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還是個孕婦，強取她他下不了手？
眼睛不敢迎着光，綠眸總是眯着眼看她，生怕她看出一絲漏洞，追問。
“你有心事，告訴我嘛？”夕瑤捏住他的下巴，鬍子拉查的，有些扎人，她改用雙手託着他的下巴，口吻很是矯情，“告訴我嘛，告訴我嘛，我和孩子都想聽……”
“閉嘴！”
呃？
夕瑤忙捂住嘴巴，一雙大眼眨呀眨，好似還是在說，告訴我嘛？告訴我，我會保密！
該死！
她就不信可憐聽話，撒嬌可愛模樣的她，他會捨得拋棄。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夕瑤跟粘糖似的粘着完顏烈，走哪跟哪，眼睛一閃看不到完顏烈，到處尋他，直到在視線裡出現。
“你一天到晚跟着我，成何體統？”完顏烈煩躁不安，眉頭緊鎖。兩日了，要不是韓世忠給他用了些藥，他今晚恐怕就要失明。但現在他的眼睛還是看起來很正常的模樣。
“我們是夫妻，體統是什麼？”夕瑤故作不知，雙手背後緊跟着他。
“我出去遛馬，叫耶律美菱陪你。”完顏烈牽起馬。
“我也去！”夕瑤抓着他的衣袖，瞪起水眸。
“孕婦不能騎馬！”
“前幾日我騎得很好。爲何現在不能騎了？你帶着我遛馬。”這樣不是挺好。
“你怕我獨自離開？”完顏烈挑眉。
“不是。”夕瑤搖頭，看進他眼中，“是一定！”
“……”完顏烈無言，轉眸裡，盡是傷痛，回頭想對她狠心，可怎麼也說不出硬話！
“該死！”
“你罵人？”
“夕瑤。”岳雲的聲音來自身後。
正好，完顏烈轉眸，眼中一片深邃的綠。
“少將軍，瑤兒借我一會兒可好？”岳雲闊步走來，盯着夕瑤和完顏烈。
“好！”一聲好令夕瑤回眸瞪起莫名的眼神，
什麼叫好？他們是死對頭，何時站在一起了。
“我……”
“我出去一下，你乖。”完顏烈伸手握住她的雙肩，眼神深情。
“去哪？”夕瑤雙手纏住他的腰身，眼神在說，“你敢走試試？”
“太陽落山，我就會在屋子裡。”完顏烈撩起一股不明所以的眼神。
“發誓！”
“……”
“不敢？”夕瑤認真。完顏烈舉手承諾，“倘若不回，天地不容。”
金國和遼國向來對誓言這種東西很是信奉，而且言出必行！
夕瑤凝眉，鬆開他，退後一步，目送他騎馬走出營帳。
岳雲盯着夕瑤，“從未見你如此害怕？”他只比完顏烈晚了一步，她的眼中卻只有完顏烈。
夕瑤回眸，“我懷孕了。”
岳雲落眉，並無表情，只淡淡道，“那又如何？”
夕瑤凝眉，完顏烈的馬消失在視線內，不自禁邁開步。
“倘若你們的愛堅不可摧，就算分離又能怎樣？倘若你害怕他拋棄你，他也不值得你如此執着。”岳雲甩出兩句話，甚是莫名。
什麼意思？完顏烈真的獨自離開？爲什麼？
“我胡亂一說，你不必分心。他不會離開你！”他想奪回她，卻不想傷她。
夕瑤咬脣，雙手絞在一起，轉身回屋。
完顏烈，你敢拋棄我，我會恨你！
“他殺了那麼多人，你也不在乎？”包括楊開，他的好兄弟！原本心中那份欽佩，被完顏烈再次親手毀了！他本想親手殺了他，但不用他動手，他也活不了多久。
趙桐那一箭，沒有殺了他，卻在他眼前一晃。是的，只需一點，毒素只要進入體內，便是無藥可救。
他發現的太晚，毒素潛伏這麼久，越發無法根治。當然，完顏烈還有可取之處，終於肯放手！
“在乎！可我愛他，不是我和他的錯？如果愛可以被左右，我也不想愛他！”她恨過，傷過，甚至自殺過，那又怎樣，看着他痛苦，她只會更痛！
“所以……你要變成
真正的金人！”
“我沒有！”岳雲爲何如此說？他站在門外，她坐在屋內，逆着光，身後的光線照亮他整個背影。
“你爲他懷孕，爲讓他留在你身邊，整日跟着他！你忘記了姨娘的死，忘記了拓圖村，忘了楊開！”岳雲字字紮在她心底。
夕瑤瞪大淚眸，“我來，只是爲看你一眼。我不欠你的！鐵哥哥，不用你戳我，我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她只想爲完顏烈生個孩子，然後再去姨娘墳頭謝罪！難道連這點時間都不給她？
“夕瑤……”她竟說她不欠他？是他欠她，欠她一份愛，一份補償。當年，他根本就不該離開！
“夠了，我要等他，請你出去！”夕瑤背轉過身，不想多說。
岳雲轉身，沉悶道，“你們走不出宋金的土地！”
鐵哥哥！
爲什麼你也來傷我，在逃出地牢後，他們之間還是好好的……即便完顏宗弼要殺他們，他們也從沒有畏懼，從未放棄過，但只幾日而已，爲什麼會變了……
夕瑤不敢睡，但嗜睡是孕婦的症狀，強撐着熬過日落，完顏烈還是沒有回來，他不會騙她！不會……
一抹身影終於出現，迎着月光，透過樹葉，撒在他肩膀上，零零落落，向燃燒的雪花。完顏烈輕步邁入門檻，門是敞着的，她在等他！
“烈……”夕瑤晃晃悠悠的撲入他懷中，他抱起她的身子放在榻上，“我在，安心睡。”
“嗯，我就知道，你會回來……”她喃喃着，很困，困得像個孩子。
完顏烈輕輕擁着她，她在懷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呢喃，“我就睡一會兒，你不許離開……”
“我從未說過離開……”只要她想，他就在她身邊！
“嗯，不撒謊……”熬不過睡神，她終於閉了眼。
他輕拍着她的背，仿若她是個孩子。
嬰兒般嬌嫩的肌膚，粉紅的脣如被清水沾染，透亮，閃閃發銀光，眉頭永遠這樣緊鎖着，從何時開始，她的眉頭從未舒開。她會對他笑，對他撒嬌，卻不能掩蓋住她心底的悲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