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說是大方向是沒錯的,讓司馬穎的主力大軍對付鮮卑,我們逮住司馬虓猛揍。”司馬季欲言又止的道,“只有一個小小的問題。”
“請燕王示下!”錢明幾人開口,這不是司馬季一直給他們灌輸的想法麼,借用戰爭消耗鮮卑的兵馬,打死司馬穎平內亂,打死鮮卑人平外患。
“所以本王說大方向是沒什麼問題的!”司馬季首先對衆多心腹的嫡系和雜牌的觀念給予了肯定,這種招數鮮卑人還用過。在北魏太武帝當政的時候,劉宋北伐,此時正是北魏攻滅赫連夏的時期,大環境對劉宋其實是很有利的局面。
北魏面對劉宋的進攻,藉機開啓了借刀殺人的行動,將治下的其他胡人比如匈奴、羌、氐大規模徵兵,送至南方和北伐士族的兵馬一同抵抗劉宋北伐。
其結果就是北魏雖然兩線作戰,卻讓劉宋接連三次北伐失敗,對內清除了雜胡,確立了鮮卑和北方士族聯合的穩定局面,對外明明是被攻擊,卻反而奪去了劉宋的領土。太武帝之後,三次北伐之後,雖然雙方都損失慘重,可北朝明顯恢復的更快,自此北朝實力長期在南朝之上,雖有梁武帝時期的大體平衡,但這種此消彼長之下,最終南朝最終失去了和北朝對抗的資格。
司馬季自認爲基礎比北魏強多了,北魏鮮卑人才有多少?他怎麼說都是大晉燕王,同樣借刀殺人看起來成功率只會更高,可問題不在於司馬季這邊有什麼問題,而是要看自己的對手是不是蠢蛋。
北魏太武帝和劉宋文帝的攻防上,劉宋文帝雖然也可以說是南朝不錯的皇帝,可這種不錯是體現在文治上,相反北魏太武帝從小就有軍旅經驗,十二歲便率兵大破柔然,還是在秦朝之後少見偏好法家的皇帝。治下北魏國內嚴刑峻法,比劉宋文帝只會內政強了很多。
而且宋文帝有一個毛病,這個毛病就是和後來的趙宋王朝一樣,打仗之前先做計劃。以皇帝身份親自下令對前線進行微操,這一點和常公差不多。
問題就在於雙方的對手不同,司馬穎和司馬虓多出鎮領兵這麼多年,司馬季可不相信他們和劉宋文帝一樣,只會內政不會領兵打仗。
“司馬穎手握關中大軍和洛陽禁軍,在武帝佈置的軍鎮當中,中央禁軍號稱天下第一,長安就是天下第二,現在兩支大軍都在他的手中,你們覺得?四部鮮卑能打過他?”司馬季看着在場的一衆心腹,又把話說的明白點,“是不是覺得洛陽和長安的大軍,是個兵馬都能上來比劃比劃?”
“那本王問問你們,萬一本王還沒有擊敗司馬虓,鮮卑兵馬首先被司馬穎擊潰了,那整個形勢是不是會對本王極爲不利?”司馬季雙手掐腰提出這樣一個問題,要是沒有他在邊關多年積累,晉朝的絕對戰力代表就是洛陽和長安。
覺得四部鮮卑能和司馬穎打一個五五開的,你們是在瞧不起我大晉麼?
“還是就是四部鮮卑之間的關係比較微妙,指望他們互相配合起來親密無間不太可能,互相之間下手拆臺的可能遠遠超過合作的可能。”司馬季微微搖頭道,“讓他們獨自對抗包括了洛陽和長安的四十萬大軍,千萬別本王還沒把司馬虓怎麼樣呢,他們被司馬穎一起辦了。”
“這和你們不同,本王信任你們獨自領軍,但是不信任他們,要是因爲鮮卑人而導致我們戰敗,我們受到的損失,和鮮卑被消耗的兵馬比起來,得不償失。”司馬季最後雙手一攤詢問道,“問題就在於鮮卑四部不是司馬穎的對手,此事何解?可有萬全之策?能夠保持你們對陣司馬虓,而鮮卑對陣司馬穎的前提下,確保鮮卑能夠堅挺更長的時間。”
司馬季的這些心腹想要友軍被圍不動如山,這個大方向上沒錯,可就錯誤的把司馬穎當成了林邑高句麗,人家正經的大晉帝國精銳,說句實際一點的話,人家是大晉官軍,燕王這一邊反而像是一支叛軍。基礎都能判斷錯,真打起來還不連自己都被帶溝裡去。
借用戰爭消耗一下鮮卑初衷很好,可不能自己搭進去,司馬穎明顯有這個實力。
如果說調轉一下佈置,司馬季對陣司馬穎,鮮卑對陣司馬虓,這就可以讓雙方的實力更加均衡,可司馬季又不願意這麼幹,誰不知道捏軟柿子?他還看不出來兵強馬壯的司馬穎不好惹麼。
聽了司馬季的話,這些將領不由得暗自吸了一股涼氣。燕王的想法是不是太貪婪了一點,想要讓四部鮮卑能消耗一些,有想要鮮卑應對強敵,自己捏軟柿子,什麼好事都想要佔。
“燕王,說起來你不要生氣,如果你要這樣的話,可能只有親自出馬了。”張賓也對司馬季的高要求哭笑不得,不想自己損失便宜鮮卑人,還想要鮮卑人分擔自己的壓力,又給鮮卑人找了一個強大的對手,“只有燕王你從能身份上壓制住這些一部首領,不然的就像是燕王所說,他們可能會因爲舊仇互相拆臺,不過此事要冒着一定的風險。”
“你的意思是,本王統領鮮卑騎兵?而你們獨自領軍對陣司馬虓?”司馬季一聽張賓的話,這樣似乎看起來沒什麼毛病,要說有什麼毛病,就是自己的處境變得危險了一些。
“末將反對,燕王的安全事大,一旦燕王有所不測,就是全軍崩盤的後果。”張達直接開口反對道,“張賓先生此計,張達覺得不可行。”
“末將也認爲不行!”李山、錢明、曹乾紛紛開口,一時間顯得羣情激奮。
司馬季嚥了一口吐沫,等到所有人都說完了纔開口道,“嗯,就聽從張賓先生所言,你們獨自領軍一定要儘快擊敗司馬虓,本王等着你們的好消息。”
作爲一個後世砍省的靈魂,張賓的話他倒是沒什麼感覺,這些心腹紛紛開口相勸,他反而受不了了,這就是在架他。如同對東北人勸酒你只要說一句話,“不能喝別喝了。”一半概率被勸酒的人會一口乾掉。
“就這麼定了,給本王留一萬步卒,龍雀營、晉衛重騎你們都帶走。”司馬季帶着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似乎白起附體、韓信再生。