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動身之前,司馬季當然還要對現在的形勢有一個基本的瞭解,這不是猜測波斯帝國、羅馬帝國的情況,而是對目前絲綢之路的行商有個概念。他現在就拿着西域長史府傳來的奏疏,靜等着一個人上門。
根據周紀傳來的奏疏,西域長史府所在記錄的晉商隊伍大概有千人規模,這應該是整個對絲綢之路上方向的晉朝商人隊伍了,再遠的對方脫離了西域長史府的管轄,司馬季認爲是不會有晉人去的,從行商的角度來說,保守並不是晉朝一個朝代的問題,保守是各代王朝的基礎,只不過有的輕一些有的重一些。
就和看待商人一樣,基礎是建立在地位低的基礎上,有的朝代很明顯,有的朝代不這麼明顯,而就八王之亂之前的估算,晉朝境內的胡商在萬人規模左右,各州郡都有。前幾年因爲戰亂變少了一些,現在這個數量已經恢復過來了。
“以小人瞭解的情況,京師各處胡商店鋪,足有千家,來往胡商在五千人左右。”來的人是孫成,自從司馬季幹掉了所有對手之後,因爲孫慮被株連的孫成又改頭換面回到了京師,繼續做自己的行商,不但對進入晉朝的胡商進行管控,也官吏依附於燕王府的買辦商人,太子被殺的事情對他而言已經是過去了。
司馬季只是粗略一聽就知道,自己的判斷絕對沒有錯,雙方的規模確實不在一個級別。
“這樣的貿易似乎很是不公平啊。”當着孫成的面,司馬季意有所指的開口道。
孫成一愣,細細品味着燕王的話,小心翼翼的開口道,“是否要以法令進行一些限制?”大晉的商人地位,懂得自然懂。商人本身就是拉仇恨的職業,在普通百姓的認識當中,他們就是低買高賣的人,被仇視一點都不意外。一旦碰到什麼事,商人是首先要被要求爲國家犧牲的,八王之亂的時候就已經出現過這事了。
“只要有需求,法令是沒用的。”司馬季微微搖頭,對商人的侮辱性法令就是他來京師之後廢除的,很多朝代都有類似的法令。在人們印象當中的我大唐是不是夠開放,實際上大唐律是有明文律法,限制胡商的活動範圍,也不允許百姓和胡商私自建立買賣關係。
所謂的我大唐開放,那隻不過是和其他朝代對比出來的,胡商衆多出現了這種假象。再者表面喊口號,實際上下手限制的做法,又不是多新鮮的事情。
“駐高昌的周紀將軍,所來奏疏當中,提及西域在長史府管控下的商隊規模,約有千人,而京師就有胡商五千,還不算其他大城,這個數字對比也太過於懸殊了。本王雖然不是商人,但覺得這樣缺少了主動權。”司馬季本能就覺得這不是好事,沒有主動權的貿易,就算是不吃虧,佔便宜的可能性應該不大。
這還不算晉朝商人最多就是到西域,而晉朝境內貴霜、波斯的商人並不少。這麼一想,燕王心中我大晉在這種貿易下吃虧的感覺,遲遲揮之不去。
他當然是有理由這麼想的,如果晉朝在這場貿易當中不吃虧,那肯定會從一些方面體現出來,首先中國自古以來就是一個缺乏貴重金屬的國家,不然也不會使用銅作爲貨幣。而實際上長期以來連銅錢都只能說勉強夠用,完全稱不上富餘。
不說割據的時代,連宋明都出現過錢荒,明朝如果不是白銀流入的話,在這之前留下的記載當中錢荒也是很嚴重的。可波斯和羅馬,應該是不缺乏貴重金屬的。長時間都是以金銀作爲貨幣。
羅馬帝國在絲綢風靡西方的時候,也出現了黃金大量外流,可羅馬這個消費者流出的黃金根本沒到中國手中,不然就會像明朝時期一樣,外來白銀解決了本土錢荒的問題。羅馬帝國的貴重金屬流出,卻沒有到晉朝手中,那麼這些黃金白銀在哪,就能夠估算出來了。反正不是南亞就是西亞,作爲一個生產者反正我大晉是沒有收到多少。
如果人口不斷增長,銅錢還是那個數量,晉朝以後也會出現錢荒的,司馬季當然知道後世的菲律賓羣島上有巨大的銅礦,可現在還沒有被打下來,再者找也需要時間不是?誰知道是錢荒先來,還是銅礦先被發現?
“那小人是不知道燕王的意思了!”孫成不敢再多說,但是根據他的瞭解,燕王要是覺得在一件事上吃虧了,那肯定是要找補回來。
“這件事本王會自己解決,不就是西域麼,又不是很遠。”司馬季揮手讓孫成下去,
這場貿易的不公平司馬季覺得並不難解決,很容易打贏的。因爲不論是漢魏還是大晉都已經輸了幾百年,再差也不會差到維持現狀。
“是時候讓我大晉再次偉大了!這幫中間商必須把屬於晉人的財富吐出來。大晉優先!”司馬季豁然站起來,開始進行金蟬脫殼的準備。下令龍雀營跟自己回到薊城,在入京之後,司馬季就把龍雀營和晉衛重騎分開了,重騎最好還是在邊界最有威脅力,放在京師這種復地,實在是浪費資源。
不過他身邊又要有一直心腹精銳跟着,龍雀營就被留了下來。既然已經決定趁着全國都在關注南征時候施展金蟬脫殼,那當然是帶上最爲精銳的力量才行。
“去瀋州讓李山挑選最爲堅毅果敢的八旗兵丁,要兩萬人。還有就是讓四藩做好準備,本王將會去草原一趟!”人還沒有離開洛陽,司馬季先讓人把書信傳出去。
光是讓鮮卑女真做好準備自然還不夠,不管是任何事情,胡人走只能作爲輔助,一定要表現出來自己很能打才行,回到薊城也是調集精銳邊軍,連同鮮卑女真組成一支強大的軍隊,所以現在就要先把書信傳給對方。
十月末,司馬季便帶着五千龍雀營離開了京師,再次開始在洛陽和薊城的折返跑。在其他宗室、朝臣看來,燕王只不過是和往常一樣在京師呆膩了,想要去北地尋尋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