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杉嘿嘿直笑,薛雨馨見他面泛淫光,卻是嚇了一跳,急忙離開他幾步,心裡怦怦亂跳,這惡人的眼神太令人討厭了。
陳杉正在壞笑,卻聽那老者猛地一拍手,欣喜的道:“有了。”
他聲音甚大,卻是將正在思考中的諸人嚇了一跳,這老者滿面興奮之色,取過小毫,在陳杉的上聯旁,刷刷刷揮毫寫下一行大字:“浮雲長長長長長長長消。”
陳杉愣了一下,這老頭,可真有點本事啊,這對子工整極了,而且跟後世的記載絲毫不差,要不是知道這裡就他一個穿越者,陳杉都要懷疑這老頭是不是也抄襲了後世的文案。
諸人見是這老者對了出來,心裡長長的舒了口氣,卻又有幾分失望,看來誰也得不到那副三江交匯圖了。
老者滿面欣喜,急切的望着陳杉道:“小哥,你看這下聯如何。”
陳杉見他鬢角蒼白,此時卻如一個孩童般驚喜,點點頭笑道:“老先生高才,小子佩服地五體投地。”
“不不不。”老者擺手道:“小哥你能應景而出,將之前一聯嵌入這聯中,這同字之聯便似信手拈來,那纔是真正的高才。”
應該說走語文老師教的好,陳杉嘿嘿一笑,他根本不知道無恥兩個字怎麼寫,應該說老子學的好纔是。不過這老頭的馬屁外夫十分了得,兩人互相吹捧絲毫沒有違和感,陳杉哈哈樂道:“老先生過獎了,咱們彼此彼此。”
諸人見他兩個互相誇獎,卻弄不明白這上下聯到底應該如何讀,卻又不好意思發問,只得聽這兩人說話。
老者興致勃勃的道:“我往日與人作畫,卻從不題印鑑,沒曾想到在這今日,遇上了小兄弟這般人才,真乃知己也,說不得要破回例了。”
陳杉笑道:“老先生過獎了,其實你這畫十分之好,應該能賣個好……”
薛雨馨急忙踹了他一腳,陳杉頓時省悟,哎喲,一時痛快差點說漏嘴了。
老者微微一笑道:“小兄弟莫不是要將我這畫賣出去?”
咦,越說這老頭越聰明瞭,陳杉心裡奇怪,這老頭還真是不簡單啊,他訕訕笑了笑道:“老先生如此仗義,小子若是說謊話騙了你,那便是不敬了。不瞞老先生說,我這人對詩對畫都只有半吊子學問,這畫放在我這裡也是浪費了,不如做個價,賣了給真正欣賞的人,那豈不是兩者皆宜?”
這個時代的文人墨士,對於自己的墨寶十分地看重,許多人都不願意自己的作品與銀錢聯繫到一塊兒,認爲那樣是沾染了銅臭味,是貶低自己。陳杉這一番話聽得薛雨馨膽戰心驚,心道,你這人平時也是成精的人,今兒個怎麼如此莽撞。
薛雨馨識人雖也有些見識,卻比不上陳杉,陳杉見這個老頭衣着華貴,爲人卻很是平和,也犯不着瞞他,便直接對他說了。
老者爽朗笑道:“小哥果然是誠信之人,老朽十分的佩服。若這畫真能變成真金白銀,那也是大大的好事一件。商事商事,便是將物變成銀錢這樣做起來的,若天下之人,都有小哥這般的頭腦,我大梁何愁不興呢?”
一句話說的陳杉大喜,聽這老頭話裡的意思,不僅是不以爲恥,反以爲喜,似乎是對經商沒有什麼排斥之感,這便是難得了。
“小兄弟,你是做生意的吧?”老者問道。
陳杉點頭,那老者笑道:“你既是在這江南做生意的,說不定我們還有見着面的一天呢。今日這印鑑我更是要題了。”
他取出懷裡的印章,在印章上哈了一口氣,在青湖實景圖上留了下自己的名字,隨後瀟灑一笑,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靠,這老頭走的挺瀟灑啊。陳杉看着他的背影心道,便又凝神往那實景圖看去,那上面筆墨未乾,竟是李百室三個小字。
李百室這個名字怎麼這麼耳熟呢?好像在什麼地方聽到過。還特別熟悉,好像是什麼歷史上的大人物。
陳杉對那李百室三個字沒什麼感覺,旁邊的仕子們卻是驚叫起來:“李百室?!他是善長先生,中書左丞相李大人。”
薛雨馨急忙走了過來,看着那印章上的小楷,欣喜的道:“真的是李百室李大人!”
陳杉被弄糊塗了,問道:“雨馨,你說的這什麼李大人,百室先生,究竟是何方神聖啊?”
薛雨馨白了他一眼道:“你方纔與人吟詩作對,還以爲你真有才學呢,卻沒想到連善長先生都不識得。這李善長,字百室。”
“李善長?”陳杉興奮的一下子跳了起來。日,這個名字可太熟了,明朝開國元勳之一,才華橫溢,比肩漢朝丞相蕭何。朱元璋能夠當上皇帝,多半是多虧了有這個李善長。
可惜這個世界沒有姓朱的皇帝,也不知道這個李善長跟歷史上的李善長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所以,這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唯一相同的,也許就是他們都叫李善長,都擁有着無與倫比的才學吧。歷史的長河雖然流向不同了,但偶爾也會泛起兩朵同樣絢麗地浪花。
“你認識李大人?”薛雨馨聽陳杉的語氣,猶豫了一下問道。
“你取笑我了,我哪裡會認識這等大人物呢?”陳杉笑道,此善長非自己熟悉的善長也。但在他心裡也是個絕對的名人,就衝這李善長三個字,陳杉就對他有着絕對的好感。
薛雨馨想想也是,他們兩個人方纔談詩論道地說了半天,也沒見認識的樣子。便繼續道:“這善長先生,乃是天下第一才學之士。昔年皇上尚未登基時,他便是天下第一謀士,如今更是受封丞相。他的字畫,素來不署名,所以民間只有從他的筆跡畫風上來判斷真僞。如今這青湖實景圖,卻是他破天荒地落下了印鑑,乃是天下唯一一副,便是千金也難得一求了,沒想到你卻有如此運道,遇上了這貴人。”
字畫從未署名?那豈不是值錢死了,出來遊玩一番還真被他撿到寶了,不開心纔怪,趕忙把畫卷起來收好,回到家一定要裝裱起來,賣個好價錢。
不過話又說回來,貴爲一朝丞相,爲何會來到這個商人遍地的江南之地,平時乾的活應該都是關係國家的大事,難道他的出現不會引起一方關注嗎?
他想了一下,忽然道:“雨馨,他既然是貴爲丞相,不應該是呆在皇帝身邊出謀劃策嗎?他來到青州做什麼?”
薛雨馨也是機敏之人,聞言驚道:“你的意思是,這李善長大人是來參加江南商會的年會的?”
陳杉點頭道:“不排除這種可能,你也說過了,這江南乃是全國商戶之首,地位無與倫比,每年年會都京中都會有大人物到場,今年自然也不會例外。現在這李善長又這麼湊巧的出現在這青州湖畔,除此之外,我很難想象還有什麼事情可以請的動他,可能朝中有什麼大事,不得不讓李善長這等大人物出面才能辦好。”
薛雨馨欣喜道:“如果是真地話,憑着李大人對你的賞識,我們薛家定然可以少受些詰難。”
陳杉道:“莫要高興過早,現在都是我們的猜測,這李善長來青州到底爲什麼事,我們仍不知道呢。反正總有一個目的是不會錯的,那就是搞錢。”
薛雨馨堅定的道:“這一次應該不會錯的,他一定是爲着兩地商會的事情來的。你與他交好,那可真是大大的好事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