幾個鑑別的要訣之外,另外重要的一點,就是這切割了。一塊真正的鑽石,是無比珍貴的,一定要經過精雕細琢,仔細打磨,是絕對不會出現這樣直來直去的棱角的。只有裁減下來的殘次品,纔會這樣隨來隨去。”
陳杉觀察細微,這一番話入情入理,衆人皆是點頭稱是,李善長聽得老懷大慰,望着那已經發呆的張腫辛道:“張公子,對於陳杉的回答你可滿意?”
張腫辛臉色灰白,他對這鑽石的瞭解實在有限,陳杉的這一番話,便連他自己也覺得是無語可說,他咬咬牙道:“李大人,這鑽石乃是我上月在港口,抓到了兩個不知道從哪裡漂流來的洋人,從他們手裡得來的。”
“那洋人可是金髮碧眼,皮膚髮白?”李善長問道。
“正是如此,此次來青州,我把他們帶在身邊,準備移交大人,眼下人就在樓下。那西洋也有很多國家,由於語言不通,我卻不知這洋人是哪裡人氏,若陳杉能問得出來,這一陣我便輸得心服口服。”張腫辛道。
李善長一聽,這還得了,急忙大手一揮,道:“將那洋人帶上來。”
不一會兒,兩個兵丁便押着兩個神色困頓猥瑣的洋人上來,這二人個子高高,金髮碧眼,面色蠟黃,眼眶深凹,衣衫破爛不堪,看來是已經久經摺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