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發生鉅變,岳飛深陷囹圄。岳雲此次受命回去,恐凶多吉少。”阿措複道。
完顏烈依舊不語。
阿措續道,“上京傳來消息,四太子曾秘密派人前往臨安,與秦檜會面。還見了大宋皇帝,之後岳飛便無緣由被捕。此前,岳飛一直身患眼疾,養病在家。朝內多位重將上奏宋黃招岳飛回朝,重商北伐之事。但那宋黃一直未允。如今看來,四太子早有預謀。定是給了宋朝不少好處,才至那宋黃處心積慮置岳飛於死地。”
“你想說什麼?”完顏烈終於擡眸,眼神凝重。
阿措低眉,“許久之前,烈護衛曾懷疑大太子之死事出突然蹊蹺,便暗地裡去查……”
完顏烈掠眉眯眼,“是四太子做的?”
阿措不便直接下定論,“江大夫曾說過,安素是四太子的人,竟潛藏在納蘭族多年,之後便又到了咱們府邸。撻懶雖暴戾,卻也不是沒頭腦之人,他喜歡納蘭倪,卻不能得到。自是心中懷恨納蘭康。但還不至於和納蘭康作對。不過是等着時機成熟,得權後再得人。不曾想,大太子之死矛頭指向他,又有篡多皇位之嫌,皇上勢必對他忌憚。這些本就好捏造,更何況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安素殺撻懶,撻懶詐死,旋即便派往豫州,不過是有人故意放了一條長線,不想撻懶死在上京罷了。這也是皇上默允的。”
否則,他們回到上京,勢必招來風波。但一切相安無事,必料定撻懶有去無回。步步爲營,朝中除了完顏宗弼,恐再無第二人。而少主和完顏宗弼的關係……
“只是他沒想到撻懶會爲情自殺。”完顏烈憊懶的聲音飄起。
阿措這纔敢擡頭。少主不是不知,不過是不願面對罷了。
“我不會白白讓我的兄弟死去!”完顏烈握緊雙拳,江木蘭曾經在五國城便暗示過他。烈拙和蘇佳之事與完顏宗弼脫不了干係。回京成必然之勢,但她……完顏烈望着河邊矗立的人影,風起雲動,捲起她一襲長髮,零亂卻清靈,一如他在沙漠裡第一次見她的模樣。
她是雲間的精靈,本不該來到世間,是他把她帶入他的世界,也該是時候送她回去屬於她自己的天地。
山澗溝裡,一座小小的草屋格外顯眼,青綠的水,淡藍的山,纏卷繞音。草屋是男子一手搭建的,幽幽之草,淡雅之香。圍着草屋,皆是一排排竹木柵欄,圍成一個圓。一個小型水車咕嚕嚕哧溜溜的轉動,水車下面連着長長的竹筒,蔓延到山下。
一股濃濃的草藥味從外而入,緩緩飄向草屋內裡。女子側身而睡,一手撐着頭,一手捂着耳朵。
“這藥熱了兩回了,你倒是喝也不喝?”耶律遠沒好氣,坐在女子榻邊盯着她。
“不喝!拿走!”耶律美菱抱着頭嚷嚷。
“日日喝,你現在才說苦,真是矯情,起來喝!”耶律遠放下藥碗,抓起她的胳膊打算用灌的。
“喝了也不見效。喝它作甚!”耶律美菱瞪起水霧的大眼彆扭在一旁。
“你才喝幾日。即便是神藥,也要個三五年時日。”
“三
五年?昨日你明明說再喝三五日,原是哄我!”顯然,女子很是不悅。
“你當真以爲喝一次你的腿就能好了,耶律美菱,我耐心有限,快喝!”耶律遠也很生氣。
“我便是殘了,也不用你管!哼!”她冷哼,撇頭不理他。
“現在與殘了有何區別,每日不是我抱着你走來走去,否則你只能尿牀尿炕!”
“所以,你走你走!我不需要你同情!哼!”
“我是你的主人,按着輩分,你還得叫我聲叔伯,如此對我叫喊,休怪我不客氣!”
“耶律遠,好不羞!也不怕折了壽命。”耶律美菱雙手拖着身體,越發往後挪了挪。雙腿依舊麻木不堪,無力無感覺,她整張臉扭曲在一起,蹙眉心煩。
“先喝藥!”耶律遠拉住她的手臂,她這鴨子身子,哪裡躲去。捏住她的下巴,瞪着她威嚇,“用灌的還是自己喝?”
“都不要!”她撥開他的手,美眸瞪起。
“別耍脾氣!”他難得卸下脾氣。
“不喝!死都不喝!”
“嗚嗚……”話音剛落,嘴巴里便滿是藥湯,湯汁因她過分掙扎,順着下巴脖頸流到衣襟裡。隱隱的,前襟上渲染了一層黑暈。
“真髒!”耶律遠眯眼盯着她的衣服,想也不想伸手去解她的衣服。
“你輕薄我?”耶律美菱大叫,按住他的手怒目。
“早就看過了,此刻纔來擋,做給誰看!”他大手一扯,她衣服盤扣咻咻的撥開。恁的她如何阻攔,他還是剝了她的外衣,轉即,她裡衣也沾了藥汁,再去剝。
“耶律遠你!”耶律美菱推拒着他的手,他淡淡挑眉,暖流噴在她的脣邊,“我們沒有血緣關係。”他們雖同族,卻當真沒有任何血緣之親。
她瞪起眼眸,柔情的目光令她出神。他們之間早已心知肚明。不過她一直以爲他還念着夕瑤,而他以爲她還掛念着完顏烈。
耶律遠輕吻着她的脣角,不敢深入,介於她的抗拒。但她並沒有躲閃,只目光遊離。
“唔!”他趁機猛地封住她的脣瓣,吸取芳甜。
“耶律……遠,你混蛋,輕薄下屬……”耶律美菱抓着他的衣領,不知是在往自己脣上拉,還是緊張慌亂……
“美菱,我愛你……”他傾吐出口,其實,她受傷昏睡的這幾日,他早已偷偷“輕薄”過她。只是輕輕的,他一直等着她醒來……
“騙人!你說過這輩子只喜歡夕瑤!”她耶律美菱是福薄,但不是每個男人都可以欺負她。
“你還說過非他不嫁呢?”
她幾時說過?欲加之罪?
“嫁給我?”他伸手撫着她身後黑黝黝的長髮,美極了。
“不要!”打小被他使喚,如今被他欺負。她纔不會如此輕易答應。更何況耶律遠是個不易動情的男子。
“爲何?”裡衣被剝了,只剩單薄的內衣了。
“下流胚子,作甚麼?做什麼?”
“理由?”他握住她兩隻手,她功夫不錯,但如今下半肢根本使不出
力,便只能任由他欺負了。
“我討厭你自高自大,不可一世的模樣!”
有嗎?他很謙和隨性的!
“我改!”他討好她。
“討厭你使喚我,命令我!”
“我改!”以前是,但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討厭你在我眼前晃!”
耶律遠募地擡頭,柔聲道,“你受着傷,行動不便。不該伺候?”
“灌我喝藥也算?”他就會用言語激怒她,哪裡伺候她了。
“大夫說了,藥必須喝。”
“哪個大夫?山中庸醫?”真不知他哪裡尋到一位古里古怪,邋里邋遢的大夫,只來過一次便沒影了。
“世外高人。”他補充。原是要帶她去尋江木蘭和查燦。但路途遙遠,實無辦法。不曾想在他懊惱無計之時,半路殺出個老頭,帶着他們來到這個山水相伴之地,爲她診治。
“我的腿恢復不了吧?”耶律美菱蹙眉,揉着雙腿,沒有半點感覺。昏迷之際,那大夫好像說腿骨多處斷裂之類的話。
“需要些時日。”他抱起她的身子,放在膝蓋上,擁着她。
“多久?”
“很久吧。”他沒有躲避這個問題,實話實說。那個老頭也不知,只說看她的定性和命數。
“噢。好久……”她倚靠在他胸口,神遊半響。
耶律遠突地伸手按在她腿根處,“有感覺?”
美菱皺眉搖頭,她是爽朗清明的女子,不會矯情。
他索性撩起她的長裙,大掌胡亂摸索一通。
“癢死了!”美菱上身擺動,推開他的手。
他微微一笑,點着她的鼻頭,“那老頭沒有騙我,你很正常。”
“……”
他摟緊她,脣纏繞着她的耳垂,“今晚我們就成親,圓房,生娃。”
“你想好了?”她指着下面的兩條腿。娶了她意味着什麼,他懂。
“不需要想。”二十幾年來,他從未如此安心過。
“抱我出去曬曬太陽吧。”她突地提議。
他輕笑,“怕我吃了你?”
“遲早的事。不過我是真的餓了。”她巧妙的避開話題。
“我也很餓。”他邪惡地眼眸眩出一片紅光。
她和他說的不是一件事好不好!
“晚上成親的時候餵飽你。”她大方的提出。
他仰頭一笑,不愧是耶律家的女子,嘴巴硬,心底純善。
“娘子,你後悔嗎?”他看着她的腿。
她搖頭,救夕瑤是一種本能。換做她從城樓下墜落,夕瑤也會如此。
“你呢?”
“因禍得福。”他鼻頭刮過她的鼻頭,寵溺中伴着幸福的味道。
“好會說話。”她雙手勾住他的脖頸,笑意濃濃。
“叫聲官人聽聽?”
“不要!儀式都沒有。”
“馬上舉行。”
天爲證,地爲媒。鴛鴦帳暖,喜悅柔情,執子之手,你儂我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