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士坦提烏斯的戰敗標誌着,司馬季已經取得了對羅馬帝國的完全勝利,至少在戰役層面是如此,當然距離吞邦滅國還有一段距離,不過吞邦滅國本身也不是他的目的。
從羅馬降兵的羣體當中,挑選了一些軍官層面的人物去羅馬報信,將兩個凱撒扣在手中,便是準備和談的時候了。
這一天,司馬季召開了勝利的大會,不過勝利基調沒維持多長時間,很快就變成了一場總結大會,“一路西行我們連敗波斯羅馬,這兩個國家實力不在我大晉之下,此番勝利亙古未有,有賴於你們的浴血奮戰,這支大軍只有晉人再無其他。今日我們共襄盛舉。”
“這亙古未有的勝利,全是燕王所帶來的,末將先敬燕王。”唐強舉杯,迅速就引起了一衆將校的符合,將整個氣氛推至頂點。
“敬什麼敬,本王只是芸芸衆生當中的一個,至於什麼運籌帷幄、什麼算無遺策,高尚啊,威儀啊,此類詞彙和本王無關。要說卑鄙無恥啊、包藏禍心這倒是和本王的做事風格類似!”司馬季微微搖頭,還是那副風輕雲淡的口氣,“多年以來本王打仗只分值不值,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這個天下秩序。本王屠城殺降,姦淫擄掠,你們能想到在戰爭當中會出現的罪惡,本王可都做過,本王做的毫無避諱。可是那有怎麼樣?本王贏了,一國軍政盡在我手,言出法隨,沒人敢說半個不字。”
“不過本王不能白做這些事,至於什麼叫不白做,就像是之前說的,本王做的種種惡行從未避諱,一樁樁一件件都會流傳下去。你們要在本王一生的經歷當中,吸取足夠多的教訓,本王身在大晉,受苦的是別人。可本王是一個公平的人,對一切的後果都泰然處之,本王今日能殺別人,未來別人也可以這麼對付晉人。”
“不過別人是有理由這麼做的,這個天下對每個羣體都是均等的,不存在什麼我們可以打別人別人不能打我們,本王哪怕以後爛的連骨頭都不剩了,也不想見到一些哭天搶地的哀嚎,本王瞧不起那種人。”
“所以,你們通過本王一生當中的種種惡行,研究出來應對之法,防止在大晉內部出現,便是大功一件。”說到這司馬季微微頓了一下,舉起了酒杯大聲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您們要敬酒,就敬本王的卑鄙無恥,敬本王的殘忍暴戾,幹……”
“敬燕王,幹……”一衆將校紛紛仰脖將杯中酒喝乾,“末將敬佩……”
美酒下肚,司馬季看着經歷過戰火倖存到現在的學生們,慢吞吞的開口道,“本王對你們以及全軍將士一路西行的表現非常滿意,班師回朝之後,你們會成爲我大晉的中堅力量,本王不能保證你們一個個都飛黃騰達,因爲每個人的資質不同,你們處在同一個起跑線,獲得的機會都是均等的,必然有大多數人可能無法走到更高的層面,但這不要緊,本王說過瞧不起經受不住失敗的人,你們失敗了,你們還有子嗣,他們未必會接着失敗。一代一代的俊纔會出現,每個人一生當中不會事事順利,王朝也是如此,但只要一代代的人不對所處的國家失望,跌倒了我們也能爬起來。”
“就算是從秦到現在爲止,也不過五六百年的光景,對永恆的光陰來說,五六百年不過是滄海一粟,我們的後代長長久久的活下去,就是最後的勝利者。”
“今日的波斯、羅馬,以後還可能會出現新的大國,但本王相信,隨着時間的飛逝,未來會告訴整個天下,誰纔是真正的勝利者。祖先刀耕火種,茹毛飲血、過着飢寒交迫的日子才走到今天,我們並不比其他任何羣體更加聰明,更加強壯,以後可能還會出現本王都預料不到的困難,無法給您們在別國演示一遍了。”
雖然還不到四十歲,司馬季卻像是一個暮年的老人,聲音當中還帶着一絲蕭索,“就如同我們在小時候無法預測我們的壽命一樣,我們的王朝會出現什麼樣的困難,以後會不會在前方還有不可知的陷阱在等待,誰都不知道。”
“燕王!”很多年輕的將校感同身受,不知道爲何好好地慶功宴怎麼氣氛有些不對了。
“本王無事!”司馬季放下酒杯冷冷的笑着道,“只不過是有了一些感慨罷了。這是埃及,今日你們也應該知道,埃及這個土地上出現過衆多王朝,歷史比我們的帝國還要長得多,今日本王要在這個擁有漫長曆史的地方,爲你們佈置回朝之前的最後一道功課,和之前一樣,您們不要參與,但要仔細觀察。明白麼?”
“末將明白!”所有人都前所未有的鄭重,燕王既然表明這是最後的功課,那就表明接下來的操作十分重要。
“傳令,散播消息,選舉教皇。”司馬季眼神一凝,冷幽幽的道,“任何參與過抵抗羅馬進攻的倖存者都可以參選,任何一個基督徒不論男女都可以投票。參選教皇的候選人,可以自己各憑手段進行拉票,除了派人殺掉競爭對手,什麼招數都可以。半個月後,選舉教皇正式開始。”
既然要準備班師回朝了,司馬季也不準備藏着掖着,利用埃及這個最老的文明古國,進行最爲新潮的選舉。還沒到晚上,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亞歷山大,並且朝着整個埃及擴散,對有野心、有戰功的人而言,教皇的未知充滿了誘惑。
而選舉這個東西,門檻的高低取決於燕王想要的結果,所以這次所謂的選舉門檻非常之低,低到隨便一個心懷叵測之輩,都覺得自己有機會。
好戲馬上就開始了,其中的合縱連橫,造謠污衊,直接把之前同仇敵愾抵禦羅馬帝國的團結基督徒,拆解成了一盤散沙的狀態。
從選舉教皇的消息和標準傳開之後,很多之前的戰友就成了一個個虛與委蛇的表面兄弟,甚至是直接的競爭對手。
得到命令只許看不需參與的晉軍將校,在衆多譯者的幫助之下,親眼見到了這一幕。原始選舉自然是比較粗糙的,司馬季也沒參與過這種東西,自然是無法融會貫通。但他可以尋找到一個個有志於教皇之位的人來談。
“有地域矛盾就利用地域矛盾,有族羣矛盾就利用族羣矛盾,甚至不同口音,使用的文字不同都是可以利用的。有沒有什麼借錢不還啊,男女不正當關係啊,說不定還有龍陽之好呢。”
最後一道功課展現在燕王學生眼中的是,曾經親密無間的戰友,各自揭對方的老底。口口聲聲都說自己戰爭當中的功績,面對羅馬人堅貞不屈,戰鬥到最後一刻。
反饋回來的消息讓晉軍將士十分憤怒,埃及人遊而不擊,我大晉纔是對抗羅馬人的主力,這些埃及人真是厚顏無恥,他們的教派現在看來也好不到哪去,幾天前還在同仇敵愾,這麼快就快反目成仇了,這也太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